在我们还小的时候,第一次意识到性别角色,是那次和阿妈到街市买菜,碰到隔壁的张师奶正在路边沟渠“逗”珠女小便时,看到珠女的性器官开始的。
当我们被珠女那个和自己不同的部分吸引时,在纯粹因为好奇而看得目瞪口呆之际,阿妈就会大骂:“死孩子,看什么看!”可我们还不知所以地死命追问:“阿妈,珠女是不是有病呀?为何她的‘鸡鸡’和我的不同?”大部分阿妈都会胡乱托词,忽然充满喜剧细胞,像周星驰般无厘头,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因为……珠女昨晚没有吃菜。”
这些阿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不吃菜生出怪鸡鸡”的伟论,也曾吓倒懵懂幼稚的我们,有一段时间,我们真的再也不敢偏食,每一顿都吃菜。
年纪稍长,我们才渐渐意识到,原来珠女、芬女和妹妹都不是因为不吃菜而变成这样的,但“真相”如何,还是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成长的那个年代,无论在家庭还是学校,性教育少之又少,甚至连“性”字也很少提及,对于性和性别的认识也是模糊的,甚至因为误信传言,存在着很多不必要的恐慌与恐惧。
有关出生的传闻
黑白电影中,麦基明明还在威吓嘉玲,对话却突然中断,镜头一转,天空飘落了几片花瓣,在流水上浮动,镜头再接回时,麦基在扣衬衫的钮扣,哈哈冷笑,而嘉玲却在一旁低声啜泣。另一个场景,床边有两双男女主角的绣花拖鞋,并排放在一起,镜头开始变得朦朦胧胧,接下来的剧情,女主角就会宣布“有喜了”。
孩子究竟从何而来更是众说纷纭,电影里的说法是由一对拖鞋生出来的,阿爸说是街上捡的,阿妈说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可当我们一再追问是从“哪块石头蹦出来的”、“哪条街上捡的”、“阿妈怎么你上街随便捡啊”,必定只会得到两个字的响应:“多事”或“闭嘴”,直至后来我们遇上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乜乜夫人”,以及那个经常与她通信的“心急人”,我们才开窍,算是一知半解地学到半桶水的性知识。
我们都曾年轻过
常听到有人批评,现在的青少年性观念开放,随随便便就与别人发生性关系,但我认为不应有“以前的少年较乖,现在的就很坏”这种道德批判;我记得中学时到木屋区探望同学时,差不多每次都会见到一个现已“失传”的奇景,每次总有几个人拿着扫帚棍棒锅铲等武器,口中大喊:“有色狼!追呀!”追赶一个抱头鼠窜的男子。那些色狼所犯的罪行,多是瞅准了木屋的简陋设计,乘机偷窥少女洗澡。那时充满性好奇的青少年一样也可以很“坏”。
当年,一代艳星狄娜在电影《大军阀》里那张背部全裸但三点不露的“艳照”,现在的青年人看来只会觉得可笑,甚至比现在大街小巷贴的那些巨幅名牌牛仔裤硬照,还要来得保守。但那张狄娜“艳照”,对那时仍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已是震撼得连心都能跳出来的划时代照片。在相对保守的社会风气下,蠢蠢欲动的青少年苦无机会,唯一的“出路”就只能靠偷窥了。现在的青少年根本不用挖空心思去偷窥,只要手指一按,网上泛滥的色情片段,一秒间就能送到眼前。
本质上来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任何一个年代的青年人,只要有机会,都是敢想敢做的。
挪威有个很著名的“维格兰公园”,成为景点的原因全靠一些裸露的雕塑。西方国家和我们很是不同,他们主张让小孩子愈早“看到”愈好,中国人则是“看到当看不到”为佳,我认为两者没有孰优孰劣之分,只是应该衡量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年纪,可以让孩子去认识,以及如何让他们有正确的性观念。某报上刊载了一名外国六岁男童与同学模仿性行为动作的新闻,我认为这是因为他过早“看”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片段,只是出于模仿的心态,从根本上说,几岁的孩子是不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也不存在现在的小朋友比以前早熟很多的说法,只是孩子学到了一件新事物,便认为自己可以实践,没有考虑自己在生理上其实仍未成熟。
性需要乃人之常情
我曾辅导过一位少年,他被自己的自慰行为弄得非常困惑,有病态成瘾的征状,每天一有机会就会自慰。为此,他感到非常内疚,因为自慰时,总要有性幻想的对象,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为社会所不容,既感到羞愧,更担心自己的道德堕落。但另一方面,身体上却有强烈的冲动,促使他不由自主又再重犯。这两种极端的感觉在相互折磨着他。
国外有调查报告显示,成长中的男性百分之八十五都有过自慰行为,这根本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因为受荷尔蒙和身体不随意肌的影响。早上勃起、有性冲动乃是人之常情呀!我们不应把性需要、性冲动视作污秽的事物。
青年人应该认识到,生理上有这种需要是正常的,而不应为这种需要内疚。问题在于你如何将这种需要倡导出来,往往内疚感愈大,内心的欲望就愈强。君不见减肥人士最想吃的多是食后深感内疚的蛋糕、巧克力吗?后来我辅导的少年人接受了自己,内疚感也减退了,自慰次数也随之大大减少。
上帝创造了“性”给人类,他也认为这是美好的,并希望人们可以好好享受它。只是现在有不少人为了“享受性”,而将其他一切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学校谈性教育,只是生物层面的教导,充其量就是教育学生要做好安全措施,有安全的性行为。然而我们的性教育却很少提及如何“正常”看待女性,如果我们能在刚刚“懂性”的青春期建立一套良好、健全的对待女性的观点,相信会少一点将女性“物化”的实例,而多一点尊重她们、爱护她们的行动,这样一来,也能够减少对女人这一角色的错误解读,从而更多地理解她们、欣赏她们。
我们拥有自由意志,但也同时被它巨大的责任——选择的力量束缚和祝福。
——美国近代作家丹·米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