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儿越想越是不对,刚才自己肯定是误会莫聪了。这一醒过味儿来心里老大不快活,刚才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小和尚生那么大气。他就算是个花和尚,跟她杜可儿哪里有什么相干。再者说了,他跟哪个女人睡在一起她又急得什么。
小怜看杜可儿神情有异只不知道杜可儿心里想的什么。杜可儿那么紧张莫聪,这里面的故事怕是小怜也知道不了多少。再说了,这几日杜可儿跟莫聪在山寨里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清楚。要是惹出事来,不但让杜可儿难受,夫人那里小怜也不好交待。只是想着要怎么使个法让杜可儿快点回到林府。
“小姐,这人你也看了。伤势肯定没什么大碍,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么快?”
“小姐,这可不像你呀。别要再让人绑了去,您终归是小姐,那些贼人野着呢。这次是死里逃生,可是谁能保证那些贼人就不会再来拿您。您也说了,那个三首领跑了。我看他根本就是没有消停。退一万步讲,您总待在和尚庙里总不算个事吧?”
“那也没有这么快。我好歹要再去看看小和尚去。”杜可儿一想,就拉着小怜往莫聪房里走去。小怜可是再也不愿意面对这个撒谎大王了。一个不愿讲真话的人说出来的话又有什么好听的。
行至莫聪房间,杜可儿让小怜先过去看看。杜可儿可不想再撞见他们两个都睡在床上。小怜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
杜可儿这才随着小怜走了进去,只见病榻之上只有莫聪一人,他半坐着,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出来,比昨日倒是好多了。
莫聪只是没有料到竟是这杜可儿。“是杜家小姐来了,小怜姑娘也来了。”
小怜没好气的道:“我可不是来看你的,只是我家小姐来了,我自然也就跟着来了,怎么?没死呢吧?”
莫聪道:“多劳小怜姑娘挂怀,还没死。”
杜可儿嗔了小怜一句道:“小怜,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可还伤着呢。”
杜可儿突然想起昨日莫聪听说小怜死后的悲痛之情,那种感觉也让杜可儿好生嫉妒,可是看看今天莫聪对这小怜的感觉也很平淡。只是觉得莫聪好像在刻意注意着小怜罢了。
“你好点了没?”却是杜可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轻声缓缓的道。
“我是和尚,皮糙肉厚的,一点皮外伤没大碍的。不劳小姐挂念。倒是没有惊吓到小姐和小怜姑娘吧?”
小怜作了一揖道:“托您的大福,我跟小姐暂时还死不了。就是有些话听着恶心,我这耳朵前几天听了几句恶心的话,现在还难受呢。”
莫聪知道小怜从来不放空话,小怜对他看法的转变却不知从何而来。
杜可儿又瞪了小怜一眼,道:“你出去,我要自己跟他说两句话。”
“我出去?”小怜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也能是杜可儿说出来的,小怜走了以后这屋子里可就杜可儿和莫聪了,那不就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了吗?小怜没想到的是,才几天不见,怎么小姐转了性子。这不是喜欢上莫聪更是什么了。
而杜可儿也根本就没有告诉过小怜自己在山寨的时候跟莫聪是如何的一副亲近模样。杜可儿一心想着,只要回了林府就再也不能探望莫聪了。现在多说两句话又没什么要紧。小怜带着一缕怨气走了出去。
杜可儿又道:“在山寨里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
“杜小姐怎么现在客气起来了,原没有什么。助人乃人生快乐之本嘛。况且就算是师父知道也会让我这么做的。再者说,你杜大小姐哪能受得了那份罪呀。小姐,你不必放在心上。想你也出来好多天了,怕是家里也着急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这可是给我下的逐客令?却是我怎么得罪你了吗,要你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你不是还记仇吧?我不就是在山寨的时候逼你喝了一杯酒吗?但是咱们可说明了,我只逼你喝一杯,可是后来喝酒却是你心甘情愿的。”
杜可儿也习惯了用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跟莫聪说话,莫聪心好每次都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最重要的是莫聪总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莫聪可吓了一跳。“我说杜小姐,你不能把这事给忘了,这寺里人多口杂的,让人知道了可不好。这事可再提了,还有几天我就要出家了,让师父知道了就糟了。”
“咯咯咯。”杜可儿笑了一阵,“瞧把你吓得,难道我还到处去给你说吗?我是那种人吗?你就那么喜欢当和尚?你不去找找你以前的心上人?”
“心上人?我的心上人早成家了。我现在轻松自在,不做和尚做什么。我天生就是受苦的命,跟你杜大小姐可不一样。”
“小和尚,小和尚,烫死我了。”却是慕容小小闯了进来,而且手里端着一个碗,“这粥可好喝了,我刚从锅里给你盛的。”慕容小小把碗先是放到桌子上。可是眼睛一看莫聪竟是杜可儿先跳入她的视线。
慕容小小跟杜可儿,一个是大将军的女儿,一个是丞相的女儿,根本就是水火不容。慕容小小看见杜可儿就好像阴云满布的天上马上要风雷大作一般。慕容小小看不过杜可儿,难道杜可儿就看得过慕容小小吗?
刚才慕容小小睡在莫聪床上成何体统。他莫聪不知道慕容小小是个女的倒也罢了,可是慕容小小难道不知道自己一个女儿家不应该睡在男人的床上吗?睡也睡了,但她至少不应该睡在一个和尚的床上,更不应该睡在这个莫聪小和尚的床上。
杜可儿只要一想就觉得这个女人忒也不像话了。最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知道。
慕容小小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在这?”
杜可儿半点不示弱,冷哼一声道:“你能在这儿,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儿。”
“你闪开。”慕容小小把粥碗端了过来,“小和尚喝粥吧,我刚才尝了一碗应该还可以。”
“慕容公子,真是让你费心了。只是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让你伺候着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一会儿我下床自己去吃就好了,反正这伤也不大要紧。”
“要紧。谁说不要紧。刚才你师叔还特别吩咐我要我照顾好你,咱们练武之人谁不清楚谁呀。所以你得听我的。旁人的话就不用听了,尤其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慕容小小说到最后竟还瞥了杜可儿两眼。
这不是在说杜可儿是在说谁。杜可儿咬牙切齿,心想,这个狐狸精为什么一直缠着莫聪,还真是阴魂不散呀。杜可儿冷声道:“看不出来慕容公子倒是真细心,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和尚,我是为你好,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莫聪笑了笑,道:“杜小姐,我看你对这慕容公子多有误会,他其实也蛮好的。”
慕容小小听莫聪夸他更是得意起来。“杜小姐,咱们乡下野人跟你这大小姐不是一路人,咱们也就是吃个粗茶淡饭什么的,可比不起你这杜家小姐。那山珍海味我们才吃不习惯呢。正所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早点回你的小姐府去吧。”
杜可儿何曾受过这等气,在说话上可从来没有被数落过,可这慕容小小已经是三番两次的让杜可儿难堪,杜可儿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能叫杜可儿吗?杜可儿看了看她手上的长剑,不过是莽夫一个。一介武夫杜可儿还不放在眼里。
“多承慕容公子夸奖。我是小姐自然就得吃着山珍海味。这又什么稀奇,可谁也没说小姐就不能吃粗茶淡饭呀。这饭我吃过很多,但有一种饭我却从来不吃。”
慕容小小问:“什么饭?”
“就是不忠不义大奸大恶之饭。看慕容公子穿得有模有样,敢问慕容公子一句,又是从哪里偷从哪里抢来的?”
“你……”慕容小小的手已扶住剑柄,这刹那间的剑气就能让这杜可儿立时血肉横飞,她慕容小小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管她是不是丞相的女儿,但在这时候让莫聪不高兴可不是明智之举。
“杀我呀。你拔剑杀我呀。你算什么公子呀,根本就是一个江洋大盗。杀了人不敢露面,只有躲在这里才安全。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杜可儿虽然不喜欢你,但是还不会落井下石。我见了那些地方上的官员绝不会告诉他们我知道这里还藏着你这么一个江洋大盗。小和尚,这次我算是给你面子,要不然我一定要叫官府来抓他。”
莫聪这粥可没法喝了,这还怎么喝得下去。莫聪一心以为,慕容小小是慕容洪金的公子,这大将军的公子自然不惧丞相府的千金。可是这唇枪舌箭当中都冒着非凡的杀气。莫聪竟不知一时之间如何调解。
莫聪笑着说:“这事没那么严重吧。咱们不打不相识,况且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没那么大的仇。慕容公子,你瞧人家杜小姐多大度呀。给我个面子,可不许跟人家杜小姐动武,行不行?”
慕容小小冷声道:“要不是看你,就冲她这几句话她还有命在吗?”
杜可儿冷颜道:“我要不是给小和尚面子,我也早叫官府把你抓起来了。这天底下不是你两招三招就能拿下来的,安帮定国还得靠谋略。”
“杜小姐说得是,说得是。我们都不大懂。冒犯了您,您别见怪。”
“我又没说你冒犯我。”杜可儿觉得这下可不是把莫聪给吓到了吧。
在莫聪的多番调解之下,这对冤家总算碍着他的面子坐了下来。之后的话虽然也有时冒着火药味,但终究是没有显露出来。
将至下午。三人正说着话,却是小怜走了过来。在杜可儿耳边说了几句。杜可儿脸都吓绿了。
杜可儿望了一眼莫聪,又不怀好意的望了望慕容小小。才随着小怜走了出去。看看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杜可儿眼里冒出火星,道:“小怜,是不是你搞的鬼?”
小怜连看都不敢看杜可儿,这事除了她还能有谁。“小姐,我真是怕……”
“你个胆小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说怎么老半天没看见你人,原来你是到林府通风报信去了。”
原来小怜被杜可儿捻出房去后派一个小和尚送信去了林府,杜夫人一知道杜可儿安然无恙马上派人来接杜可儿,可不能再让她在外面停留了。不光是林府的仆人,外面还有两排把式的武师,更有官兵为他们开道。这等阵势便连巡府都少有。
“小姐,你要骂你就骂吧,你骂我我也得这么做。这事不能由着你。我小怜得拿捏着点,轻了重了的到后来都得怨到我这里。小姐,管家老徐可还等着呢。”
杜可儿要再胡闹,这疯言疯语的一准传出去。他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叹了口气,今天看来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了。
只是怎么也得跟莫聪说两句回别的话吧。本想莫聪要挽留她,岂知莫聪只说一路顺风之类的话,而那个慕容小小就更别提了。杜可儿走了,最开心的还是慕容小小。她想,杜可儿终究是个小姐怎么跟她慕容小小比得了,慕容小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想走就走,想坐就坐,比她这个大小姐快活多了。就算她真的跟一个和尚闹出来什么事,也没人管她。爹爹远在京城能知道她在苏州干过什么事了。
杜可儿想想更气,没心肝的莫聪连留都不留他。小怜看杜可儿从莫聪房间出来就很不高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劝得好了还好,要是劝得不好了,杜可儿还不要哭得伤心死呀。当下只见杜可儿三步一回头的走去。直到见到管家老徐的时候,杜可儿还有些不舍。
新慧问及杜可儿别丢下什么物事,杜可儿说,丢便丢了,丢了也不再要了。众人不解何意,竟连小怜也搞不清楚。谁说当大小姐就很好,杜可儿现在可羡慕死慕容小小了。没人管的日子可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只可惜杜可儿这大小姐是做定了,她不想做大小姐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