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界大战雪中情深
话说永乐十七年间,杭州遭遇了一次罕见的怪雪,时间之久,达到月余。街道上的积雪都已达到腿的肘部。时人难以出门,取暖食物难以流通,而在此时偏又是一场怪病,凡是人在那恶雪中待得久了,回来后当晚便浑身炽热。而他们的感觉是天气若是变得冷的一点,便越觉燥热,而他们却觉得在火边倒是凉快,这样冷暖的错觉过得两日痛苦难当,第三日脸上生出一层似冰的的异物,好似一层鱼鳞般,看起来恐怖至极。
秦臻所处的那家心悦客栈也有几人得了此病,服侍客人的小二都不敢上门,是因此病能够传染,有几个小二跟那些患病的客人接触后也得了此病。秦臻此刻呆在客栈也无什么事情,只是心头为这里的百姓担心,但自己一点儿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更加猜不透这恶雪的玄机。
这时候大家一起又聚到秦臻那处客房中闲谈。
胡月望望天边那飘飘洒洒的雪花道:“大白天的,天这么的明亮,怎么会下出这种怪雪?”
秦臻吹了口气道:“月儿妹妹有所不知,往日之雪,皆是鹅毛或还要小些,这几日的雪下的却太奇怪,个个似连片的叶子般。况每次下到天放亮的时候,雪花便停,如今反而越下越大,想来实在是怪异地很。”
黄莺笑道:“秦臻,你说的不错,我们这里边有几个客人儿害了怪病,就是因这怪雪而起的。我看我们这几日不能出门去了,还是好好呆在房中,待雪停之后再出去吧。”
秦臻叹道:“这场雪下了这么久,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这里的百姓,看来是要受苦了。”
黄莺笑道:“岂止他们受苦,要是我们此处的店家粮食准备不足,火炭不够,到时候我们也要受罪了。”
秦臻笑道:“我就说你是千金之躯吧,肯定受不了这般苦的。”
黄莺便转过脸去,佯装生气地道:“你管我吃不吃得了苦,我是自己到这里来的,没有人强求我,我受罪是活该。”
胡月便笑道:“秦大哥,你看你将我们黄姐姐说的,都不敢正眼瞧你了呢。”
秦臻笑道:“我却知道黄姑娘没有那般小气的,就算我不对,再次向你赔不是了。”
哪知此刻黄莺却闷声不言,竟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
秦臻便一展折扇,做个鬼脸笑道:“美人清如水,明眸雨相随。如此天仙人,不看死成灰。一旁的美人,切莫和我这无知的癞蛤蟆见识了,回过头来,笑一笑,将我这癞蛤蟆弄得半死不活。”
胡月看见秦臻这般窘态挑逗,自己便向笑了起来,咯咯娇笑着对黄莺道:“黄姐姐,你转过头来吧,我们秦大哥,真的很好笑呢。”
此刻黄莺才转过头来,双目中早已含情,此刻一见秦臻的面,脸上便一阵阵的火热。真是,好个西施女,多情胜王嫱。
胡月此刻正拿了火剪从一旁添了一块木炭,便冲着秦臻微笑。
秦臻此刻便又笑道:“这样的冷天,我看看掌柜那处还有没有酒,最好是好酒了。”
胡月笑道:“秦大哥,你又要喝酒啊?”
黄莺却笑道:“英雄沽酒三千,方才显得豪气如云,不过秦臻沽酒一滴便足够了。”
秦臻回头笑道:“黄姑娘的才情容貌皆是一等一,只是不知道日后哪位公子有福气能够娶到你,日后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聚一聚。”
黄莺听后,面上一热,双颊通红,便道:“秦臻,你还是快些去拿酒吧,不然呆会儿被人拿光了,别在这里和我斗嘴皮子了。”
秦臻呵呵笑道:“我和你说话觉得很开心。”说着便跑下楼去。
黄莺听后心中一热,不知是何种感觉,便对胡月道:“秦臻看不出来,有些时候他真的会逗人高兴的。”
胡月笑道:“这也奇怪,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自从你跟来后,秦大哥才变成了这样。”
黄莺掩口笑道:“他这样且不是很好,大家也就可以多开心一些?”
胡月道:“你说得对,秦大哥如果以后都这般那么他过得便开心的多一点了。”
秦臻运气真是很好,客店中恰好只剩了一坛陈年的女儿红,在他百般的好言下,加以重金后才弄到手,想来也不是易事。
当下用了热酒的器具放在炉火上热了两热,分别递给了胡月与黄莺各一杯,
秦臻一杯下肚,便叹道:“如果这般闷闷地饮酒未免太无趣了。”
胡月笑道:“好啊,我们来划划拳吧?”
秦臻笑道:“这什么划拳猜拳的,我现在还通通不会,还是另外想一个吧,我想黄姑娘也不想做这些俗里俗气的事情。”
黄莺笑道:“你这可让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些事我会,也喜欢做的,不过你不会我和月儿两个人划着猜着也没多大意思。”
秦臻道:“我想的又是吟诗作对的事了,就是不知道黄姑娘赞不赞同?”
胡月笑道:“黄姐姐自幼书读的多,秦大哥也读的不少,只可惜我读的太少了。”
黄莺沉思了一阵,便很正经地道:“不好!”
秦臻笑道:“有什么不好,黄姑娘博览群书,胸中定然有许多的诗词,自成文笔,在此大雪飘飘,”顿了一下,便又呵呵笑道:“都怪我说错了话,将这怪雪说成了大雪,我自己先罚我自己一杯。”说着便倒了一杯热酒,满杯而下。
黄莺笑道:“秦臻,你真的好聪明,自己想喝酒,还要罚自己干什么?”
秦臻道:“我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得罪了姑娘,这般冷语对我?”
黄莺此刻突地又掩面而小,一忽儿便一脸严肃地道:“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我得罪了你。”
秦臻便又笑道:“此话怎讲?秦某还不知道你哪方面得罪了我?”
黄莺道:“你开口闭口的一声声叫我黄姑娘,就是说我们彼此之间就像是陌路一般,你根本就没有将我当做你的朋友。”
秦臻道:“原来是这样,只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你就这般与秦某过不去么?”
黄莺道:“称谓是一个学问,你叫的好时说不定会很得别人的心呢。”
秦臻想了想道:“我不叫你黄姑娘又该怎样叫你呢?”
黄莺笑道:“我的大才子,秦臻,秦大侠,秦少侠,秦公子,秦大哥,秦弟弟……你真的就不知道么,还说你一肚子的墨水呢。你怎样叫你跟在身边的女子,难道都不知道么?”
秦臻道:“我本来就没有想的那么麻烦,只是有时觉得那样好听就那般叫了,就好像月儿妹妹一样。我一般取其最后一字,或是两个字叫的。”
黄莺笑道:“其实我大不了月儿妹妹多少,你也可以叫我莺儿妹妹呀。”
秦臻口中念了几念“莺儿妹妹”,始终感觉不好,便笑道:“你这般特别,我这样叫你不行的,我看就将你的名扩成两个叠字,就叫你莺莺好了。”
黄莺笑道:“听起来倒是很亲热,不过你可知道这莺莺倒是《牡丹亭》中的一个悲情女子,不好的。”
秦臻笑道:“说到《牡丹亭》我便想到了张生,可惜我不是张生,也不可能得到像你这么才情相貌皆佳的女孩子。”
黄莺听后面上一红,笑道:“我才不想当什么莺莺,也不想有什么张生,我想要的是……”
此刻胡月在旁听得一大通,又不十分懂,备受冷落,此刻便截口道:“黄姐姐,秦大哥,你们不是想要做诗么,可惜我们这里没有纸墨,我们先想想这个问题吧。”
秦臻一看的确是一个问题,便又看了那些炭火笑道:“没笔可以将这些黑炭作笔,没有纸我们便题在那些墙上吧。”
胡月此刻有些丧气地道:“可惜我还不会作诗。”
黄莺笑道:“你会的,只要能写的出一句话,都能作诗的。”
胡月的样子更是无奈了,向着秦臻,似乎叫他拿主意。
秦臻道:“不怕,月儿妹妹不能对上,就由我帮你对,你大胆的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胡月笑道:“秦大哥,你真个是我一生中最好的秦大哥啦。”
黄莺笑道:“你们就别这般柔情蜜意了,我想的是既然大家也不讲究什么,要什么手写?我们便口上说说吧。我自己先开个头儿,”说后便想了一阵道:“我们以自己的那句限韵,不过已开头便要接着押韵,对于月儿妹妹,我们便不限她的韵了,不过月儿妹妹的韵一变。后面接着的人便要跟着她押韵。好了,我开头的是:点点柔情款款飞。”
秦臻还不及开口,胡月便接着道:“片片雪花盈盈落。”
胡月一出口,韵脚便改,秦臻笑道:“这对的还不错,不过两句的顺序一改便更好了。”
当下便又接着道:“一片苍寒雪中情,闻君何得碧泉清?”
黄莺马上抢着道:“纷纷洒洒伤妾心。”
这两句也走了韵,秦臻道:“一时高兴,走了韵脚了。”
黄莺笑着道:“我们又不是诗人,也就不要太讲究了要求的太严格。”
秦臻道:“那我们便各随其意吧,只要顺心顺意便好了。”
黄莺笑道:“别人都说女子不应作诗,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能一醉红楼为诗狂的女子呢?”
秦臻笑道:“后世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我们便不想它了,继续我们的。”
胡月笑道:“对,我现在也想到了一句,不过你们可不要笑话我,我得的是:万丈风尘此中结,卧龙跃马终成灰。”
秦臻笑道:“月儿妹妹的诗似乎不太工整,但是暗含着哲理,实在是难得。”
黄莺道:“我便索性将下句接上吧。古松险崖笑苍天,何惧雨打和风吹?”
她这句中的理儿却与胡月相反,却是在刻意勉励秦臻一般,秦臻知晓其中含义,便笑着道:“寒山迷离入眼醉,花径红尘难轮回。”
胡月又接着道……
几人这般对来对去,虽是有些文绉绉的,看起来不似江湖中的人物,却为着后世开了一个先例。
对了几时,便又是天幕,沉沉黑夜降临,人们在沉睡中便又度过了一个寂寞而漫长的夜晚。
而秦臻半夜却突然惊醒,不是自己睡不着,是他的警觉太高,感到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秦臻好奇之下,也顾不了那恶雪伤人,反正还有人比他更不怕,自己心中好奇,便披上了衣服,从后窗飞了出去,这番秦臻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他怕死上次那般惊动了胡月。
而自己明明听的很清楚,却是走了半个多时辰才隐约看到一处松林,此刻松针之上都挂着亮晶晶的冰条。打斗之声便是由此传出,这么长的一段路程,他居然能听见这里的打斗之声,他的耳里实在是太好了。
而这黑夜,因这白雪,还看得清道路,便像那欲下雨的秋天的天一般。
秦臻慢慢走进那松林但见这里却是一块平地,那些松林只是围着一个圈儿而已。
但见一个白衣女子立在当中,还有一个庞然的怪物与她战在一起。那怪物怎生得吓人,全身像刺猬般的长毛,整个身形便似人熊般。
这女子便是依祁,但见那怪物纵身跳起,依祁也徒地腾空,但见那怪物手中不知拿着什么物事向依祁丢去,依祁手中飞出一道红光便将它的那些东西化为无形。
依祁冷喝道:“雪魔,我已找了你这么多天,打斗也有多时,你为何还不肯回去?”
雪魔口中发出怪音,不过还是人话,“我就喜欢呆在你了,管你啥事?”
依祁道:“你本雪神,你看见了没有,这里的老百姓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
雪魔阴笑道:“他们又与我何干,我偏不走,看你把我怎样?”
依祁道:“如此顽劣,我也只好逼着你走了。”
雪魔便笑道:“我还怕你不成?”说着两个边有开始打了起来。
但见那雪魔腾身入空,双臂一分,将地上的雪花卷了上来,弄成了一个巨大的雪球,便向依祁砸去。巨大雪球过处,连带了许多冰刀。
秦臻感到依祁危险,便大呼道:“姑娘,危险!”便已飞身过去,伸掌欲将那巨大的雪球挡住,可是他一个凡人,怎能挡住,却被震得虎口流血,落在了远远的雪地之上。
依祁将那巨大的雪球用法术化解,此刻才发现了秦臻的到来,一见秦臻,心中微动,凡念便起,口中喷出一口血水,还叹着气道:“怎么会是你?”
秦臻见她吐血,便关心地道:“姑娘,你没有事吧?”
但见那雪魔一点也不放松,逼近了依祁,依祁聚气而上,也便没有再与秦臻说话。
秦臻聚气体内的真气,双掌一击,使了一个“遍地莲花”,而他却不知此刻已加入到了三界大战中,依祁是仙,秦臻是人,那雪魔是魔。一时间人魔仙三界大战展开来。
凡人的武功对于仙魔自是无用的,那魔头看得出这“遍地莲花”的虚实,将虚影避开,欺身到了秦臻的身旁,一掌便击在了秦臻的左乳上,秦臻被击退了几步,口中也吐出了一口血箭。
依祁一见,便道:“秦臻,你还是让我来吧。”
秦臻笑道:“姑娘的伤势不轻,你就让秦某代替你一会吧。”
说后秦臻便与他魔头战在了一起,雪魔一声怪笑道:“小子,你是他什么人,为了她何苦将你的命给搭上了?”
秦臻笑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几次三番的救了我就算此番我为她而死,也无怨无悔。”
依祁听了他此番豪气干云的话之后,心中不禁又是一惊,眼眶中已有泪花儿在打转。
秦臻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怪物,你既然是我恩人的敌人,便是我秦某的敌人,来吧,你这魔头。”
那雪魔摇着那大脑袋叹道:“可惜!可惜!”说话中便使出了一招“碧落九天”神功。但四面的雪花与松针都似乎化为利刃击向秦臻,秦臻一时间却看不出这招数是什么,利刃忽而转上九天,直刺而下,秦臻哪可阻挡,还在称赞这个招式的厉害。依祁一见,心中一惊,便忙使了一个“退兵成灰”的仙功,那些利刃便被阻挡在空中,不至于掉下来,一忽儿便又消失无形。可是依祁此刻真气耗损过大,便从空中盈盈向地上掉下。秦臻一见,便急速而去,将她接在了怀中,但觉得她全身冰冷,就似一块冷玉般。此刻接触到秦臻那刚阳之气,身子才慢慢变得暖了一些。
秦臻将依祁放在了地方,看了她一眼便柔声道:“姑娘你就在这休息,让我去收拾他吧。”
依祁摇摇头道:“他,嗳,你是斗不过他的。”
秦臻笑道:“姑娘的武功实在是出神入化,秦某自问不能及。此刻你也不是这魔头的对手,看来此人也不凡,不过你既受伤,我就替你挡一阵也好。就算我几日葬身于此,秦某也无悔。”
秦臻放开她便向那魔头走去,依祁突然张开口叫了一声,“臻儿……”
雪花飘飘,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秦臻竟没有听见。
依祁便又大喊道:“秦臻,秦臻!”此刻气力上都感到有些不足,虽是用尽了力气但是也不大声。
秦臻转过头道:“姑娘有什么事?”
依祁道:“有件事,你能否答应我?”
秦臻低下头,半晌道:“姑娘又何必多此一问?”
依祁此刻脸便一沉,面若寒霜,看起来就似那飘飘散散的雪花,冷冷地道:“你是说你一定不答应了?”
秦臻微笑道:“姑娘想错了,我承蒙姑娘相救,那次说要答应你两件事,可是你这一救我两次,想来我这条命一半也是姑娘给的,有什么事我能拒绝姑娘的呢。再说……”秦臻叹了口气,便又接着道:“我自料武功不及这怪物,那么我们此次已是凶多吉少了,死去原是一切皆空了,那什么事还有什么意义?”这时依祁才一收冰霜,半露皓齿,面上带着微笑。这微笑仿佛是温泉般,将秦臻的心浸润着。
他们这一番谈话,早将死生视为无物,一切置之脑后,却将一旁的雪魔给冷落了。
雪魔不耐烦地喝道:“小子,你们说什么话,说那么久,这个时候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们想将我打走,就要使出真本事来。”
秦臻笑道:“你这恶魔,我一定会使出我全力将你打败。”
雪魔冷笑道:“就看你行不行了。”
秦臻微笑着不语,秦臻是一个不信邪也是一个不屈服的人。
雪魔吹出一团雪花,风也似的向秦臻袭来,那团雪花便似飞镖暗器便,难以阻挡。秦臻真未见过如此迅捷的功夫,当下一愣,仔细想了一阵,而他此刻命却堪忧了。
危难关头,秦臻一想此人被依祁成为雪魔,那么定是习得一门邪门武功,以至于走火入魔了,不过此人入魔虽是身形怪异,但是思想仍这般清楚,看来他习得武功极不寻常,虽是魔,但不似人间那些入魔的人般那般痛苦。
对付入魔之人,就需要非常手段。
秦臻那次在襄阳之时偶遇那被欺负的老婆婆,后那老婆婆给了他一本书,他一看之后,原来是失传的《华南经》,自己看了两页却未深看,不过此刻想到了其中的两句话,对这魔头来的正好:“魔者,自心耳。”魔由心生,还从心灭,道佛之言也是如此。秦臻此刻才真正的揣度了其中真正的含义。但见他此刻却不去管那飞来的利刃,盘腿坐在雪地上,竟静下心来,这便是武学与道学的融合,所谓习心至上,虚化无实便是这个道理了。
对付入魔之人,更要如此,只有这般,才能防着那些所谓的虚。
雪魔一见他这般,便笑道:“你一凡夫,想不到还有这般悟性。”
秦臻闭着眼,不作一声。
雪魔一见他不动声色,便又用了那招“碧落九天”,利刃从天而降,击向秦臻,而到秦臻身旁不及半寸的时候,那些利刃便尽数返回,击向雪魔。
依祁心中一奇,叹道:“难道他也不是凡人?”
哪知秦臻此刻不闻不问,已达天人之境,而秦臻却认为,是习心下来将虚化去,而那些返回的冰刃竟是只他用真力打回去似的。
秦臻张开眼,缓缓起身,这时在秦臻的眼中与依祁的眼中却是不同之境。
秦臻看来那雪魔没有什么变化,而在依祁与雪魔眼中,雪魔慢慢地变小,竟而变得像蚂蚁般大小。
雪魔见到秦臻变成巨人,便急急使出了只见的绝技,“一剑顶天”。但见从雪地中冒出一把巨大的冰剑,直冲云霄,一剑便向秦臻砍来,雪魔自认能将秦臻切为两半。殊不知,秦臻眼中所见皆很平常,与依祁与雪魔所见皆是不同。
在秦臻的眼中,雪魔只不过是暗聚真气,从地上激起一团雪花,用真力化作一把雪剑用了一招极厉害的御剑术向自己袭来。秦臻忽地腾身,手中折扇一张,那把雪剑竟无法穿透折扇。秦臻又似风一般的转到雪魔身旁,一拳击去,正中雪魔心窝,雪魔受创吐出一口血。
而在依祁雪魔眼中却是另一种变化,秦臻那巨大的身子虽然被巨剑看成两截,雪魔还在高兴时,依祁伤心时,秦臻的身子便又愈合上了。秦臻便抓起那蚂蚁般的雪魔,中高空向雪地一击,那雪魔顿时陷入雪中,等爬起来的时候,口角也留着血。
秦臻见那雪魔被自己一拳打在心口,便笑道:“承让,承让!”
谁知这天地间的奇事,佛家曾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句话十分在理。而人若能除去心中杂想,心若止水的时候,那在他眼中方能看见真实,但要人心若止水,谈何容易,人非草木,都有感情,你若刻意去追求那种境界的话,便偏偏做不到。这便如佛家言论中的一篇《无相颂》般,虚实难分了。在每个人的眼中,对着一样的事物,一样的事件,自己看的都不同,也便是此理。
雪魔哈哈笑道:“君子报仇,再久也不晚,吾去也。”这便是雪魔走后留下的话。
秦臻此刻望着腾身便不见的雪魔,暗暗叹道:“此人武功竟达如此境地。”
又看见依祁此刻受伤坐在雪地上,便走过去问道:“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吧。”
依祁看着秦臻,十分惊讶的道:“雪魔如此怪的怪物,居然败在了你的手上?”
秦臻微笑道:“刚才一战的确凶险已极,差点我便应付不过来。”
依祁叹道:“这魔头其实与我实力差不多,想不到你这个……你能打败他。”
秦臻笑道:“姑娘可知道临阵对敌,有一件东西很重要?”
依祁好奇地道:“什么东西?”
“运气!”秦臻呵呵笑道:“运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你打败雪魔难道说也是运气?”依祁很是诧异。
“对,这练功入魔的人恰巧似猛兽虽是凶猛,但还是怕他们的天敌一般。”
“难道你便是雪魔的天敌?”
“姑娘的话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
“你的话怎么讲?”
“你可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以前做什么,我的确不知道。”
“我以前是一名书生,饱读诗书,我在一本书上真好见过道家的言论,对这魔解释的非常透彻,恰巧对这雪魔用的上,若是换了走火入魔的别人,我真的拿他们没办法了。”
“看来多读一些书,总是一件不错的事。”依祁笑了。
“也不尽然,书读的多夜未见得有什么好,”低头沉默一阵,便又抬头笑道:“姑娘受了伤,便由在下将你送到客栈中去吧?”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么?”依祁面色一变,又变得冰冷毫无生气了。
“大家江湖中的女儿,谁管的了那么多,他们想怎么说就由着他们去吧。”
说着便将依祁横抱在怀中,向着客栈奔去,此刻天已微亮。
来到客栈,因为多了一个人,便无法从后窗钻进去了,便走正门,托托地一阵敲门,吵醒了那睡眼惺忪刚打了一个顿儿守夜的小二。
小二很不耐烦地来开了门,大门一开便站的老远,似是害怕沾到那门外飘进来的雪花似的,此刻便看见了秦臻抱着依祁,心中暗想这位公子还真大胆,半夜出去与人幽会,竟不怕得了怪病。又见是住了很久的熟客,而这女子却是很面生,当下也不敢问,而又想这公子真够风流,屋中已经有了两个艳丽绝伦的美女,还这么的花心,背地中也跟着众人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依祁接触到秦臻身上的温暖,身子才仿佛觉得什么叫温暖,心中一片醉意,竟沉沉地在秦臻的怀中睡去。
那小二,突然大喜的叫道:“雪停了,雪停了。”他这一叫不要紧,秦臻也放眼望去,的确空中已无雪花飘散,而依祁在自己怀中睡去,被人看见多有不便,便先上了楼去。
那个小二一阵欢喜,便叫醒了掌柜,他们于是都欢呼地叫了起来,惊醒了店中许多的客人,客人一听纷纷出来,一阵欢呼,平时睡得多了,此刻也毫无倦意。雪停,是多么好的事,何况是这下了一月多的怪雪!大家一阵欢呼,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这阵欢呼,马上便就传开,街上的那些人,亮着灯火,都高兴地没有再睡,专等着天大亮起来,除去积雪。
胡月黄莺此刻也被吵醒,一听之后,胡月便对黄莺道:“不知秦大哥此刻醒来没有,他听到之后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大概已经醒了吧,不然我过去瞧瞧?”说着便更衣起身。
胡月也想起身,动了动道:“我也去。”
黄莺却笑道:“现在离天亮起来还早,你就在这里睡着吧,我去看看就行啦。”
于是黄莺便又替她盖好被子,便开了门向秦臻那边去。
再说秦臻,将依祁抱到了屋子中,将她平躺在自己的床上,替她将被子盖好,便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她熟睡,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入迷了。
说来天下的事真的似无数的巧合组成的,他正把依祁放躺在床上之后,正在看着她发呆的时候,黄莺一推门便进来了,看到了这一幕,触目惊心的一幕。
还未等秦臻反应过来,黄莺便十分心痛地道:“秦臻,原来也是这般好色之徒。”
她却误将秦臻与依祁间的关系看错了,以为秦臻不知何时见到如此美人,今昔相逢,一宿春风似的,以为他和她做了苟且之事,当下便掩面跑下了楼。
秦臻一听这声怒喝,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而转过头的时候却发见一个似黄莺的女子冲出了自己的房门跑走,心下一惊,便跟着跑了出去。
跑到大厅,便见那个女子直接冲出了大厅,站在雪地中张开双臂大呼道:“就让我得病吧,就让我得病吧。”哪知此刻空中恶雪已停,哪还能使人致病?
秦臻跑出来,站到了那女子的面前,才瞧得仔细,不是黄莺是谁?
“你来干什么?”黄莺冷冷地道。
“我正想问姑娘呢,为什么刚才那般的损我?”
“我有过损你吗?”
“怎么没有?就在不久,你便骂过我不是人了,虽然你说的很委婉。”
“你有那么天仙般的女子相伴,被骂一句又有何妨?”
“黄姑娘是误会了。”
“我要误会什么?我又何必误会?我又是何苦?对你这陌生人?”
“陌生人?我们都相识这么久了,你却说我们是陌路?”
“不是陌路是什么?你还是叫我黄姑娘?”
“该死!”秦臻暗骂自己,便又道:“你瞧我这记性,莺儿,不对,莺莺,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原谅秦某一次行么?”
“你这么亲热的叫我,就不怕你的那位佳人生气?”
“秦某何来佳人,你真的不用生气地,莺莺的要求甚高,像秦某这等粗俗男子实难相配的,你也瞧不上眼,我自己心里清楚,你没有理由生气的,就算是你瞧秦某不争气,那般那般,也用不着气自己的,这又是何苦?”
“你是在骂我吗?我并不是你说的那种谁也瞧不起的人,我并没有瞧不起你,你这样说就是说我不对了?”
“莺莺,你也不要生气了,我且将这事的前后因果给你一说,你便明白了。”
“有什么好说的,实事早已在眼前了,我不管你是怎样的,但是你自己应该知道,也应该收敛一些才好。”
“你就听我说完嘛……”
“我不听,我不听……”黄莺捂着耳摇着头,一句也不想听秦臻谈。
秦臻一见,便软语地道:“你先不要发脾气,听我说……”便又去将她的手弄开,这才开始说了那一段缘由,黄莺却别过脸,似乎不想听。说不听的女人,便是她很想听,女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秦臻虽说的一番话,她听得一字不漏,心中却暗暗生奇,不过口上还是不软,女人的嘴皮子千古一般,谁又能斗得过,就像方孝孺般也恐难在女人身上占得半点便宜。
“谁知道你是不是编了一个故事给我听呢?”黄莺还是很生气。
“你没有必要生气的,就算是一个故事,你也不该生气,反正我说过你没有理由生气,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月儿妹妹。”
“谁要去问月儿妹妹,我相信你就是了。”便面上一笑,如春风一般,跳进了秦臻的心中。
“我什么人都能看透,就是看不透你们女人,生气莫名其妙,高兴也莫名其妙的。”
“你看,雪停了,这个冬天便要过去了,你难道就不高兴?”说着,玉臂一张,一高一低,竟欢呼雀跃起来,这阵欢呼却像一阵柔美的舞曲,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
秦臻更是摸不着头脑,便又道:“莺莺,我们进去吧,外面冷,小心着凉。”
“我们这就进去吧,我要将这事告诉月儿妹妹。”
“你是不是要在她面前说我的坏话?”秦臻微笑道。
“我不是一个无聊的人。”
回到屋子中,黄莺叫醒胡月,便一五一十将秦臻所说的话,前前后后,仔仔细细,一点儿也不差地讲给了胡月。胡月听后笑道:“这依祁姑娘,你没有见过,我和蓉姐姐却是见过的,那次是她救了我们几个,这次秦大哥救了她,也算得上仁义,大家也就没了拖欠了。”
“秦臻是那样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么?”
“秦大哥当然不是了,他一定……”
“他一定一辈子也忘不了别人对他的恩惠,所以这位姑娘恐怕你的秦大哥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秦大哥这样才显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不似忘恩负义的人一般,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不好,”黄莺口中一说,便停了一阵,又缓缓吐出一个反面词,“好。”
“黄姐姐,你到底是说好还是在说不好呢?”
“我也不知道,这就要看将来了,我们谁又说得清呢?”
此刻突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黄莺此刻便去开了门。
“真的是在说我的坏话?”秦臻笑着对黄莺道。
“秦大哥,你每次都错怪了黄姐姐,我真奇怪,好像你们生来就好像有仇似的,老爱会错对方的意思,”胡月说了又停了一下,一忽儿又接着道:“那位依祁姐姐怎样了?”
秦臻笑道:“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呢,我经过一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的睡了,要休息一会,你们便去照顾一下她吧。”
“难道秦臻要睡在女孩儿的被窝里面么?”黄莺嘻嘻笑道。
“依祁能睡在我那边,我为什么不能睡在你们这儿,横竖都是一个睡,有必要分那么清么?”
“你可知道女人与男人是不同的?”黄莺又问。
“就算有着一定的不同,但是一样要吃饭、睡觉、上茅房,如果你们觉得不妥,便将她抱过来,免得和我又怄气。”
“谁跟你怄气?没有必要。”
“什么没有必要?”
“算了,我不逗你了。你就在这里睡一会吧,反正我知道这一个多月,我们睡得都很多了,我想你也睡不了好久的,我们这就过去照顾你那‘救命恩人’去了!”黄莺故意将这“救命恩人”四个字说的极重。
“我真的说不过你,你这张嘴,真的太厉害了。”说后秦臻一笑,便躺倒在了一旁的床上,看着黄莺拉着胡月的手出去,这才又笑了一声睡去了。
大家都对这依祁很好,不止秦臻,胡月黄莺也很喜欢依祁,不过她始终不愿与人走的太近,而有些时候,大家都不免受到她的冷落,而对秦臻倒是很特别,有时冷,有时热。
直到四人中午用餐的时候,饭桌上,胡月、黄莺、秦臻吃的很香,而依祁却未动一筷。
黄莺因问:“依祁姑娘,难道这里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依祁冷冷道:“我不吃饭的。”
胡月惊讶地道:“哪个人不吃饭呢?”
秦臻此刻方笑道:“依祁姑娘是和我们开玩笑呢,没有人不吃饭的,不过我知道有一种功夫,练得之后,七天七夜,就算一点饭也不吃,也不会觉着饿。”顿了一会,又瞧着依祁道:“这里的饭菜还是可以的,你不妨吃一点儿吧,这样真气也恢复的快一些。”
胡月此刻恍然有所悟地道:“原来还有这种功夫,依祁好姐姐,你一定要教教我们几个。”
秦臻不等依祁答话,便笑道:“这功夫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练得,非要内力深厚之人,将一身武功练到炉火纯青的时候练得不可,不然便会像昨晚的那个怪物般变得走火入魔,人不像人了。以我们现在粗浅的功力根本不适合练这种功夫。”
胡月这才道:“那我不练啦。”
黄莺此刻也道:“谁敢练?秦臻,你么?”
依祁此刻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了嘴里,终于又笑了,说道:“秦臻,日后难说,说不定还会长生不老呢?”
黄莺又笑道:“那一定是得道成仙了。”说着大家一阵哄笑。秦臻却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计较。
胡月又向依祁与黄莺道:“我们姐妹依祁喝一杯怎样?”
依祁不解的道:“为什么要喝?”
“喝了这杯酒后,我们三个便是好姐妹了,日后同甘共苦,有苦同吃,有福共享。”胡月便又将小酒杯倒满,放给了黄莺、依祁和自己。
“一定要喝吗?”依祁瞧着秦臻。
黄莺一把拉着依祁的手道:“别管他,这是我们女子之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但见秦臻还是点了头,黄莺便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要掺和我们的事了,行吗,秦大侠。”
秦臻一听,又来,便沉默寡言了。
“为什么秦臻不喝?”依祁便问。
“你的思想天真,难道还要比胡月妹妹还单纯?这不关他一个男人的事,就我们三个。”
“你们不要这样说,我瞧得出来,依祁姑娘倒是像经过一番沧桑似的。”秦臻的嘴不听话的又说了出来。
“去,秦大侠,安静点吧,我们三个在说话呢。”
秦臻忙着连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先出去,我出去看雪去。”
秦臻走的时候,又与秦臻相视了一下,这一对眼,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儿。
但是她们三个,一起喝了那三杯酒,一起说了一些话,只不过依祁很少开口。
秦臻与依祁在雪中那一场大战中,含着的情感,谁也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感,依祁想的不一样,秦臻却很迷糊,而黄莺与胡月想的也是极为复杂,他两之间的感情,实在是难以分清是什么样子的。
世上万物虚实相分,虚虚实实,有的时候一起来的时候,却相互依存,人便不知所措了,一首白居易的《花非花》道之一二: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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