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湖碧波雷峰隐语
却说三人同行向着杭州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竟行了六日才到达钱塘。
时值深秋,那些枝头的柳叶早已不复存在,枝条空空垂下,却也显得袅娜多姿。
古语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这杭州最出名的便是这钱塘西湖了。
三人牵了马走在那小道上,时不时的天上落下一袭凉风,湖面顿生涟漪,波波不息。但见那湖水清碧,还映着天上的白云和岸边的花草树影。依稀中还记得那个白娘子的传说。
微风中的三人,一个是白衣飘飘的公子,一个是身着绫罗的千金小姐,另一个却是清纯可爱的小姑娘。而黄莺身形也较高,竟和秦臻相比之下竟还要高出一点点,那不凡大家闺秀的气质,让人生敬,而手中那轻罗小扇更是别具风味。微风吹来,衣袂飘飘,仿佛他们都是天国派下来的使者。
黄莺对秦臻笑道:“我们还是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吧。”
秦臻点了点头,三人便向附近的街市上走去,古老的痕迹仍有留存,不过此刻已是人面暗换了。寻了会,找了一家“心悦客栈”住下。秦臻一吃完饭便道:“我们应该好好地去游玩一番才是。”
胡月笑道:“我听爷爷说过,这西湖很美,很好玩,不知是不是?”
秦臻笑道:“当然是真的,柳永有词《望海潮》:……钱塘自古繁华……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正值深秋,便可见到桂花了。”
胡月道:“这回总算来对了地方了,我一定要好好去见识见识。”
三人便迈着轻快地步子,到了西湖边上。
秦臻此时望景却没有那么惬意了,正能用元人的一曲词来表达他心中的那种感觉:〖中吕·红绣鞋〗《秋望》
一两字天边白雁,百千重楼外青山。别君容易寄书难。柳依花可可,云淡月弯弯。长安迷望眼。
此时正值深秋,岸边的那桂花香香味使人闻得有些醉意,
胡月笑道:“这里好像天上人间。”
秦臻也笑道:“人间找寻快乐的地方莫过于此了。”
胡月笑道:“我真想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秦臻道:“如果人一辈子就享受快乐,没有风雨,那么最终也不会活的开心的。”
胡月冲他笑道:“看来啊,我又是说错话了。”
黄莺道:“你到没有说错话,只是如果没人都和你想的一般,都呆在这里,那么这个地方也便没有那么美了。”
秦臻叹道:“假若天下的人的思想有月儿妹妹那般的单纯朴实的话,那么这个世上也就少了许多的纷争了。”抬首一见,天边一群大雁向南飞去。
走了一阵,胡月叹道:“这香气又变了,你们闻出了没有?”
黄莺、秦臻这才觉得这香味由那桂花芳香,一时间转变成了菊花的香味了。
胡月便循着香味去找寻,原来在不远处的一群怪石之间张着许多开着黄色的秋菊,香气袭鼻,微风一过,一齐直直地摇着身子。
开放的花蕊,竟像一张张娇美少女的脸。
恰巧也有两个游人经过,听得一个人奇怪地叹道:“奇怪了,我们昨日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些菊花的,今天难道撞见鬼了,突然冒出了这么多?”
另一个也道:“你说的对,我们撞鬼了,今天游湖了一天也未见着有什么收获,昨天还在赌坊中输的个精光,我们的确是见鬼了。”那两个人唉声叹气一阵,这才慢慢地指指点点的走了。
秦臻听后便又叹道:“蓉儿虽然身死,但是魂却一步也没有离开我们。”
胡月见他这般便也道:“但愿蓉姐姐在另一个世界能过的快乐。”
黄莺见他两又陷入那阵难过中,便宽慰道:“你们就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应当好好珍惜眼下的生活啊。”
秦臻这才挥去愁云,展颜笑道:“想不到黄姑娘如此看得透,秦某实在是惭愧。”
黄莺道:“其实你比我强的多,只是你一时间没有想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已。”
秦臻笑道:“黄姑娘看来是看了不少的圣贤之书吧?”
黄莺娇笑道:“是啊,自幼我便看了不少的书籍,不过我看的都是极为粗浅的。”
秦臻笑道:“就算是将极为粗浅的看得透也算不错了。”
胡月此刻便插口道:“就是我读的书太少。”
黄莺笑道:“你读的也不少了,只是没有深入一点,不过能有你这么天真的思想,也就不应再去读那些圣贤书了。”
秦臻一展折扇,摇了两摇道:“不管怎样,能认点字便是好事。”
胡月一瞧那边一座古桥,便笑道:“我们不要提这些圣贤的事了,我们到那边走走吧?”
于是三人便向着那座古桥走去,这座桥便是断桥。
名为断桥,实则未断,不过几百年来在这断桥之上的确出了不少的断肠人。
秦便一指断桥向黄莺道:“黄姑娘记不记得那传说中的许仙与白娘子?”
黄莺笑道:“那段感人心魂的动人传说早已家喻户晓,我怎么没有听过?”
胡月此时也插口道:“白娘子的故事我也听爷爷讲过好多次啦。”
秦臻叹道:“他们的那段传奇称为千古佳话,人世间虚假太多,只有他们的感情才来的如此热烈与真实。”
胡月又道:“听爷爷讲白娘子最后被压在了雷峰塔底,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秦臻便笑道:“白娘子的传说很多,再说只是一个传说,也变无法考证。不过我听到的那种传说是他们的儿子最后高中状元兼之孝感动天,观音大师慈悲,最后边将她放出了塔。”
黄莺道:“他们出塔之后都成了仙,可是感情好像没有那么的热烈了。”
胡月道:“难道她变了心?”
黄莺道:“应该不是,听说是她在塔中苦苦参悟佛道,最后明白了佛理,世间因果循环,也只是空梦一场,那份感情自然也淡薄了。”
秦臻叹道:“这上天便有着几分不公平,到最后,两个人还是似牛郎织女般被阻隔了。”
三人走向断桥一旁的凉亭,进到了亭中,黄莺摸着那亭子的支柱道:“当年往事,如此却像梦一样。”秦、胡二人不语,看着亭边湖底的游鱼细石。西湖碧波,一圈接着一圈,此时景物萧条,何不使人感到伤怀。
几个人一起便在四处游玩了一圈,这才回到客栈中,晚饭刚用完,便听到有人叫道:“今天是钱塘的花灯晚会,哥们几个一定要好好去玩个痛快。”又有几人附和道:“好,由大哥带着,我们兄弟几个永远有好玩的。”说着那一干人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
胡月一听,便又好奇,笑着向秦臻道:“秦大哥……”
秦臻却已知道她要说什么话,便截口道:“我也想去看看这里的花灯晚会,大家便一起去吧。”说着便又出道街上来,但见此刻天虽已黑透,但街上各处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街道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两旁摆着各种摊位,有卖小吃的,也有卖小玩意的,胡月见到十分高兴,蹦蹦跳跳,指指点点,一忽儿过去,一忽儿过来。
秦臻看到此处因为还是秋季,还卖有月饼,而此刻天上却正有一轮圆月,便笑道:“我们买些月饼带些美酒到湖边去。”胡月听了之后十分高兴,黄莺也笑意满面,大家一起向着西湖边走去。
三人来到一处凉亭,此处凉亭却是靠着山边,有些隐匿,此刻正好没人。
三人吃着月饼,喝着小酒,看着那粼粼湖光,一时间魂儿便似飘上了九重天,惬意已极。
黄莺更是说着前人的词句与秦臻一道赏评,他两在那说着那些优美的词句,胡月一旁在那里听得痴痴地,对他们所说的词句深深地感触着。
此刻秦臻看见湖上隐隐约约横竖摆放着十几条渔船,但很少见到人影,大概是放在那处,白天供游人游湖之用的。月色正浓,九天深碧,人们欢度佳节,人们有的缓缓地沿着湖边散步,有的在那些石桌上陈述往事,还有热恋中的男女却藏在树影地下柔情蜜意……菱歌泛夜,人影阑珊。万籁此寂,隐隐的听到鞭炮响声,还看见那五彩的烟火冲上云霄。西湖中光影交错,打碎了另一轮圆月。
秦、胡、黄三人正陶醉在这优美的景中,杯泛流霞,却见小湖中一条小舟靠近岸来。
秦臻便对胡月与黄莺道:“我欲独自去走走,你们若在这等我半个时辰看不到我回来,便回客栈去吧,不用担心我,倒是月儿妹妹,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照顾好黄姑娘。”
胡月笑道:“秦大哥,你放心吧,月儿现在已在开始怎样照顾自己了。”
秦臻微笑道:“你是应该学会怎样照顾自己,如果我一天不在那样你也能自己生活。”
胡月乖乖的点点头道:“我这次不会任性了,你便放心去吧。”
秦臻便腾身而起,落下一句话道:“记住,一定不要等我。”
秦臻走后,胡月便问黄莺道:“不知道秦大哥是要上哪去?”
黄莺叹道:“秦臻可能……”一时又说不出来,轻然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呢?也许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呢,你我又何必苦想?”
胡月道:“你说的话怎么那么的有道理,和蓉姐姐一样。”
黄莺叹道:“又提她了,我给你说吧。你的蓉姐姐呀,是秦臻心中的一个痛,以后一定要尽量不要在秦臻面前提起她。”
胡月不解地问:“什么痛?又为什么不提?”
黄莺笑道:“你虽然不懂,但是你可以这样做,因为这样你的秦大哥才会多开心一点。”
胡月道:“只要秦大哥开心,让我做什么也无所谓。”
她俩见走了秦臻,也就没有心思在这里喝酒赏月了,当下黄莺道:“听秦臻的意思,他需要很晚才能回去,此刻夜深,你我都是女孩子在外面也是不好的,回去怎样?”
胡月道:“秦大哥不在,我也没有心思再呆在这里,我们回去吧。”
于是二人便寻道回了客栈。
又说秦臻见到那小舟靠到了岸边,舟中海亮着渔火,便知道里面有渔翁,飞身而去,看见一个老渔翁正在船舱中独自喝着闷酒,见到秦臻的到来,心头一惊。
还未等那老翁开口,秦臻一拱手道:“老前辈,小辈是来讨两碗酒喝的,不知老前辈放不方便?”
那老渔翁上下打量了秦臻一眼,便笑道:“好,好,我给你倒酒。”
老渔翁便拿出一土碗,倒满清酒,便递给秦臻。秦臻恭敬地伸手来接,哪知老渔翁将酒碗向空中一抛,便又用递酒的那只手来擒秦臻的手。秦臻心头一惊,右手中折扇一扫,老渔翁左手挡去。这是空中的酒碗就要掉在船板上,秦手足并用,手上挡着老渔翁的攻势,左足足尖一点,竟将那酒碗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脚尖上。便又将碗踢起,这时右手与左足并用抵挡那渔翁的招式,酒碗却趁机接在左手中,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知足的笑道:“好醇香的高粱酒。”
老渔翁这时便收住攻势笑道:“公子真是好身手。”
秦臻笑道:“雕虫小技,而前辈真人不露相,叫你笑话了。”
但见船舱中一张小桌上摆着些小菜,全是水产,有鱼、有虾、还有田螺。秦臻用筷子毫不客气地便夹了一块田螺道:“想不到前辈一个渔夫竟有这般身手,想来隐匿江湖已久。”
老渔翁喝了口清酒便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本来就是江湖中的人,看倦了那打打杀杀,这才没出息的躲了起来。”便又想了一阵,抬首道:“想来已快有二十年了。”
秦臻道:“江湖中真的有那么的不好么?”
老渔翁笑道:“这也说不准儿,江湖虽是险恶,忍心难测,你蒙我骗,见惯不怪,可是江湖中总还有主持正义的人。我是自己不争气,想能平平淡淡活一生就够了。”
秦臻因问:“老前辈闯荡江湖多年,必定阅历甚广,能告知小辈一点掌故么?”老渔翁摇摇头道:“以前的掌故又有何用?现在已过了二十多年了,你江湖上只要走动的久,有了一定名气,便掌故也渐渐多了,这不需人告诉你的。江湖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对,不过说来说去也就那点事儿。离此不远的‘清光寺’住着一个神僧叫悟惠,他悟得天机,将这江湖人世看的很透彻,你有时间便不妨去拜访他一下,对你一生都有所益处的。”
秦臻一听是那悟惠,便笑道:“想来这悟惠大师,小辈却与他有过一席之谈,不知那清光寺现在在何处?”
老渔翁夹了一筷子虾肉放在嘴里答道:“这清光寺便在雷峰塔的南边。”
秦臻道:“也就是说清光寺里雷峰塔很近?”
老渔翁点点头道:“就是,在清光寺很容易见那雷峰塔看清楚。”
秦臻夹了一筷子鱼肉吃了,又喝了一口清酒,便道:“不知前辈放不方便,将我送到清光寺去?”
老渔翁笑道:“你这一说我可真的想去再看一看雷峰塔了呢。”当即将碗筷收了起来,站在船头,将拴着的绳索解开,长竿一点,渔船便慢慢的离岸而去。
秦臻见到一阵悄无声息,便问道:“清光寺在钱塘是不是很出名?”
老渔翁在船头笑道:“山上的菩萨很灵,当真是有求必应,所以香火鼎盛,至于你说的出名,那也是想当然的事了。”
小舟走了少许,便忽地一停,老渔翁笑道:“小伙子,到了,此刻趁着月色,还可瞧见上山的道路。”
秦臻拱手道谢,老渔翁又笑着道:“不过此刻夜已深,我便不再等你了,清光寺上借宿一晚吧。”秦臻下了船,便又和那老渔翁摇手再见。
四下一看,那古老的雷峰塔伫立在夜色下,半边淡淡的反着光,半边黑黑的。秦臻顺着那羊肠小道上去,转眼就到了清光寺。
但见此刻虽是快至半夜还有些人在这里祈福,秦臻便向一个和尚打听了悟惠和尚的住处。那个和尚将他领上长廊,来到一处优雅清静的小院子中,远远便听见了一个声音道:“秦施主别来无恙?”
秦臻心中暗暗生奇,一到了那优雅素净的禅房,才知到刚才的话是此人所说,便是那个悟惠和尚,他此刻正在里面打坐念佛。
秦臻拱手笑道:“原来大师正在静修,实在过意不去,打扰你了。”
悟惠和尚笑道:“我早料今日有贵人来访,老衲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秦臻笑道:“你又不是神人,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
悟惠笑道:“秦施主从大老远跑来是不是来看老衲的?”
秦臻道:“上次与老禅师一别后,去了济南……咳……”于是将济南一行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删繁就简的说了一遍。
悟惠听后便道:“生死有命,本自因果循环造化,但不知秦施主今后是怎样打算的?”
秦臻道:“我现在想的是能走一步便走一步,游历江湖逍遥自在而已。”
悟惠又道:“世事本来是有这定数,秦施主不必苦苦去想。”
秦臻折扇一展便摇着道:“老禅师说得对,一切天地造化,我又何苦去想,反正就那样了。”
当下一片悄然,秦臻陪着悟惠静坐。
窗外忽地传来一阵筝声,其旋律有时悠慢,时而高亢,又时而低缓,与秦臻的《菊香满谷幽》之曲倒有几分相似。秦臻听了之后便从腰间拿出玉箫,和了一曲,箫音筝声一起奏响,却显得优美动听,毫无凄婉之意了,而那悟惠却似没有听见,闭着眼也似没有看见。连珠滚玉,大小珍珠一起落在玉盘之中一般,筝声高时,箫音便低,筝声低时,箫音便高,这样同奏,一时间,两股冷清掉泪的悲曲霎时间变成了轻松愉快的优美曲子了。此刻箫音一停,筝声便住,四遭静谧。
此刻悟惠和尚才张开眼道:“秦施主此番定又是遇着高人了。”
秦臻笑道:“哪里,只不过那筝声似乎自那边雷峰塔传来,莫非有人在上面弹奏?”
悟惠笑道:“非也,此雷峰隐语耳,听老衲师祖讲过,这雷峰塔每隔百年便会想起一阵奇异的筝声,只不过那时夜深人静,很少有人听得,这已经相传了好几百年了。不过秦施主初来此地便遇到这阵筝声,真是运气不错。”
秦臻自思道:“雷峰隐语?难道真的有什么秘密么?”说着便又十指拨动,箫音倏忽而起,说来也怪,此刻那筝声也和着响起来,这样一首曲子,连绵不绝,竟慢慢的到了天明,不过天刚亮的时候便不再响起那阵筝声了,在筝声最后落曲之时却是很紧凑,曲音长响不止,像是一阵长叹,秦臻结曲也来的利索,筝声一止,箫音便停,一时万籁无声。
“此番曲意,老衲倒是不解了。”
秦臻叹道:“不想昨晚终于替玉箫找到了一个知音,此生无憾了。”
悟惠笑道:“难道秦施主也破了雷峰隐语之密?”
秦臻道:“此后我想后世再也听不到雷峰隐语了。”
悟惠道:“雷峰隐语何密,秦施主能否告知老衲。”
秦臻微笑道:“知音者,知其音,却不足向外人说。”
悟惠便道:“秦施主的运气和悟性实在不可限量。”
秦臻叹道:“老禅杖过奖了,只是那隐语中却未我解开了心结,是以我现在很高兴。”
悟惠又道:“秦施主奇遇不凡,日后一定自有一番成就。”
秦臻此刻心境大开,便笑着向悟惠辞去。
胡月、黄莺等了一晚才见到秦臻高兴回来,看到他如此高兴,心下也替他开心。黄莺更是替他倒满了一杯茶道:“秦公子,昨晚你到了哪?”
秦臻笑道:“昨晚去拜会了一位故人,兼而也解开了心中的结。”
胡月笑道:“你在这里也有故人?”
秦臻笑道:“月儿妹妹,你难道就忘了,我们在襄阳那次客栈中遇见了那一僧一道,这一僧便是此处‘清光寺’的悟惠大师。”
黄莺扑哧一笑,“悟惠,听起来真的要误会了,好奇怪的法号。”
胡月便问:“你与他说了些什么,能否告诉我们?”
秦臻神秘一笑道:“什么也没有说。”而秦臻此刻坐在凳子上却有些像老僧入定了,闭着眼。
黄莺嘻嘻笑道:“你的秦大哥,肯定是看破红尘,准备去出家了。”
胡月一听便有些着急地道:“秦大哥要出家?不会的,不会的。”便又摇着秦臻,秦臻眼皮很重,上下翻动着。
胡月便问道:“秦大哥,你是不是要抛弃我去出家了?”
秦臻此刻本来就有些倦意,此刻竟闭上眼点起头来。
急得一旁的胡月哭了起来,紧紧抱着秦臻道:“不,秦大哥,我不要让你出家。”
黄莺见她哭了,知道玩笑叫他当了真,这便劝道:“我说你这个傻丫头,我开玩笑的啦,你秦大哥才没有那么薄情,丢下你不管的。”
胡月哭着道:“那秦大哥为什么点头。”
黄莺道:“他一晚没有睡,准是困了,我们快将他扶到楼上去让他躺下睡觉吧。”
胡月这才没有哭,又带着泪痕儿的脸显出笑容道:“黄姐姐,你真坏。”
黄莺笑道:“好了,我可爱爱哭的月儿妹妹,你就当我对不起你,给你赔不是,行了吧。”说着胡月扑哧一笑,便道:“和我一起将秦大哥扶上楼去吧?”
扶了秦臻躺在了床上,又见外面吹起了冷风,而秦臻睡着却不知道,便将他屋中的窗户关好,这才回到她们的房中,也将窗户关好,这才双双坐在床边。
闲着无聊,便谈了几句。
黄莺问道:“你跟着秦臻应该不久了吧,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胡月叹道:“说起秦大哥,也很可怜,他本来是一个书生的。”
黄莺道:“是不是因金榜失意,最后走入了江湖?”
胡月道:“黄姐姐,你真聪明。”
黄莺笑道:“人生在世,一行不行便换一行,总会有出路的,谁说书生就不能从武了,有些莽汉子还能从文呢。不过只有这些人才是江湖中的怪客,亦文亦武,不过心中对一方面却是一个痛楚。”
胡月道:“秦大哥说他一生在世便要除尽天下邪恶,扫尽不平事。”
黄莺道:“只是他却很难懂得男女之事。”
胡月又问:“黄姐姐说他这个人怎样?”
黄莺笑道:“他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好男子,相貌堂堂,心底又好,只是他有时候真的叫人猜不透。”
胡月点点头道:“我都跟着他这么久了,就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黄莺便道:“昨日我还看见他心中似乎还有很多的隐痛,可是经过昨晚一归来,面上便似如坐春风似的,愁意便消失了,真的叫人生奇。”
胡月叹道:“他便是这样一个人,说高兴便高兴,说愁便愁,不过我从未见过他生气,对谁发过火,这倒是一件怪事。”
黄莺道:“不生气,没有人不生气的,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不同的人生气的时候都不一样,可能你有时并未注意到了。”
胡月微微笑道:“可能是这样吧。”
黄莺笑道:“我自幼读的许多书,看过了许多的故事,才知世上的好男子如此这般难找,秦臻便是其中之一。”
胡月笑道:“不会你也喜欢上了他吧。”
黄莺笑道:“我说句实话,我真的有些喜欢他。”
然后大家一阵沉默,却是她们的深思,此时是“无声胜有声”了。
秦臻在客栈中休息了两天,便带着胡月、黄莺走到了街上来,走了一阵便看见几个书生拿着书向着学堂跑去,后面一个文弱的书生慢慢地跟着。
前面一位书生对他道:“我说崔西啊,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到后来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说这话的书生便将袖口一卷,显出自己那很多凸显的肌肉冲崔西骄傲地道:“你,你能行么?”那文弱书生只是低着头走着,并不理他。便有一个书生挑衅道:“大哥,他不理你。”
那个书生一听非常生气道:“他不理我,我却要理他,修理他。”于是走过来便是一拳。
顿时间那文弱书生被打倒在地,半边脸肿了起来。那几个书生更用了脚去踩他,崔西一直都没有啃一句。
秦臻见此,本着书生同样的感受,当即便将那些书生推开。对那别人都称为大哥,炫耀肌肉的书生道:“你的手臂没有你那般,看你强还是我强。”
那书生见秦臻手臂平平,没有肌肉,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冷笑道:“你要管闲事是不是?那好,我有一个条件,便是你若能接住我的一拳,我便放了他。”
秦臻微笑着点着头,那书生站的很远,似乎向将冲击力弄的大些,好让这个公子哥打的爬不起来。
哪知他冲过来,挥着拳头的时候,秦臻只是稍稍一侧身,左手便似钢铁一般,握住了那书生的拳头,便借他的力向身后一送,又手中一转,那书生身子便在半空中打着圈子,然后才掉在地上,那个粗壮的身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那个书生便在地上叫着痛,打着滚。
而一旁那些所谓他的手下,此刻一见头儿这般,便纷纷跑了。秦臻也不管哪打滚的书生,便走过去拉起那被他们打的崔西,问道:“你没有事吧?”
崔西摇摇头道:“我早已被他们欺负惯了,这也不是头一次了。不过你要小心了,他可能会找些厉害的帮手对付你的。”
秦臻笑道:“你放心,我江湖中飘忽不定,他们也找不着我。”
此刻那在地上被秦臻打的打滚的书生在地上叫道:“算你有种,有没有胆报上名来,我改天自会和你讨教?”
崔西给秦臻示意道:“千万别说!”
那被秦臻打的书生冲崔西喝道:“你插什么嘴,我问的是他!”
秦臻轻然笑道:“我是秦臻。”
那被打的书生听了之后,面色如土,急忙起身跪在秦臻的面前道:“都怪我小人不识泰山,原来是江湖近来传闻的豪侠秦大侠,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秦臻道:“你们同读太庙,为何要欺负他呢?”
那书生老老实实地道:“学生实在不争气,是我个人偏见,从小便见不得文绉绉的人,所以才欺负他。”
秦臻道:“都是求学的人,身体强弱一半源自父母,一半出于后天,你实在不应该这般欺负他的,再怎么说你们都是同学。”
那书生道:“秦大侠一番话,真是惊醒梦中人啊,小生知错了。”便扶着崔西道:“崔西,你没有伤着吧?”
崔西道:“一点小伤,没有什么。”
两个书生自此握手言和,秦臻笑道:“你们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
黄莺此刻过来笑道:“秦臻,你又做了一件好事。”
胡月笑道:“黄姐姐,你就说错了吧,秦大哥哪件事做的不是好事?”
说着胡月、黄莺和那两个书生都笑了,那两个书生便在这笑声中一瘸一拐的互相搀扶着走了,而秦臻却没有笑,在那里沉思了一阵。
秦臻等人这一呆便在钱塘呆的了大半月,刚进冬日,天上便飘飘洒洒落下了鹅毛般的大雪。大雪已下的两日之久,街道上的积雪便有了三尺之厚。街道上没有几人出去行走,只有那送炭的老头还在急急赶着天气。三人这时别无去处,便也只好呆在客栈内。这日大家聚在秦臻的客房中,生着火盆。
秦臻叹道:“我们今年就呆在此处吧,过了冬天再走。”
胡月道:“就是不知道这个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秦臻道:“很快的,几个月,一眨眼间便到了。这几月中,我们养足了精神,初春便上路。”
秦臻便又问黄莺道:“不知你找到有生意可做了没有,不过这场大雪,看来也没有多好的生意可以做,你这次来杭州是错了。”
黄莺笑道:“我们的生意天下广布,也不差我这一个生意。”
秦臻笑道:“难道你就真的这样与我们一起漂泊?”
胡月不等黄莺回答便抢着道:“黄姐姐不怕吃苦,跟着我们又有什么不好?”
秦臻道:“我只是怕照顾不好她,黄姑娘可是千金之躯,总不能苦了她吧,再说她的哥哥还在等着她回去呢。”
胡月便道:“说的也是,看来冬天一过,黄姐姐也要和我们分别了,真希望这个冬季变得长一点,那么我们便可以多聚一会了。”
黄莺笑脸一收便向秦臻道:“秦臻,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次我出来,并不是为了做生意,做生意也是向我哥哥撒了一个谎,我这次出来的目的是跟着你……跟着你去闯荡江湖的,随便……也找个好夫君。”
秦臻笑道:“原来你真的是别有用意啊,不过你的这性子却和蓉儿有些相似,不过比蓉儿还倔强。”
胡月此刻也叹道:“这个时候蓉姐姐在便好了,她必定会想出很多的法子让我们开心。”
秦臻道:“蓉儿没有离开我们。”
胡月不解地道:“她难道没死?”
秦臻叹道:“她的确死了,但是她仍没有离开我们,上次游湖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那些菊花么?”
胡月道:“菊花?菊花和蓉姐姐有什么关系?”
秦臻向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此刻黄莺嘻嘻笑道:“说来说去,你们都怪我没有蓉儿好,这也怪不得我,我念的书多,也就只能想到与秦臻吟诗作对,才这般沉闷,不过这屋外的大雪真的看不出什么时候才能停。”
窗外雪花飘飘,天地裹素,瓦上的雪都有寸余厚,一首元曲〖双调·水仙子〗《咏雪》恰似此景:
冷无香柳絮将来,冻成梨花拂不开,大灰泥漫了三千界。银棱了东大海,探梅的心噤难捱。面瓮儿里袁安舍,盐堆儿里党尉宅,粉缸儿里舞榭歌台。
门外大雪纷飞,缠缠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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