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双手合拢地降世,仿佛世界在他手上;人双手张开地离世,仿佛在说:“我经历红尘却不带走一颗尘埃。”这一收一放中所蕴涵的即是不吝啬、懂给予的禅理。既然金钱不过是暂时为人拥有,即使贪婪一生,到死时也不会带走任何珠宝,那不如一路走一路舍,在和别人的共享中感受满足。
归根结底,“暂时拥有”的金钱观不过是一颗懂得知足的心。随时知足随时幸福,人在何时懂得钱不过是一种必需品,而非奢侈品,人就会在哪一刻从贪欲手中获得解脱。
用有漏的钱囊培养无漏的财富
本焕长老常说:“世间的事情都需要钱,钱虽是个假的东西,离了钱却又什么也做不成。如果我们能捐一点儿钱出来,用有漏的福德去培无漏的福德,岂不是很好吗?”他的意思是说,富有的人要尽量布施富缘,以钱结缘,修福缘。
钱之所以是有漏的福德,是因为钱不是万能的,是个不好不坏的东西。它可以满足贪念,也可以用来救急、救难,从这个角度来说,钱的性质、功能是不能定性的,所以是有漏的。而捐钱、布施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己、对人都是善意的,所以是无漏的福德。如果两个桶,一个桶底有小洞,另一个桶底完好,那么把有洞的桶嵌在无洞的桶里,既不必将有洞的桶丢掉,还可以一样打水。因此依本焕长老的说法,用有漏的福德去培无漏的福德,散财的同时也在为心求财富。反之,以一心全部扑在求有漏的福德上,即使再有钱,也不会结好缘。
曾经有一位非常富有的长者,他的历代祖先都十分乐善好施,但是,传到他这一代时,行善的工作完全停顿下来,因为他认为家财应该不断地累积下来才对,不可以不断地消耗掉。后来这位长者打定主意,要将祖先留下来的一间大斋堂烧掉,这个斋堂原本是供贫困者用餐的地方。
有一天,这位长者出门了,一位天人乘机化成了他的模样,从大门直入,向守门及每位佣人露出慈祥的笑容,并对管家说:“我今天想打开大门,开粮仓、酒库、财库,做一个大布施。”
管家和家丁们听了都非常惊讶、面面相觑。假冒的长者盯着太太的眼睛说:“我今天要做大布施。”太太听他这么说,非常高兴,急忙取出钥匙,让管家、佣人打开粮仓、酒库、财库,又听丈夫的话,叫人敲着鼓,到城内宣布某某长者今日要大布施。
自从这位长者承继家业以来,城中人再没接受过这个家族的捐助。这次好不容易要开大门、行大布施,因此,全城的贫困人家都来了。贫困的人拿到东西后,欢天喜地地走在返程的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议论,怀着感激的心称赞长者是个活菩萨。
出门在外的长者听到那么多人在赞叹他,急忙跑回家,一看,粮仓门竟然大开着,空米袋都聚集在门口,酒桶也散落满地,尚未收拾。他气得破口大骂,质问道:“是谁出的主意?为什么要做大布施?”进到房内,他猛然看到一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坐在主位,便大声说:“你为什么进入我家?为什么将我的财物布施出去?”
坐在屋里的长者故意对他说:“你是谁?这个家本来就是我的!”说完便叫太太、管家和仆人出来,让他们指正,可他们没有那法眼。真正的长老觉得万念俱灰时突然:能做主的只有国王,所以急忙跑到王宫向国王投诉。
国王认为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便派人去请另一位长者来,天人化成的长者来到国王的面前,当着长者的面坦白说:“真正的长者是他,不是我。不过,他的祖先非常有善心,一直以来都在国内帮助国王照顾贫困的人,但是,他们的子孙不懂得祖先传下来的德意,守住财物,不肯用钱做善事,违背祖先的本意,我觉得这是不正确的,所以我代替他的祖先来教训他。”
真正的长者听了十分惭愧,领会到金钱其实没有所有权,世间根本没有永久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如梦初醒,知道应该利用自己现有的一切,好好地布施,与人结一份善缘。于是,他向国王发誓:“今后我要好好做一位真正护国、助民的好长者。”
守着有漏的富缘,而不知散财做慈善,往往会造成身心灵的不完美:一个有钱的富人,可以用金钱买到高级化妆品,却买不到气质;可以用金钱买到山珍海味,可是买不到食欲;可以用金钱买到华美服饰,可是买不到美丽;可以用钱买到书本,可是买不到智慧;可以用钱买到酒肉朋友,可是买不到患难之交;可以用钱买到别墅豪宅,但是买不到幸福家庭。反而是那些能真正摊开手掌的人,能将富余的钱散出去,而不至于被财富压身。
在现代社会,许多有钱人都乐善好施,对金钱可以慷慨抛掷。他们认为,钱财并不总是给他们快乐,而散财、做慈善事业,反而让他们找回了幸福感。这是一种正确的金钱观和布施方式。
发财致富的目的在于散财。金钱,要能接受,也要能喜舍。对于普通的人来讲,虽然没有大笔的财富,但也不必为了金钱而锱铢必较。钱财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而不是让自己越来越提心吊胆,或者终日汲汲而求。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被自己用出去的钱财才是自己的,那些被我们牢牢攥在掌心的财富,不可能永远为我们所拥有。
对待金钱必须拿得起放得下,赚钱是为了活着,但活着绝不是为了赚钱。假如人活着只把积累终究要被死亡漏掉的金钱作为追求目标,那人将是一种可怜的动物,人将会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这种工具捆绑起来,被生活遗弃。吝啬、贪婪的人之所以不能享受富有带来的富足、满足,原因就在这里。财富需要散出去,需要在分享中升值。
轻看名利,一生不失
本焕长老的大弟子印顺回忆起自己的师父时说:“我们到底要什么?其实人生存的需要是很低的,比如老和尚每天的洗脸水,他说只要足够把毛巾润湿就可以了。”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们周围的很多东西是我们不需要的,比如碳酸饮料和水相比,碳酸饮料是多余的;再如鱼翅和家常饭菜相比,鱼翅是不被需要的;再比如名利和知足心、简单生活相比,名利是负累,本也是不必需要的。可人们依旧像花更多的钱、更多的人力、精力造饮料、烹鱼翅一般,追求终为虚无的名和利。
古人云:“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人为了求名,相互倾轧,而人的智识就成了斗争的工具。千百年来,读书人为了金榜题名而发愤苦读,除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之外,便是为了在官场赚取名利,光耀门楣,扬名立万。人不能为了求名,为了好胜而求知识,因为名心和利心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武器,会破坏自己的生命。
人最高的道德,应该把名利心抹去,抹去之后不是不再进取,而是秉持淡泊的前提下,平平常常、直直行去。这个境界是很难达到的,很多时候,人们都喜欢争强好胜,满足于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虚荣,故步自封。
佛陀时代,有一位20岁的青年,天资聪颖。只要是他看过的事情就能学会。他凭此种过人的天赋,发誓要学遍天下所有的技艺,于是他四处寻师访道,学遍了世间种种技艺,且无不精通,便萌生了与人比试的念头,他想,自己的才艺无人能及,战胜他人后定能流芳百世。
就这样,青年的足迹遍及许多国家,到处展现自己独步天下的技艺,未逢敌手。这天,一位比丘手持锡杖来到青年面前。由于青年生长的地方没有佛法,他便好奇地询问:“你是什么人?手上的是什么,为何装扮与常人不同?”
比丘答:“我乃调御自身之人。”
青年问:“什么是调御自身呢?”
此时比丘说了一首偈子:“弓匠调角水人调船,巧匠调木智者调身。譬如厚石风不能移,智者意重毁誉不倾,譬如深渊澄静清明,慧人闻道心净欢然。”说完,比丘飞至空中,原来他乃是佛陀化身。接着,佛陀回到地面对青年说:“因为历劫修行,调御自身,我才能有如此神通。”青年对佛陀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向佛陀请教陀调御自身的要领。
于是佛陀便对他开示静心的禅法、淡泊的情怀、解脱的活法,并说明制弓、驾船、建屋等技术,都只是虚华不实、有生有灭的东西,若让自己沉溺其中,欲求在这些方面与人一争高下,不过是在求一个空而无物的东西。
青年凝神倾听,豁然领悟,遂发心出家修行。
资质过人的青年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名心(“想流芳百世”即是一种名心),争强斗胜,反而让自己的骄慢心身陷名利牢笼。
名利心产生容易,摆脱难,抹平名利心不过是放下对拥有的执著。佛说放下才能快乐和自在,可这又谈何容易。世上的人有了功名,就对功名放不下,名缰利锁缠绕着人的身心,使人陷入世俗红尘的泥淖中不能自拔。
日本有位桃水禅师,因他修为精深,因而有很多人不远千里来跟他学禅,但他们大都因桃水禅师的严格考验而没有坚持下去,这让桃水禅师十分失望。有一天,人们发现,桃水禅师从寺院里失踪了。
三年后的某一天,禅师的一个学生发现他正跟一群乞丐住在一起。当下,这个学生便向他请示福禅法。禅师说:“好吧,如果你能跟我住几天的话,我就教你。”学生十分高兴,便脱下了身上的华服,同桃水禅师一样与乞丐们住在一起。
午夜时,人们发现一个乞丐死了,于是桃水便与学生一起将乞丐的尸体抬到外面埋了,接着回到住所继续睡觉。桃水睡得十分香甜,可是那位学生因感伤而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桃水禅师兴高采烈地将死去乞丐的食物与学生分食。桃水禅师边吃边高兴地说:“太好了,今天可以不用出去乞食了。”桃水禅师大口地吃着死去乞丐留下来的食物,可他的学生一口也无法下咽。桃水禅师吃完后对学生说:“你可以回去了。”学生默然无语,黯然离开。
桃水禅师的学生虽然脱下了身上的华服,心里却对“华服”念念不忘,而对外物心存留恋的人没有资格谈佛法。其实世人又何尝没有一件让自己挂念的“华服”,名利不过是其中一件,为了时时把它穿在身上我们日日夜夜、东西南北团团转。这时人们就要问了,如何才能看轻名利,一生不失?其实欲求人生不失,先要让自己不失舍心,因为舍心能对付诱惑人们追求名利的贪欲。还要让自己不失欢喜心,遇到名利争夺的时候,比如晋升、加薪,且让给想为高位付出高劳累的人,让他高兴,让自己淡然。
对错不在功名
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来到江苏镇江的金山寺,看到山脚下大江东去,百舸争流,不禁兴致大发,随口问金山寺的高僧:“你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可知道每天来来往往多少船?”高僧回答:“我只看到两只船。一只争名,一只夺利。”
人性丛林中伏设了不少名利的陷阱,有时候,一个人为了名利,往往不顾一切跳入陷阱,结果名利反而离他而去。名利,就像是一座美丽豪华舒适的房子,人人都想走进去,只是他们从未意识到,这座房子只有进去的路,却没有出来的门。好名之人必将被名枷捆绑,好利之人也会被利锁缚住。
但枷锁挂在墙上,不会主动去锁人的脖颈、缚人的手脚,房子建好了矗立在那里,没有一只大手从里面伸出来,硬要把人往里拖。它们本是无害的,而人们之所以被枷锁束缚,被房子困住,主要是因为当事人把名利看得过重,把财富想得太重要,总是想让自己站在权力顶峰,将所有财富收到囊中,将所有名誉光环揽至头顶,结果必将被自己贪求的东西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