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盛宠女官:权臣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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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 跋扈公子

一夜风吹雨打,皇城内阁灯火通明。晨曦时分雨水渐歇,只剩滴滴答答的屋檐水声间或响起。花树沾染水汽,颜色明晰如洗。

夜阑风吹雨,花重满皇都。

晨光破晓,朝晖明媚。旭日冉冉自重重宫阙后升起,耀眼的光芒晕染着雨后的琼宫玉宇。

方散了早朝不久,官员们老老实实地按着纵列有序退出皇城。一路上无人敢交谈,个个都恭敬规矩低头捧着牙笏。威武的禁卫军持着刀械戒备在道路两旁,为巍峨的皇城平添了几分森严不可轻近之气。

皇城之中,文渊阁。

阁内的灯烛燃得只剩下凝满烛泪的一小截。政务繁忙,昨夜阁中的几位大臣熬了一宿才堪堪处理完三分之一的奏折。

各州各部递来的折子都要先由内阁大学士处理,形成初步意见,再交给皇帝御笔朱批。要是皇帝不满意,折子都要阁臣重新处理;当然,要是内阁认为皇帝的意见有不妥之处,也有权力驳回。

这都是国家大事,不可掉以轻心。阁臣权重,一分权力却又代表着十分责任,谁都不敢马虎。

兽炉中升起袅袅的白烟,淡淡的清香飘荡在室内。上好的佳楠香,不仅清新扑鼻,更是醒脑提神。

长时间的劳累令他脸色有些苍白。霍云朝伸出两指轻揉着鼻梁,手肘支撑在案上。他望着案上那张带着墨迹的白纸,幽幽地叹了口气。

纸上字迹工整,可见写字的人对书法颇有些造诣。字形赏心悦目,可惜,谁也不知道她写了些什么。

那正是霍绫走之前为他留下的书信。昨夜他未回府邸,乃是手下人忙不迭替他送到宫城的。

那时他正埋头处理公事,见特意留下保护她的暗卫慌忙地闯进来,身上沾染了雨水。

沉静如他,仍是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毫笔的手猛然停顿。

几乎是有些慌乱,他语气冰寒地厉声问,“她怎么了?”

得到的答案令他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蔓延上心头的怅然若失。

她走了。

霍云朝轻叹,重新握起毫笔,埋入奏折里的言辞间。他将她留下的书信看似随意地放在手边,不去看它。

纸张很薄,似是浸染了雨水,带着潮湿的露气。

奏折上的字体潇洒如烟;写它的人慷慨陈词,句句有理,剖析着国政之弊。

霍云朝摊开折子凝神半晌。下这么大的雨,她会去哪?

再看一行,上奏者字字珠玑,一针见血,足以见其深厚的才学和过人的能力。

而此时他的脑海中却是挥之不去的,她的模样。

她已经离开了霍府,能去哪里?她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霍云朝突然将手中的折子摔在案上,罕见地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这一幕看得手下往后缩了缩,更为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舍不得了,他竟然有些舍不得她了。

霍云朝自嘲地笑笑,垂眸望见被自己故意晾在一边的书信。方才被他摔在桌案上的奏折被翻过几页,露出字迹清秀的落款。

谢慈。

“你回去,一定要保护好她。”霍云朝收敛了心绪,恢复了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他重新翻到方才看得那一页,将脑海中她的音容笑貌强制锁起来。

“有什么情况就汇报给我。”他挥毫疾书,在折子上附上片纸。接下来就等着呈交皇帝过目。

手下领命,缓缓自阁中退去,逐渐隐没在灰黑的雨幕中。

清晨,上京谢府别苑。

谢慈躲在屏风后扭扭捏捏地迟迟不肯出来,娇艳的莲华一边拿手帕捂着嘴笑,一边扯着一只米白色的锦缎袖子把她往外拉。

谢英坐在太师椅上,优雅地翘了个二郎腿,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望着里面的娇小人影,捧着杯清茗缓缓啄饮。

“我们表少爷真是玉树临风,风神潇洒。”莲华笑得花枝乱颤,一使劲竟把谢慈拖了个踉跄,从屏风后将她拽了出来。

谢英啧啧出声,语带戏谑道:“贤弟怎么如此怕生。快让为兄好好瞧瞧。”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谢慈被这二人用话语取笑,满脸通红地挥下挡着脸的袖子,怒视着笑得不怀好意的二人。

“看看看,看够了没?”她一挥袖子挣开莲华的纤纤玉手,气冲冲地迈到谢英旁边的座位边坐下。

她不挡着藏着,见了她的打扮,谢英反而不笑了,掀着茶盖的手滞在半空中。他一时有些惊愕,不想这霍绫扮成男子的模样……竟别有一番味道。

明眸皓齿,丹唇朱颜。一袭修身锦袍,青丝成髻,活脱脱一个面如白玉的俊俏公子。

这小模样,不知道会引得多少千金贵妇日夜思慕。谢英叹了口气,她果然比较适合做男人。

谢慈拢了拢袍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她斜着眼看向突然呆若木鸡的谢狐狸,懒洋洋地问道:“愚兄,你看够了没有?”

谢英摇头惋惜道:“看不够,看不够。贤弟生得貌比潘安,若不是为兄定力过人,怕是会拜倒在弟弟的裤腿下。”

霍绫嘴角抽了抽,听得身旁莲华笑得声似黄鹂。

“行了。”谢慈清清嗓子掩饰尴尬,朝一脸玩笑的谢英问道:“我说二哥,你不是官嘛。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如此清闲。就不怕被上司抓了炒鱿鱼?”

谢英将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在小桌上,突然一本正经道:“这就要去例行公事。贤弟跟我来就是。”

谢慈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地竟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这古代的公务员,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学着谢英一本正经的样子,暗中观察他的步调。谢英是世家公子,二十多年来都受着世家文化的熏陶,言行举止都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潇洒优雅。她名义上为谢氏族人,当然也得学学这世家子弟的模样。

假扮,也要有个认真的态度嘛。

谢家别苑门口早早候着官轿,谢英大方地坐上去,从里头向外头的谢慈伸出手。

谢慈犹豫地看了眼斜斜勾起唇角的他,最终将手掌覆上他微凉的掌心。

待她坐了进去,外头的仆从便抬起了轿子。她第一次坐这种东西,即使是轻微的摇晃也让她有些不适。

谢英望着她清丽的侧脸,淡笑道:“御史奉皇命监察百官。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在这皇城中的大小官署中走一遭,再将情况禀报给皇帝。”

谢慈张大清秀的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意外。谢英苦笑,“说得好听是御史,难听点就是皇帝的耳目。”

谢慈倒是一笑,“那又如何。至少别人都不敢轻易惹你嘛。”要是他到皇帝面前去说说某人的坏话,那人可就惨了。

谢英叹了声摇头,一脸沉重,“官场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以后你就知道了。”

谢慈心中好奇,正想问他怎么个复杂法,轿子却突然停了,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们的正前方围了一大群人,将原本宽阔的大道挤得水泄不通。仔细一看,这群人当中不仅仅有布衣百姓,还有手持枪械的甲胄军官和一帮亮出白刃的侍卫。

人群叽叽喳喳,喧闹不歇,有人大声呼喊争执,似乎起了什么矛盾。人群中两辆华丽的马车堵在一起,一辆朱红,一辆明黄。

主人显然都不是好惹的主,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谢英蹙了下眉,掀起一旁的帘子朝仆从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仆从回道:“大人,前面的路被人堵了。”他往前方的两辆马车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不得了,是庆阳郡主。”

谢英眯了眯眼,也向前方望了望,“那带亲兵的是谁?”

仆从摇了摇头,把声音压得更小了,“夏首辅家的二公子,夏二公子呢。也只有他敢不给庆阳郡主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