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 我没有向别人说;那是你可以确定的。况且他们怎么会知道呢?那不过是一种谣言罢了——不值得那样的!村中的谣言!他们永远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雷孟台 诺贝尔,看你的在天上圣洁的母亲的面上,把它告诉我吧!
诺贝尔 为了上帝,我不能说!我在法庭上时还怕开口。现在,如其我说了一个字,我就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
雷孟台 但是,谁会杀你呢?
诺贝尔 谁杀华丝天的?
雷孟台 但是谁杀华丝天的?有人受到了钱那样干的吗?吕比芙今日早上在酒铺里说了一点。
诺贝尔 谁告诉你?
雷孟台 伊思邦跑进去,把他拖了出来;这是他所能禁止他的唯一方法。
诺贝尔 他是不情愿调和的。
雷孟台 什么?他是不情愿调和的?吕比芙曾说他……
诺贝尔 说他是这所房子里的真主人。
雷孟台 这所房子里的主人?因为吕比芙是……
诺贝尔 吕比芙。
雷孟台 谁杀华丝天的?
诺贝尔 是的,夫人。
雷孟台 吕比芙!我向来知道的。但是还有别人知道吗?这是一个问题。村落中人知道它吗?
诺贝尔 他露了马脚;他有钱——支票、钞票——无论他到哪里。他今天早上正在他们唱那歌时和他们翻了脸,因此他们才找了舅父伊思邦,把他从酒铺里拖出来的。
雷孟台 那歌?呀,是的!那歌——我记得。它是——它是怎样唱的?
诺贝尔 “爱那住在风车近旁的女子的人将恋爱在恶时;
因为她用了她所爱的爱情而爱,所以有人称她为‘热情之花’之事。”
雷孟台
我们是住在风车近旁的人;那是他们都这样说我们的。那是这里——我们的住宅。而住于风车近旁的女子一定是亚加西亚,是我的女儿。这曲每一个人唱的歌……他们称她为热情之花?就是这样,是那样吗?但是谁是不正当地爱她的?怎么能够每一个人都爱她?你爱过她,华丝天爱过她;但是还有谁爱过她?为什么他们称她为热情之花呢?对我看好!如其你当真爱她,你为什么抛弃她呢?为什么?我要你告诉我;你必得告诉我。你不能告诉我比我所已经知道的再坏的了。
诺贝尔
你要他们杀我吗?要使得我们都被毁吗?我从没有说过一个字——就是他们把我放在监狱里我也不说一个字!我不知道这事是谁说出来的——是吕比芙还是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从我这里知道这事的唯一的人。他原来要把法纲放在他们的身上,但是我说不。他们会杀掉他的;他们也许会杀掉我的!
雷孟台 停止!你不必说了!我现在知道了。我完全知道了。La Malquerida!热情之花!到我这里来!把一切都告诉我。在他们杀你之前,上帝呀,他们可以先杀我。这事不能这样下去的。有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伊丝比亚老伯与他的儿子在他们得到正义以前,不会罢休的,他们将在你的身上找正义——报复!你不能逃走。华丝天的所以被杀因为有人要阻止他和亚加西亚结婚。你的离开她也为了同样的道理——因为怕他们杀你。是这样吗?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
诺贝尔
他们叫我离开她因为她巳经应许了华丝天;她应许他巳经好久了。他们说他们已经和伊丝比亚老伯有了默契,如其我不能拣最好的路走,我就会得到最坏的。但是如其我胆敢开口告诉别人……
雷孟台 他们就会杀你?是吗?但是你……
诺贝尔
我相信是这样——我是怕——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做。于是我另外去恋了一个和我没有什么关系的女子,借此和亚加西亚分离。后来,我看出那种话是不确实的,并且伊丝比亚老伯与华丝天都没有向舅父伊思邦说过一句话……当他们杀了华丝天,于是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他了。这是因为他敢把他的眼睛放在亚加西亚的面上。他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告诉他的。他们没法使他却步。伊丝比亚老伯又不是能立在旁边眼看着他的儿子受他人拒绝的那种人。他们不能拒绝,所以他们答应了,等到最后,他们才把他杀掉。他们杀他因为有我在这里担当罪名,还有谁做这件事呢?当然是我了!我爱过亚加西亚——我妒忌了。那是一种毒计。谢谢上帝,那一天一定有圣者保护着我!但是现在那罪到他身上去了。它放在他的良心上象一块铅。他自己泄露了……
雷孟台 有这样的事吗?我一定瞎了眼看不见了。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眼睛?啊,事情和白天一样的清朗!我怎样会这样盲目的?
诺贝尔 你在做什么?
雷孟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有那样可怕,那样广漠的东西在我的心里经过,而我觉得没有什么。我只能记忆你所向我说的全部中的一件事情——那曲歌——La
Malquerida!热情之花!我希望你把音乐教我。我们大家一同唱,而且跳舞——跳舞而后倒地而死——!亚加西亚!亚加西亚!亚加西亚!
诺贝尔 不,不要喊她!不要把这事看得这样!这不是她的过失!
亚加西亚(入)你喊我吗,母亲?——诺贝尔!
雷孟台 到这里来!对我看——直接对着我的眼睛。
亚加西亚 你碰到了什么,母亲?
雷孟台 不,这不是你的过失。
亚加西亚 但是他们做了甚么呢?你告诉她了什么?
雷孟台 告诉了我每一个人已经都知道的——La Malquerida!热情之花!你的名誉已被看轻并且传为笑柄了,已经在众人口里传播了!
亚加西亚 我的名誉!决不!没有人能够那样说。
雷孟台 你不承认吗!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你为什么总不敢叫他做父亲呢?为什么?
亚加西亚 因为做孩子的只能有一个父亲,你知道的。这人决不能做我的父亲。我从他一进到这房子里来就恨他,就看轻他,而且他还随身带着地狱!
雷孟台 好,你现在要去叫他了,并且你要去告诉他我所告诉你的了;你要去称他做父亲了。你听到吗?你的父亲!我告诉你去叫你的父亲。
亚加西亚
你要我到坟墓里去叫他吗?如其那不是你所要的,我是没有父亲的。这个人——这个人是你的丈夫;你爱他,但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这个人!这个人!那是他所永远能够做的!如其你知道什么于你有益的,那末让我孤独着——你以为你是那样精明。让法律走它的路去。我不管。如其他犯了罪,他会抵他的命。雷孟台你是说华丝天的暗杀吗?是的——说下去!说下去!完全说出来!
亚加西亚 不,母亲,不!因为如其我答应了,华丝天就不会被杀!你以为我不晓得怎样保守我的名誉吗?
雷孟台 那末你为什么这样沉默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亚加西亚
你会接受我反对这个人的话吗,当你那样倾心着他的时候?你已发疯到变成盲目的了!当我坐在那里时,他用他的眼睛象把我要吞下去似的;也跟着我在房子周围走象一只猫。你还要甚么呢?我这样恨他,我那样怕他,以至于使我祷告上帝使他变成更其兽性的,也许因此使你张开眼睛来,如其尚有法子使你的眼睛张开,而且使你看清那夺去你对于我的爱的人的模样,因为你曾经爱他,你曾经那样的爱他——比了你爱我的父亲更其利害!
雷孟台 不!那是不确的!
亚加西亚 我要你恨他象我的恨他,象我的在天上的父亲一样地恨他!我从天空中曾经听到他的声音。
雷孟台 莫做声!耻辱!到你母亲身边来。你是我在世界上所有的一切。而且我谢谢上帝因为我还能保护你!
白乃倍(入)夫人!夫人!
雷孟台 什么事情使你这样急?没有好消息,我们可以肯定。
白乃倍 莫使诺贝尔离开这房子!莫使他离开你!
雷孟台 怎样?
白乃倍 伊丝比亚老伯的儿子们与他们的人等在外面要杀他。
诸贝尔 我不是和你说过呜?你还不相信。他们现在到这里一——他们要杀我!他们将要杀我。是的,他们将要!
雷孟台 除非他们先杀我们!有人去找他们来的。
白乃倍 是的,吕比芙。我看见他跑到伊丝比亚老伯的儿子在作工的河边上。
诺贝尔
我不是和你说吗?他们要杀我,借此救他们自己。于是将来永久不会有甚么事发生。伊丝比亚老伯的儿子以为他们已经找到了杀他们兄弟的凶手。他们将要杀我,雷孟台舅母!是的,他们将要!他们的人太多了;我不能自卫。我就是一柄洋刀也没有。我不敢带一管枪——否则我也许好杀掉他们个把人。我宁愿死也不情愿再被关闭在牢狱里。救我,雷孟台舅母!我不要死。这不是我的过失!他们象狼一样的追我。
雷孟台
不要怕!如其他们杀你,那末一定在我的尸身上。你和白乃倍到里面去拿枪,你听到吗?他们不敢跑进来。如其他们进来,开枪好了!当我喊时,就放——不管放倒的是甚么人!你懂得了吗?不管放倒的是甚么人!不要关门。(向亚加西亚)你立在我旁边。伊思邦!伊思邦!伊思邦!
亚加西亚 你要做什么?
伊思邦(入)你喊我吗?
雷孟台 是的,我要和你讲话。诺贝尔在我们房子里。伊丝比亚的儿子们等在外面。你去找他们来杀他——因为你自己没有杀人的勇气。
伊思邦(作拿一武器之行动)雷孟台!
亚加西亚 母亲!
雷孟台 不,你不要自己动手!喊吕比芙来,让他一起结果了我们!他会把我们一起结果来遮盖你的罪恶。凶手!暗杀者!
伊思邦 你发疯了!
雷孟台 我从前是发疯了!我发疯,在你第一次进这间房子——我的房子——象一个贼,夺去我所爱的一切时!
伊思邦 在讲什么?
雷孟台
我不在讲;别的人在讲。不久法律就会讲话。如其你不愿那样做,照我所告诉你的做,否则我就要喊出来——我要喊出房子里所有的人,你把他们找来——再把他们送命!你们这些懦弱的人!你们等着无辜,想从背后刺他们!诺贝尔要离开这房子,但是他要和我一同离开。如其他们要杀他,他们可先杀我。我现在在这里保护他,而且我要保护我的女儿——我,一个人,反对你,反对你所雇来的凶手!去!我的人来了……不要碰我!把你自己藏到山谷的深处,野兽所居的洞穴去吧。现在我知道了!你不必从我这里希望甚么。唉,我和我的女儿孤独着!——而你来了。你晓得她是我的女儿;现在她站在这里——La
Malquerida!热情之花!好!我现在仍在这里保护她,告诉你,他的父亲仍活在天上——并且如其你想进一步用手触她时我就用枪弹洞穿你的心!
——幕落
第三幕
布景与第二幕同。雷孟台立于门旁,怅望着田野。等了一刻,亚里娜入。
亚里娜 雷孟台!
雷孟台 你要什么?他更坏了吗?
亚里娜 不,不要着急。
雷孟台 他怎样?你为什么离开他?
亚里娜 他睡着了。亚加西亚陪着他;如其他呼唤,她会听到。我担忧的是你。谢谢上帝,他没有死。你想整天不吃吗?
雷孟台 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要来搅扰我。
亚里娜 你在这里干么?来,和我们坐在一起。
雷孟台 我在望白乃倍。
亚里娜 他不会就回来,如其他要带领着护送诺贝尔回去的人。如其警官和他来……
雷孟台 警官?警官到这间房子里来?啊,亚里娜,一定咒诅落到我们大家身上了!
亚里娜 进来,不要常常看着门外。你所望的不是白乃倍;是另一个——是你的丈夫。当一切已经说了并且做了的时候,他还是你的丈夫。
雷孟台
是的,一生的习惯不能在一天变的。虽是我知道我所知道的,并且那是永远不变的,虽是如其我看见他我就会咒诅他,虽是在以后我一定要毒恨他,可是我现在立在这里默数着那些山上的毎一块石头与岩隙,却不过要见他一面!我似乎和平常一样等着他,要看他快乐着笑着走来,然后和他手携着手象二个爱人似的走进这房子,然后坐在这里桌上吃饭,并且谈讲一天所做过的事。有时我们笑,有时我们争论,但是常常似乎是那样恩爱的,似乎我们互相欢喜比了世界上一切人都利害。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东西存留了。上帝的和平永远在这所房子内飞出去了!
亚里娜
你无法相信亲眼看到的一切。如其你不自己告诉我,如其我不知道你所感觉到的,你究竟怎样,我就永远不会相信。华丝天已经死了,上帝帮助他;我们可以不管。也许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吧;但是魔鬼附在身上的他,和亚加西亚发生关系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我不能相信——虽是我必须相信。对于这秘密事没有其他的说明。
雷孟台 你从没有看到甚么吗?
亚里娜
没有甚么。当他第一次进这所房子的时候,他的目的是在爱你,我感觉得怎样,也不必来告诉你了。我是欢喜你第一个丈夫的;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更公平的人,所以我看见了他就不高兴。上帝恕我,但是如其我看见了甚么呢,我有甚么理由不说一句话呢?自然的。当你细想一下,你就可以想到他曾经给她许多礼物的亊。但是我们从没有想到那个。她对他是那样的骄傲。她自你们结婚后从没有好好地和他一同讲过话。无论如何,她那时不过是一个发育未完全的女孩子。她侮辱他,当然不过出于厌恶之心。没有人能够和她胡来的。如其你打她,她也不过如此。说到这里我就要说,如其当她幼时,待他很好,那末他也许把她当自己的女孩子看待。象现在这样的事也许不会发生吧。
雷孟台 你想恕他吗?
亚里娜
恕他?这种事情是不能恕的。她是你的女儿,这事实已经很够了。我所要说的:是这女孩子从最初就把他看做陌生人一样的,虽是她还是你的亲生孩子。如其她把他当做父亲,那是她应该的——事情恐怕就不这样;他不是一个坏人。坏的人是彻头彻底坏的。当他才结婚后,我看见那女孩子看他象有传染病似的避开他时,他就一个人坐着对着她逃去的路叫喊。
雷孟台 你是不错的。我们唯一的困难就是有了这孩子。
亚里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