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似乎现实理想压倒了;但是只有理想是永久的,而且它终究要表现出来的。在一天内,在一个时间内,它可以把他们最有规则的最平安的生活,那似乎已经不被愚蠢或热情扰乱的平静的生活,变成七颠八倒。
泰里沙 我不认为愚蠢与热情会来扰乱我的生活。
希里度拉 总有一天它们将要——也许只有占据你的灵魂的一种渴望发现,而你不将知道其中的道理吧;它将变成理想,这迟早要在我们的生活中得到它的地位的理想。
娜薇台 对不起……我可以和侯爵夫人少奶奶讲句话吗?
希里度拉 什么事?你似乎受了惊吓。
泰里沙 碰到了什么?
娜薇台
我受了很大的惊吓,是的,奶奶。太太已经把结婚证书交给了我们;她们真是不能再和善的了,上帝报宥她们。马丁和我一同离开了这里,二人也很快乐,并且在转角处说了再会。他去到他的店里,我回到我的洗衣作。但是当我一个人了,耶稣就出来立在我的路前并且发疯似的向我说。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他似乎常常是顺从我的。我以为他已经忘掉我了;但是他对我说他将要杀我们两个并且他也要自杀。我敢断定他发疯了。他还要到这里来侮辱太太们。我那样害怕,所以我跑回到这里来。我晓得他跟随着我,虽是我不敢向后看,因为我可以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与他要杀我们,杀掉自己,并且杀掉那些老忙人的誓言——上帝恕他,所谓老忙人就是太太们。他发疯了。我知道他发疯了,她们必须预先防备那个……
希里度拉 喜剧与小说!我不是曾经和你说过吗?
泰里沙 且慢,娜薇台,你曾经爱过耶稣吗?
娜薇台
当然的,我曾爱过他!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是一起从难船被救的,我们的名字是被人家连串着说的,而且我们都是孤独着在世界上的,依赖义捐的——慈善金是我们唯一所有的东西,但是他变坏了,他变成不知图报的了……
泰里沙 他真如人家所说的那样坏吗?
娜薇台
呵,是的,奶奶!他常常要依照他自己的方法。他是反叛的而且是一个不好的基督徒;他说可怕的事情。他曾经逃出过孤儿院一次,到市镇和村落间去流浪,有时还要去斗牛。有一次他和演艺的俳优逃出去了。
希里度拉 自然的,你是生出来就是演艺的俳优的同仁。你曾经觉得你自己也在翻筋斗吗?
娜薇台 我?呵,不,先生!但是当我小的时候,我常常听说他的骨头脱了节。
泰里沙 怎样可怕呀!他应该重重地受责罚了。
希里度拉 是的,果然的;而且当他开始使别人的头与心出位的时候,那就更坏了。
泰里沙 告诉我,此外耶稣还做过什么错事吗?
娜薇台 呵,是的,小姐!许许多多。有一天他和加勃里拉与拉勒罗娜喝醉在街上,使得阖村的人都惊愕。从此以后太太们也不再帮助他了,虽是在以前她们常常宽恕他的。
希里度拉 正在兴高彩烈的中间,有许多对于有兴趣的故事发生出来了。拉勒罗娜很知道外面所发生着的事情。于是在一个特别召集的会议中间他被放逐了。
泰里沙 因此你现在不爱耶稣了吗?
娜薇台
爱他?是的,我将一直爱他。我很悲伤,事情会这样,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他知道我要结婚了,他应该把我丢掉。只要想一下如其马丁看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将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啊!那简直是可怕。男子是很容易奋激的,虽是马丁作事很审慎,但是耶稣一定要耻辱他。我真怕极了,小姐,所以我要侯爵夫人知道些瓜葛,使她们威吓耶稣,使以后这样的事不再发生。
泰里沙 那当然一定要做的。
听到外面仆人和耶稣、加勃里拉与拉勒罗娜口角的声音。
娜薇台 我的上帝!
泰里沙 什么?那些是什么人?
希里度拉 不要去管他们是什么人。那毫没有大惊小怪的理由。他们是我的朋友。耶稣、加勃里拉与他的夫人拉勒罗娜来了。进来,一直进来!只要我在这里包管万事平安。不要怕。
耶穌、加勃里拉与拉勒罗娜入。
拉勒罗娜 晨安,诸位。
加勃里拉 晨安,希里度拉老叔与其他诸位。
希里度拉 喂,喂!我们得到这个有道德的社会中的最出色的人物光降,不晓得托了谁的福?
耶稣 我们拜访你,才得进来的;但是我们所要见的是侯爵夫人与其他大会中的诸女士。我有一点事要向她们说,我不知道这几位要什么。
加勃里拉
我要我的权利,并且我让人家知道谁是谁,这样,那些女士们就能够说出她们在干些什么而不受他人的蒙蔽,能够知道她们想法帮助着的是什么人,因为她们被毒蛇的子孙,被村中伪君子与下贱的小人所中伤,把白当做黑了,那些人天天说人家的坏话以显出他们是道德的,并且要求女士们,只要求女士们去听听他们,他们是骗子,是欺人者,他们常常去打听女士们到礼拜堂的时间,这样他们可以先于她们到那里,并且打着自己胸膛,吻着地皮,然后出来,然后再干……呵!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以后所做的什么吧!我很奇怪,是否他们以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把他们推倒下来,让他们一个一个在他们所干的丑事中间暴露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们拖出来;我想这真是好事——而我就是要这样去做的一个!譬如象加佳路的老妖妇,她最会说人家坏话——我要拉她出来——在上礼拜五圣日穿了一件忏悔的袍子,俨然象一个基督教徒,而实际上她该在教堂里受群人鞭苔的刑罚——我一定要拉她出来!在这村落上,不,就是在地狱里,也没有这样可恶的妖妇;请你们相信我。
泰里沙 怎样可怕的妇人呵!我相信她是危险的。
希里度拉(向拉勒罗娜)是的,是的,我们和你同意。但是请你息怒,给男子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加勃里拉,你的大名已经远近闻名了。如其我是对的,你是宗谱上第三个吗?
加勃里拉
是的,先生,最可敬爱的希里度拉老叔先生,我是加勃里拉第三,愿为你与诸位尽力,那最可敬爱的小姐更不必说了。那位小姐真是可人极了。啊,希里度拉老叔,她是你家的人吗?是的吗?
希里度拉 她是我的侄女。
加勃里拉 希望她永远这样!
希里度拉 但是我们出于论题之外了。说过你是你家的第三个。
加勃里拉
是的,先生,最可敬爱的希里度拉老叔。你都知道我们。我的父亲是豪饮者,我的祖父也是豪饮者。我的祖父在最可敬爱的拉门加勃里拉将军军队中做过事的。这顶白的帽子就是那最可敬爱的将军的;他把它给我祖父的。
希里度拉 我懂了;这顶帽子是将军的,它是白的,并且把它给了你。
加勃里拉
我从前不去当兵真是差误;我生下来是为战争的。一个人在和平时除了呆坐之外还有什么可做呢?饮酒是唯一的救济法。我喝酒,我不呆坐。人们应该记得,他们喊我做酒鬼,其实我不是酒鬼。酒鬼喝酒是为了喝酒,但是我不是这样。拉勒罗娜,她是一个酒鬼,她替我们从最可敬爱的女士们那里得了一个坏名字。我不过给她们应得的礼貌罢了;我平心静气地忍受她们的凌辱。我是我的原则的牺牲者,和我的祖父一样。
泰里沙 呵,叔父!这些人使我怕呵。
娜薇台 小姐,喊他走开吧。
希里度拉 他们使我很有趣。耶稣你自己要说什么呜?
耶稣
没有。你要我说什么?我来是吿诉侯爵夫人与评议会中的女士们和先生们说我愿做他们要我做的任何工作——不论他们给我怎样的报酬。我做工做得慢,不是我的罪过。我所欢喜的是到海上航行去,在世界上流浪,但是我做他们要我做的事。而且你是知道那个的。我除了逃走二次之外没有做过其他坏事,那二次都是因她们说我不好,所以我出走的,我想去看一下我到底好不好,并且我还想自己到世界上试一下。有一天我饮了酒,那时我还不善饮;并且碰到了这几位,讲了几句话,被女士们听到了;那是我从来所做的唯一的错误,所以现在她们待我比了贼还要坏,并且她们不要我在近旁了。船上的船长们因为恐怕触犯了主人,都不敢收留我,因此我不能不和私运红辣椒的人合伙,——只有他们对于我还有一点用处。于是每一个人说我同着不好的伴侣在一起,我做着不好的生意。我知道那是不好的生意,并且总有一天巡査将捉到我们,并且我们将被枪毙——枪毙还是运气呢——不然他们要把我们关在监狱里呢。但是一个男子应该做什么呢?我要女士们先生们恕免我,我现在在这里,我预备做他们向我说的,你是知道那个的,如其他们肯告诉我。
希里度拉(向泰里沙)我说得不错吗?
泰里沙 如其他是在说实话。你听到吗,娜薇台?
娜薇台(下泪而哭)我真苦。
耶稣 你在哭因为我说了实话。你惧怕。你常常说你爱我,现在你不敢说了;但是我将使你说。你将应该说,你还会说爰我的!
娜薇台 小姐我是那样怕呵!——侯爵夫人太太!……
侯爵夫人、伊兰查夫人与亚甫森夫人又入。
侯爵夫人 什么事?这是什么意思?(向娜薇台)你又在这里吗?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
伊兰查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无廉耻的。
亚森甫 多么无耻的铁面皮呀!
侯爵夫人(向希里度拉)不必说你是有分的了。
希里度拉 是的,我是。我们所能够做的最小限度,就是去听他们所要讲的。耶稣来请求赦免。
侯爵夫人 他早该请求赦免。他已经赦免得尽够了。
希里度拉 我们决不能赦免得尽够的。
侯爵夫人
他的悔罪应该得到什么,我们知道了。(向拉勒罗娜与加勃里拉)那末你要什么呢?你来还是从前的故事吗?当你困难时,你来哀求我们,并且装出决不和这人同居的样子。你要求我们把你和他分居并要我们保护你,但是一等到我们那样做了,你又重回到罪恶的生活,并且变成村中公众的耻辱。
加勃里拉 最可敬爱的侯爵夫人——我用了十分的尊敬向最可尊敬的侯爵夫人与其他诸位最可敬爱的女士们说这个——这个把二个夫妇般同居着的人分开来的见解……
侯爵夫人 那够了,那够了!我们不要再听底细。
拉勒罗娜
但是侯爵夫人太太,我不能不那样,我们不结婚不是我的过失。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丈夫在什么地方——他已经出去了十年,他从没有通知我一个字。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告诉你他到底已经死了还是活着吧。一个妇人应该做什么呢?
侯爵夫人 我们不要听。
伊兰查 和顺地生活着并且服从命令。
拉勒罗娜 我是和顺地生活着。没有人说我和任何人逃奔,象其他的人……
伊兰査 我想是这样,又是你的谣言!把那些老故事一起拉进来了……
拉勒罗娜
是的,夫人,它们是故事——是关于那些欺骗你们的妇人的故事,因为她们在局外人的眼里似乎是圣人。我也能告诉你们几件关于你们的朋友的事情,他们也属于这个评议会中的人。我知道一点关于他们的事情。去问问郭墨先的妇人,她为什么下午出去拜望拉加拉?有几个下午她去的,有几个下午她没有去,那是因为她的房子有二扇门开在二条不同的街上,并且我可以告诉你谁是从那别一扇门内进去的。
侯爵夫人 那够了,那够了!我们已经听得很够了。
拉勒罗娜 关于法官的妻子怎样?
伊兰査 天哪!我常常想她至少是值得尊敬的。
拉勒罗娜
她是圣人,相信我,一个圣妇!她是你们愿意用你们慈善金帮助的一种,那批知道怎样说谎与最善欺骗的人;而我们这样心直口快的人是最坏的一种。凡是你们反对我们的人将要得到我的责备——她要去审判事情呢!凡是和我的母亲的女儿交涉的人来和我解决吧。
侯爵夫人(喊)法兰西都老伯!比特罗!快来!把这些人推出去。(向希里度拉老叔)喂,你在干么?
伊兰查 我们不愿听!
亚森甫 怎么这些人能够这样?
耶稣
都是一样的,她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你们不要真理,但是你们没有现在这样做的权利。你们没有权利!这个女孩子永远不能嫁给马丁,因为我这样说。她除了我不应该嫁给任何人!
娜薇台 侯爵夫人太太!
侯爵夫人(向耶穌)我们将要留心你的情况。你将从法官与民事警察局那里得到消息。
耶稣 得到什么消息?他们要把我从这个村落上推出去吗?但是我情愿自己先去——我自己去将更快些!但是我去之先,你将要听到我——
侯爵夫人 不可言说的横暴!
伊兰查 他恐吓我们!
侯爵夫人 仆人在那里?法兰西都老伯!
法兰西都与仆人一人入。同时侯爵与恩里格在别一扇门前出现。
法兰西都 侯爵夫人!
侯爵 姑母!
恩里格 妈!
侯爵夫人 快!把这些人赶出去!
伊兰査 我从没有看见过这样少长咸集的。侯爵,真是天赐良机,有幸来恭贺你!
侯爵 伊兰査夫人与亚森甫夫人——
法兰西都 现在该出去了!你们不要我们用武力。出去!
拉勒罗娜 是的,我们将要出去。但是你们将要听到我们的声音!我们将要在别处说我们的话。
加勃里拉 牺牲者以和平之心服从凌辱。
耶稣 你——你听到了吗?你永远不能嫁给马丁。
法兰西都 你们不准做声?到街上喝洒去!到那里尽你们的力量去喊吧……到街上去,我告诉你们!
耶穌、拉勒罗娜、法兰西都与仆人杂乱地走出,并且大家同时讲着。
侯爵夫人 现在我希望你已经满足了。
娜薇台 呵,小蛆!
伊兰查 你不必记挂它了。他的情况一定会得到注意的。
侯爵 不知好坏的人!我想是这样。不知道感激人家对于他们所做的好事的人!
亚森甫 你自己去判断吧。
侯爵夫人(向希里度拉老叔)当然的,这又是你出的主意。
伊兰査 是的,你!你!
亚森甫 你耸动他们起来的。
侯爵夫人 你享乐他们的耻辱,你把他们引到我们的前面来,你诱惑他们——似乎他们还不够诱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