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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179染病

夜深更漏长。

灯火通明的殿堂之上,陈王伏案疾书。书案上袅袅娜娜的炉香映的他的脸色晦暗难明。

最近不少折子都是弹劾陈子桓的,这令他颇为头痛,也颇为痛心。毕竟陈子桓现在已经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心中最合适不过的接班人。

陈自数百年来便一直是三国中的翘楚,虽然也曾被诸国所觊觎,然而他们却始终不敢有所行动,其中圣殿的存在便是他们最大的忌惮。

然而最近向来不理俗事的圣殿居然也是怪事频传,让他心底不由得没底起来。又想到仍在昏迷中的陈子桓,陈王无奈长叹:“难道是天要亡我大陈么?”

正当陈王魂游天外时,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只是那人停在了殿外,似乎正极力平复着喘息声。

“何事喧嚣?”

外面一阵惶恐的跪倒声,一人答道:“启禀陛下,是天牢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小、小公子那边出了些状况。”

陈王闻言,笔尖饱蘸的浓墨滴到纸上,晕染了大片的污渍。陈王仿佛从那片污渍中看到什么不可触及的心酸往事,良久缓缓叹了口气道:“他,如何了?”

外面的人犹豫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陈王蓦地起身,再次确认道:“现在如何了?”

外面磕头的声音更是大,砰砰的响声夹杂着剧烈的惶恐,从门外传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陈王想到那张和陈子远极为相似的美丽面孔,忽然坐不住了,“来人!摆驾天牢!”

天色还没有大亮,然而天牢已经被各色的灯火映的如同白昼。

陈子远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堆稻草之上,满脸苍白犹如白纸,双颊却如火般红,整个人都透出一般诡异至极的气息。在他的身畔,一群头发花白的大夫们对着他大汗淋漓,这样高贵的阶下囚身份,谅是谁也不敢说出心中的猜想,又不敢贸然下手实验。

瞅着这群人,陈王的脸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就算不知道如何医治,你们总该探得出他是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吧!”

一个白发老者颤颤巍巍答道:“陛下息怒,许是,许是公子体质偏弱,常年在这阴潮之地,这日积月累的,对身体造成了这般影响。”

这老者姓孙,是太子派系极为得宠的人。

其他人见有这人出头辩解,乐的将此事推脱干净,忙纷纷附和道:“正是,正是。”

陈王讥嘲道:“莫非你们真当朕傻了不成?!”

这症状明显的是中毒。

听见这语气,年轻点的暗自诧异,这向来冷面冷心的君王何时对这废公子如此上心了?年老者则是回想起了当年那段往事,缄默不语。那些政客们则是暗地里计较起了这废殿下与太子的将来。总之今天陈王的态度,让众人心中都是噗通一跳,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了!

想到这儿,满屋子的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感觉到如针芒般的目光,恨不得将头插到地底下,再无一个肯发出半点的声响。

最后陈王走了,只留下一道皇榜。

一名略显单薄的大夫问道:“孙大人,您说这征兆民间医者,救治这公子?”

他这一开口,诸多未及消散的目光又纷纷聚拢到他的身上来,看到这位孙大夫老脸一阵通红:“是我等无能,否则陛下何至于出此下策!”

众人见再无热闹可瞧,便纷纷退开了去。

太子重伤未愈之际,公子又昏迷不醒……陈国看来要有一番劫难了……

虽然大家都摸不准陈王的心思,不过倒是雷厉风行的照办了。不出一日时间,所有的悬赏告示已经贴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一些对朝政漠不关心的百姓也都纷纷在这告示前伫足片刻,讨论上三言两语方才离去。

柳翩翩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街道对面的皇榜跟前,那三三五五的人群,将刚到好酒水的杯子挪到它的跟前:“这颖都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阿狸,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瞧上一瞧?”

自从太子被徐氏刺伤的重大事故后,这颖都许久都不见有如此的热闹场景了。

过来上菜的店小二听到这话,对柳翩翩道:“不知姑娘可否懂医术?”

医术是百里辰风的长项,柳翩翩虽然不思进取,奈何这数千年来耳濡目染的,不过比起人间的这些郎中来,倒是也不逊色多少,饶有兴趣地问道:“医术?难道是谁病了不成?”

店小二闻言,忙凑到柳翩翩旁边,压低声音道:“据说是那个被关在天牢中的废公子!”

柳翩翩蓦地抬眼看他:“你说,谁?”

店小二只当柳翩翩是个外来的过路客,对颖都的情况不甚了解,便眉飞色舞地卖弄起来:“说起这废公子也是可惜了。年幼时母族便举族被灭,倘若不是当时的梅姬夫人一心护佑着,还有圣殿的人出面,恐怕也早就以谋逆之罪论处了。”

柳翩翩此刻在阿狸的安抚下,已经强忍下冲过去的冲动,开口道:“什么意思?”

她的好奇大大满足了店小二的虚荣心,那店小二便再次解释道:“当初这位小公子在梅姬帮助下出逃,还是靠着圣殿中人的面子才被接回了颖都,只是自此便被软禁了起来。”

柳翩翩道:“既然那陈王如此嫌弃这个儿子,为何还如此大费周章的为他遍寻天下名医?”

店小二故作深沉地喟叹道:“这终究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亲情啊。这虎毒不食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陛下啊肯定是看着自己孩子成了这般模样,多少也是心疼的!”

“小二,来壶茶!”

听见客人召唤,店小二手脚麻利地转身应道:“好嘞,这就来,客官你请上座!”

阿狸瞟了眼没入人群的店小二,才压低声音道:“这事必须从长计议!既然他们有时间张榜寻贤,他多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你此时若再惹出什么麻烦,我可是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