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底。
韩瑶一路滚下来，脑袋撞到石头晕了过去，浑身都是伤痕和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四周响起低低的兽吼声，无数双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爪子在泥土上抓挠，发出哧哧的轻响。
但它们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因为果果扇着翅膀飞过来了。
它落在韩瑶脚边，看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纤细的胳膊手腕，有片刻的怔愣。
墨盏抱着铃铛跟了过来，眉头皱了皱：“你说的阿曜，就是韩瑶？”
“怎么会是这样？”果果僵住了，“不是说无论转世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改变性别的吗？”
转世确实不会改变性别。
但奈何桥边的孟婆是有权利更改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要问了才知道。
不过此时此刻这个情况……
还真是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见了会流泪。
“现在怎么办？”墨盏问。
“我也不知道。”果果落寞地垂下脑袋：“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吧。”
墨盏点点头，临走之前将心神沉入内界，拔了两根治疗伤口的草药递给它：“把这个捣碎了抹在她的脑袋上，伤口很快就很能够愈合。”
用毛团子身体捣药草很不方便，果果尝试着变成人形，可还是像以前一样，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它顾不上那么多，把药草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再用另外一块小石头慢慢砸出汁水，均匀分成小块，敷到韩瑶的脑袋和手臂的伤口上面。
做完了这些，它才开始尝试把角和尾巴收回去，可惜无论怎么努力，这两样东西始终纹丝不动。
果果叹了口气，一回头，发现韩瑶正睁着那双小鹿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看。
它吓了一跳，正准备抬脚跑路，恍然想起，天这么黑，韩瑶作为一个人类，应当是看不见自己的。
于是它胆子大了起来，往旁边挪了一点，做了一个鬼脸。
韩瑶依旧呆呆地望着原来的那块地方，大约是身体恢复了知觉，她尝试着支起身子。
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再把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全是血腥味。
……不对，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
可惜天太黑了，她根本就看不见。只能摸索着伤口，果然从上面弄下来了一点药草残渣。
果果蹲在旁边，双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月亮忽然从云层里爬了出来，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韩瑶看见了它，也看见了它头顶的犄角和身后的尾巴。
山间的虫鸣声好似都停止了，四下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它想跑，可脚底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在韩瑶的注视中，它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跳快得好似要跳出胸腔。
韩瑶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不明生物。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但脑袋上两个角十分引人瞩目。像是鹿角，可又比鹿角分叉少一些，更尖利一些。
脸上布满了奇怪的花纹，身体很平坦，那容貌实在让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在诡异的沉默中，她率先出声打破了安静：“你是山里的小精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