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去何从
我杀人了！
陈平看着脚下汩汩的鲜血，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我竟然杀人了！
“哈哈哈哈，奴家好怕哦……”瑛丹妖娆万千的出现在陈平的面前，头上佩戴的那朵牡丹花已经变为深红色。
“瑛丹？”陈平侧着头，忘却了杀人的恐惧感，回忆着相遇时的场景。
瑛丹背着手，围着那具尸体走了几圈，惋惜的看着陈平，“我的主子说，你要是成不了大器，就把面具取回来，杀了你。”
陈平脸上的面具瞬间一变，变为黑糊糊的一张面具，“别，我……我会努力练习法术的！”
“果然是成不了大器……”瑛丹轻蹩着眉，眼中有了杀气，“蠢货。”
陈平愣掉，这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娇俏的可人呀！
瑛丹偏头看着陈平道：“你要是想要报仇，是不是必须先压倒虚空观的名声？”
陈平疑惑的点点头。
瑛丹踱着步，打量起陈平来，“那你想怎么做？”
“我要不停的杀人，败坏虚空观的名声！”他似乎很为这个计划所兴奋。
“蠢货！”瑛丹反手一记流光打了过去，“那老头只要说你是被他驱逐出去的，坏了名声的就是你！”
“那……”陈平羞愧的看着瑛丹，“该怎么做？”
瑛丹邪邪的一笑，道：“我要你去斩妖除魔，诛邪杀恶，在名声上先打败虚空观，然后再弄垮它！”
陈平思量一番，赞赏的看着瑛丹，“是个好办法。”
瑛丹面色一冷，“那就快去，要是不成功，就杀了你。”
陈平慌忙落逃。
瑛丹闪身挡在他的身前，“等等！”
陈平顿下脚步，惶恐的看着她。
瑛丹厌恶的皱了皱眉，“你知道你的面具为什么叫笑面吗？”
陈平摇头。
“你的心中是正面情绪的时候，面具会温和的笑，眼睛下面的位置会出现蓝色的花纹，如果你的心情是负面的，就会变为红色，你要做到的，是不能有任何情绪，不可以让面具有任何的变化，就是一张惨白的面具，那样你才是最厉害的，懂吗？”
陈平点头。
“滚吧。”瑛丹瞥了他一眼，消失在原地。
……
虚空观的大门被叩响了。
一直守在大门旁边的思真样子憔悴，她看见一个少年，满脸和煦的微笑，她失望的掠过少年，惊讶的看到了梦迄！
思真扑过去，“梦迄！”
梦迄的眼角尴尬的抽了抽，“思真，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吧，这些天有没有难受？”
“有……”思真泪眼汪汪的看着梦迄，“你杳无音讯，我能不难受吗？”
梦迄的目光柔和下来，“思真……”
还没有发作就好，不然我都以为我看不上好戏了。
是不是，思真？
“思真，师父在哪里？”梦迄急急的问道。
思真挠挠头，“嗯……在……在引轩阁啦……”
梦迄推开思真，脚下生风，跑出好远。
身后的那个布衣少年也满脸憨厚的笑容，跟了上去，“梦迄，等等我。”
思真看着那个少年，自言自语道：“他是谁啊……为什么长那么好看？”
引轩阁。
三清道人仔细的审视着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竹生。”笙流颜眨眨眼，一派纯真的样子。
“唔……”三清道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夫看你这身体，并不适合练武呀，不过如果你要进虚空观，练武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会很累”
笙流颜点点头，微笑着道：“是，三清道人，我十分的仰慕虚空观的盛名，而且自小就开始吃苦，并不怕累。”
三清道人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从小就开始吃苦啊……”
他要怎么做？
收下这个魔界君主的儿子？
三清道人嗤笑一声，人啊……真是越老越糊涂，怪不得都说老糊涂老糊涂。
算了，顺其自然吧。
就当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会什么异术，只会讲经说道，练武讼咒。这样挺好的。
嗯，挺好的。
他颔首道：“好，几天之后你就随思真梦迄他们几个一同练习吧。”
笙流颜激动的点头，“谢谢三清道人，不，谢谢师父！”
三清道人挥挥手，“退下吧，引轩阁里选一间屋子住。”
梦迄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梦迄，你也去休息吧。”
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们去做。
按照思真的秉性，应该会让梦迄这孩子改邪归正的吧？
把笙流颜带进去也说不定呢。
晁歌，笙清，保佑你们的女儿吧。
请……让他们在虚空观的这十年里，齐心合力，将来出去了，我就不能保护他们了。
让他们有足够的团结力去面对外面的风雨。
如果每个人都像现在这样，恐怕会全军覆没的。
全部成为，相轩邈的棋子。
……
是夜。
梦迄刚刚和衣躺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总是感觉今天的三清道人怪怪的。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笙流颜那种纯真的样子……真的……很……
恶心。
梦迄想到了这个词，就听到嘭的一声，一个茶杯打碎在墙壁上，她急忙起身，披上外衣，定睛一看，思真浑身煞气的悬浮在半空中！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无声无息的浮在夜间。
“思……思真……”梦迄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
不行！穆曦不在这里，不可以！
要不然思真就看不到那个骗子的真面目了！
不可以！
思真一记光鞭甩了过来，梦迄闪身一躲，摔倒在地。
速度，力量，精准，都有所提高！
天！怎么办？
她一头撞上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思真，思真半睁着猫眼，瞳孔中浑浊不清。
“思真！醒一醒！”梦迄躲开从四面八方落下来的光鞭，抱头鼠窜。
“啊！”她惊叫一声，险些被光鞭抽到。
不行的，会死的！
她被三清道人打伤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恢复！
不行！
梦迄一点一点的把思真引到屋外。
思真又一鞭抽了过来，梦迄一笑，正要信心满满的躲开，有一间屋子响起动听的琴声，梦迄面色一变！
瑶琴！
笙流颜那家伙！
她痛得在地上翻滚，思真看准时机，一鞭抽落下来，她的眼中突地恢复了清明，思真尖叫一声：“梦迄，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梦迄已经完全没有了躲开的力气，思真闪身推开梦迄，细弱的小腿上重重的挨了一鞭。
开始慢慢的腐蚀化脓。
“思真！”瑶琴的声音戛然而止，梦迄扑到思真的身边，抚着她的脸庞，泪流不止。
为什么要替我挡？
为什么要替我挡啊？
思真歉疚的看着梦迄，“梦迄……对不起……让你受惊了……都怪我……不好……”
梦迄苦笑一声，“傻思真，你傻死了！”
思真无力的一笑，猛地推开梦迄，直直的向墙奔去！
“嘭！”
思真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缓缓地，慢慢地，瘫软在地，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梦迄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如果有一把火把，也许她现在的脸是煞白煞白的，“思真！”
风轻轻的吹着，圆月如镜。
笙流颜换上了虚空观的衣服，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哟，死人了吗，叫这么大声。”
梦迄恨恨的瞪着笙流颜。
“不要这么看我，你不是很希望这样吗？梦迄？”笙流颜挑了挑眉。
梦迄惊恐的摇头，“不……不是的……”
她从没想过思真会在晚上发作。
她从没想过思真为了不伤害到她，自己去挨鞭子，撞墙昏迷，以免再伤害到她。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梦迄放声大哭，“思真，对不起……对不起……你杀了我吧……对不起啊……思真……”、
笙流颜鄙夷的冷哼了一声，“人都昏过去了，怎么杀你。梦迄，你真是会找借口。”他顿了顿，邪邪的抿唇一笑，“梦迄，承认吧，你和我一样，都是恶魔。”
“不！你闭嘴！”梦迄尖声叫着，恶狠狠的瞪着笙流颜，“你个恶魔！你不懂什么是友情，就要来迷惑我，让我抛弃友情，你不懂什么是亲情，就要这样的恶语伤人！笙流颜，你个恶魔！你竟然还想把我变成你的同类！”
笙流颜冷眼瞥了瞥梦迄，一句话就让梦迄没了反驳的话语，“抛弃友情的人是你，背叛思真的人是你。”
梦迄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是我吗？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我抛弃了友情？
我背叛了思真？
真的吗？
笙流颜轻笑着，得意的仰起头，“你为了挑拨思真和穆曦，竟然要你口中所谓的朋友被戾气侵入，我说过不逼你取碧灵珠，可是你心甘情愿的取了碧灵珠，还迫不及待的交给了我，你说说，你难道没抛弃你那可笑的友情吗？”
他看梦迄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你设下这么一个陷阱，不就是想看思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梦迄，我从来都没告诉你要怎样去做，路，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他怪笑着，“梦迄，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阻拦，不过，做过之后，你要负起责任，不要后悔。”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逼我……”梦迄眼神空洞的跪在地上。
“你还在做梦吗？找不到借口了，就要来诬陷我？”笙流颜一挑秀眉，“你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来，梦迄，和我站在一起吧，我们是一类人。”
我们始终都是一类人，不论你承认与否。
你逃不掉的，就像宿命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敲击着你的神经，直至你崩溃掉的那一天。
在你崩溃之前，我来拯救你吧。
我来拯救你，让你陪我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来……
“不……”梦迄依偎着思真，紧紧的搂住她，“不要……我不要……我要和思真在一起，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妒恨，不会再自私……”
“哈？”笙流颜嘲讽的冷笑了一声，“这话，你应该已经说过一次了吧？”
梦迄的声音颤抖着，“求求你……笙流颜……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放过你？”笙流颜的头微微一偏，长发滑落下来，“我是在拯救你，和谈放过你呢？”
“滚开。”白光一闪，思真已经安然的落在穆曦的怀中。
“穆曦……”梦迄惊诧的看着穆曦。
笙流颜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微笑着，“呀，是穆曦师兄，我还未曾拜见过呢，穆曦师兄，我是新来到虚空观的竹生……”
穆曦冷哼了一声，“收起你的那套假惺惺，笙流颜，离思真远一点。”
“假惺惺？说起假惺惺，谁比得过你们父子俩，穆曦？”笙流颜见穆曦识破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客气。
穆曦转身离去，“你以为我和梦迄一样吗？笙流颜，你低估我了。”
笙流颜抿唇一笑，“我确实是低估你了……”
他瞟了一眼梦迄，酸酸的道：“回神啦，你的心上人都走了，怎么样，被识破的感觉很不好吧？”
梦迄看着笙流颜，一笑。
笙流颜一愣。
梦迄笑道：“笙流颜，被识破的人是你。我无所谓了，我说过，从今往后我只在乎思真一个人的感受。”
她心情愉快的转身进屋。
笙流颜凝视着她，眼神浸满了冰冷，“狗屁友情，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后悔的！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友情爱情的，只要一经过谎言和欲望，就会被摧毁得无影无踪！”
他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清道人坐在房顶，捻着胡子，“呵呵”的笑着，“今晚天气不错，喝酒正合适呢！”他一口喝尽了杯中的烈酒，仰头望月。
“哎，从明天开始，还有十年。”
应该说是还剩十年。
三清道人苦涩的一笑。
十年之后，该复仇的复仇，该拯救天下的拯救天下。
没他这个老头子的事了。
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几个，记得来看看他，记得给他立一个墓碑，年年烧些纸钱就好了。
希望可以，不用他的尸骨被人暴晒在街头。
那些骇人的未来，他都看得见。
只是看不清，这几个孩子的命运啊……
十年后，他们该何去何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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