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面色沉稳如磐石,岿然不动道:“皇额娘何须动气,儿子也舍不得让六弟留在京城,但如今洋鬼子逼近京城,儿子若是离开的话,必然要留下一人主持大局,六弟是亲王之尊,又是皇族中人,长年与洋人打交道,是最合适不过的议和人选,也只有他才能和洋人谈好条件,让洋人退兵,解除危机,所以纵然有风险,儿子也不得不将他留在京城。”
青菀听得心头一颤,如坠寒冰之中,仰面悲怆笑道:“皇帝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不顾自己亲弟弟的死活,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儿的好皇兄啊!”
咸丰听得脸色大为难堪,还是以恭顺的口吻说道:“皇额娘叱责,儿子无话可说,但六弟是留京与洋人议和的最佳人选,就算皇额娘会责怪,儿子也不能不做出选择。”
青菀气得浑身发抖,连连笑道:“好,好,好,皇帝既然主意已定,哀家也不能说什么了,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怕是天潢贵胄,也逃不过被人当棋子摆布的命运,哀家可怜的儿子啊!”
咸丰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旋即含笑道:“皇额娘不必过于担心,六弟已经是成年人了,会保护好自己的,等皇额娘再次回京,一定能看到六弟生龙活虎地站在您面前。”
青菀颓然冷笑道:“恐怕到时候,哀家见到的就是自己儿子的尸骨了。”
咸丰毫不理会,对着青菀深深一揖:“前朝还有事,不打扰皇额娘安歇了,儿子先告退了。”
青菀看着咸丰扬长而去,就跟川剧变脸一样,脸上的悲伤迅速消散,化为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青菀看了一眼苏嬷嬷,笑着问:“你说说,哀家刚才这出戏演得如何?”
苏嬷嬷笑道:“太后演得极好,声情并茂,出神入化,奴婢可真真佩服您的演技。”
青菀笑了笑道:“哎呀,好久没在皇帝面前演戏了,今日演上这么一段,感觉还有点生疏了呢。”
苏嬷嬷道:“其实,太后您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青菀长叹一声:“你是觉得哀家不应该在皇帝面前装模作样?”
苏嬷嬷低首道:“太后计谋过人,奴婢不敢揣测。”
青菀转了转手中的十八子牛血红珊瑚佛珠:“哀家若不费点心思,如何能打消皇帝的猜忌?虽说英法联军逼近,皇帝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但是身为帝王,他对权欲的掌控,是非常可怕的。”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让?儿留在京城,放权给他主持大局的,可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防范着,生怕?儿掌控了京城的权力,来日对他造成不利影响。”
“所以,哀家才会在皇帝面前演这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哀家越是担心?儿留在京城的安危,皇帝越觉得?儿不想留在京城,对他就月放心。”
苏嬷嬷笑赞道:“太后这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之计,真真是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