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众仙家都没有料想到,一向行事谨慎的蝶族,竟然敢这样兴师动众的去围堵幻蝶族。
当时在场的将士回应,那位蝶国君上像是没有血肉,找出作战图的瞬间,便下令灭了幻蝶族掌事的满门。
连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
火光整整烧了两日,直到里头一点生气都看不见了,她才命人撤退。
这场危机就算这么化解了,但是,蝶国君上的恶名,也算是这么流传下来。
一时间,外头对她肆意的揣度,人人生畏。
晏君卿本来担心的紧,结果他刚一推门进去,就瞧见忙着摆弄脂粉的际犹,这等悠闲,哪里受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半分。
晏君卿让在旁伺候的都退下,开门见山的问,“君上只是说去拿作战图,真的又动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际犹不耐烦地打断,“杀鸡儆猴嘛。”
“幻蝶族那群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这掌事的只是个替罪羊。”
晏君卿无奈,“君上既然知道,还自己往火坑里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际犹还振振有词的,“不把底牌亮出来,怎么知道对方要用什么招数?”
晏君卿这次是真的怒气上来,不想再同她多说一句话,丢下句“好自为之”就要走。
际犹可怜巴巴地拽住他,“我心里有数的,哥哥别气嘛。”
晏君卿脸色并未有丝毫转晴,但脚步却停下来,在等她继续说。
可际犹偏偏没了下文,开始东扯西扯,“哥哥这么生气,怕也不止是因为我吧?”
晏君卿冷哼一声,未答。
外头那些仙家的话说的实在难听,若仅仅是污/蔑他也就算了,却三句话不离际犹。
语言不堪入耳。
际犹虽然平日里显得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但其实外头的风吹草动,她全部都清楚。
只是不屑于管教罢了。
这九重天那么多张嘴,也不是她想就能全部封上的。
“自己的目的达成不就行了,还在乎别人说什么?”
际犹抱了抱他,安慰道,“况且,他们说的也并非都是假话。你我二人情投意合,哥哥骗得了自己,难不成连外人的眼睛都要蒙上?”
晏君卿身子一僵,立马要抬手将她推远,可又不舍。
手臂停在半空中,不退不进,就这么跟她僵持着。半响,才无可奈何地落在她背上,叹道,“君上,仙鹤族的殿下今日来过了。”
她点头,“来退婚的?”
晏君卿没想到她会这样轻巧地揭开这个话题,对于别的仙娥来说,被退婚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可到了她嘴里,怎么跟今日吃了什么一样无关痛痒。
甚至还特别庆幸地拍拍手,笑,“这样最好了,本君也不想嫁给他。”
晏君卿被气笑,“君上...”
“哎,不许再训我了,好不容易解决了件大事儿,哥哥得夸我。”
“嗯。”
晏君卿将她巴拉下来,摁在椅子上,下一句话立马让际犹的小脸儿垮下来——
“是时候给您找个礼仪先生了。”
际犹对他的话向来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服从的份儿,现在母亲不在九重天,没人给自己撑腰,她只能听晏君卿的话。
但是新招来的这位老婆婆对她实在不好,每日没睡够就被拽起来练习,一直到夜里才肯放过她。疲倦困顿不说,连晏君卿的面她都见不了。
晚上心吟来伺候她洗漱,际犹这才逮住个能说话的,满腹委屈一个劲儿的往外倒。
“...那个婆婆像是跟在身后似的,本君做什么她都知道...”说完这话,际犹还紧张兮兮地凑到窗边去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偷听。
心吟被她逗笑,赶紧将人捉回来,道,“这位婆婆在天界可是很有声望的,您要仔细学,不要辜负了参相大人的一番好意。”
提到晏君卿,际犹就满肚子不高兴。
“这么多天,他一趟也没有来,不知道被外头哪个小仙娥迷住了心窍呢。”
“外头的仙娥哪能有君上貌美。”
际犹瘪嘴,“你又没见过本君的样貌,哪来的这话。”
“没见过不代表臣不知道呀,想皇室子女,哪有一个样子丑的。”
际犹被这话哄得开心,凑过去悄声问,“那你觉得,本君跟幻蝶族那位圣女,哪个姿色更佳?”
心吟早些时候跟在女皇身边,倒也与那位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隔得日子太久了,也有些记不清,“自然是君上。”
际犹聪明,知道她是胡说的,但也被哄得心里甜,叫人来给她赏赐,乖乖地睡觉去了。
02.
请来的礼仪婆婆倒也管用,际犹说话做事都不自觉地注意了些。
晏君卿瞧她的样子,好歹是欣慰地点头,“总算是有君主的样子了。”
际犹瞬间瞪大眼,不满地嘀咕。晏君卿没听清,凑近了些,结果正巧碰上她抬头,唇间碰上的那瞬间,还是际犹先反应过来,直接将他抓住。
迷迷糊糊地,晏君卿还在想:果然是本性难移...
天界的榕树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了际犹洁白的手臂上,然后被晏君卿轻轻拂去。
“君上,这会儿风凉,进去罢。”
际犹勉强睁开眼,晒着日光暖烘烘的,哪里有凉意。
晏君卿为难的将自己的外衫搭在她身上,院里虽然只有两人,但四周肯定布满了她的暗影,方才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肯定让人听见了。
可她赖着不肯动身,晏君卿也没办法,只能迁就她的感受。
然后又是一通折腾。
精疲力尽,但也算心满意足。
际犹细弱的声音响起,“这几日没见,哥哥不想我?”
“嗯。”
晏君卿忙着收拾,随口应了声。
际犹乐呵呵地,“那位幻蝶族圣女哪儿都好,就是不该妄想跟我抢你。如若不然,那家掌事的还能保住一命。”
晏君卿早就猜到,也没生气,淡然地解释,“父母之命,无法违抗。”
“凭什么?!”
际犹气得坐起来,结果身上一疼又跌过去,重重地砸进他怀里。
“我为了你就可以违抗天命,为何哥哥不敢?”
晏君卿褪去情愫,眼睛又恢复了往常那般不近人情的冷漠,“君上,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君臣之恋,贻笑大方。
际犹方才涌起的喜悦瞬间被从头浇灭,她抓着晏君卿,质问,“难不成,你真想娶那位圣女为妻?”
晏君卿还没说话,她先暴躁地喊,“我不许!”
晏君卿赶紧将她嘴巴捂住,低声道,“君上,不要任性。”
际犹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还说是任性,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听见他说,“臣此生不娶。”
只守着你。
际犹静了半晌,打着哭嗝,问,“母亲那边可还好?”
“嗯?”
晏君卿将她抱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还打算瞒着我?这几日你就是拿礼仪婆婆搪塞我,其实去处理母亲的事儿了罢。”
晏君卿反问,“君上派暗影跟着臣?”
际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你当我是什么,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信任吗?哥哥守在我身边这么久,从不离开半步,唯一能将你从我身边调开的,除了母亲还有谁?”
晏君卿试了下水温,将她放进去,回答,“是。女皇那边的情况不乐观。”
际犹眉间蹙起,“如何说?”
晏君卿沉默了会儿,道,“幻蝶族拿您父亲的事儿…”
际犹骤然静下来,眼里蒙上一层浓重的悲伤。
这是她心里的伤,决不能碰。
晏君卿没把话说完,也是怕她徒增伤感。
“母亲怎样?”
“女皇没什么问题,只是您…”
“无事。”
际犹困顿地缩成一团,弱小无助。
“哥哥,你能抱抱我吗?”
晏君卿没拒绝。
四周一时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晏君卿不安地出声,“君上,这几日,九重天怕是不安生,您要不要先去凡间避避?”
哪里是九重天不安生,分明是蝶国要大变。
际犹摇头,蝶国女子,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若变天,那就任它来。
03.
际犹去崇德殿之时,不过才千岁。是仙家当中最年少的一位,位于堂上的,都是九重天有头有脸的人物。
几万年不汇聚一堂,却偏偏为了她这么个邪神,屈尊至此。
崇德殿是天界掌罚的地方,际犹神色坦然,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
今日她来,不过是为了蝶国的事儿。
九重天向来不参手族群纠纷,但如今幻蝶族将所有证据都交给了九重天,他们便不得不问问,如今蝶国掌事的人。
当年天界小殿下过世的真相。
说什么女皇同参相大人有私/情,故,将自己丈夫推向战场,最后尸骨无存。
际犹只觉得可笑,这群仙家压根就没想着给自己留余地,她的辩解反倒显得越发的苍白。
但尽管这样,际犹还是有把握扭转局面。
唯一令她没想到的,就是幻蝶族竟然敢派兵出袭凉州。而最大的帮凶,竟然是她母亲拼命保护下来的九重天。
蝶国的将士冲进来将她带走时,际犹还没有回过神来,瞧着自己长起来的地方,满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