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雪惊愕在红衣女......男子的话中,他居然是男的?!
“对、对不起......”红衣男子低下头,紧张地扯着自己那件凌乱的衣服边。
沧澜雪敛乐敛目,将手中的衣服扔给他,道:“那你换上吧。”说着,她便举步,向着营帐外走去。
红衣男子手握沧澜雪留下的衣服,细长的眸子渐渐地眯起,那耷拉的肩头,倏然一直,没有再犹豫,将身上的服饰脱下,换上沧澜雪所给的衣服。
穿戴整齐,将红衣叠放好,他款步走出了营帐,环顾了下四周,当看到那站在不远处的沧澜雪时,加快了脚步,向着她走去。
沧澜雪听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望去,这才发现,刚才确实是自己看错了。
自己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紧绷了。
“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这身衣服看来并不适合你。”沧澜雪开口道。
局促着是否要上前,男子像是不想就这样离开,然而,在看到沧澜雪刻意的疏远,他又将那欲迈前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下了。
伸起手,捋起那垂落在颊旁的发丝,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沧澜雪的身上。
“你还有什么事?”沧澜雪举目,对上男子投来的目光,见他久未离去,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是还有话。
“我......”吞吐其词,他显得极为的不安。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这里非是久留之地。”
“我想谢谢你。”终于鼓起了勇气,他上前一步,“我们还能再见......”
“不能。”沧澜雪决然道。
“......”他瞬间收住了那没有出口的话。
“夜护卫,过来......”
就在沧澜雪与男子僵持不下时,从旁传来了风彩铃的娇喝声。
沧澜雪皱了皱眉,脸上却并没有多大的波动,抬起头,迎上风彩铃那满腹鄙夷之色的目光,问道:“风小姐,找我有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风彩铃一步步走近,在沧澜雪与男子的身上来回扫荡了一圈。
“没什么。”沧澜雪说着,举步走向风彩铃,“风小姐这会过来,是公主找我么?”
依照以往的情形,这会儿风彩铃应该是陪在蓝沁公主身边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营帐前。除非是蓝沁公主找她,不然以风彩铃对她的敌意,是绝不会无辜前来找她的。
“真的没什么?”风彩铃明显不信沧澜雪的话,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那男子身上。
沧澜雪暗叹,她就知道不能让他多留,麻烦的事就是喜欢跟着她。
“确实没什么事,不过是他原先的衣服破了。”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沧澜雪随意的说道。
“破了?”风彩铃锋利地盯了男子一眼,“夜护卫,你以为这样的说辞,能让我相信?”
“信不信那是风小姐的自由,我不过是据实相告罢了,若不是公主传召,那就恕我不能相陪。”沧澜雪将话落下,正打算从风彩铃的身边走离。
呼——
从旁传来的呼啸声,令沧澜雪本能地往边上一退,避过了风彩铃挥来得一掌,她还未开口,倒是风彩铃发飙了,“大胆奴才,本小姐打你,你居然敢躲开!”
“风小姐,我并非是你的奴才,你最好不过太过分。”沧澜雪目光犀利地扫向风彩铃。
风彩铃惊惧在沧澜雪的眼光当中,可是又碍于自己尊贵的身份与尊严,硬气嗓子道:“你不是奴才是什么?不过是雍王爷身边的一条狗......”
“啪!”沧澜雪举步上前,手如疾风般挥向风彩铃。
可谁知,那男子居然在这眨眼间,冲向了沧澜雪与风彩铃之间,硬是接下了沧澜雪这一掌。
沧澜雪愕然地望着接下她一掌的男子,这......他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挡住了她的攻击,不言而喻,此人的武功并不弱。
那刚才他为什么要任由那于昶尧如此的羞辱自己?
“夜护卫!!你居然敢出手打我?”风彩铃从惊惧中回神,自男子的身后走出,冲着沧澜雪就是一阵厉喝。
沧澜雪冷冷地望了眼风彩铃,刚要开口时,又被那男子抢先了......
只见那男子扬起手,“啪!”手狠狠地甩在了风彩铃的手上。
风彩铃眨动着眼睛,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打了她的男子,双眼居然幽幽浮上了泪光。
“风大小姐,若是你不服气这一掌,大可以回击,不过若是我受伤了,想必你也没有办法向蓝沁交代。”男子竟是一身不骄不躁的贵气,逼得风彩铃那想要出口的话,吞咽了回去。
到最后,只能将一腔的怒火与怨恨发泄在沧澜雪的身上,她狠狠地瞪了眼沧澜雪,道:“夜护卫,我们走着瞧!”随即,仰起头,看向男子,道:“纳兰景宏,你别太过分,就算你绥靖的王爷又怎么样?别忘了,我是雁北太师之女!”
风彩铃将话落下,猛地跺了跺足,一脸怒火的离开了。
沧澜雪望着风彩铃离去的身影,慢慢地将目光投向那男子的身上,若是风彩铃最后的话是真的,那他便是——绥靖豫王纳兰景宏!
“你......你没事吧?”纳兰景宏回过身,紧张的望着沧澜雪。
沧澜雪冷漠地回望了纳兰景宏一眼,转身便走。
纳兰景宏疾步上前,挡住了沧澜雪的去路,急切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瞒你,只是没有时间说明。”
“王爷,你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沧澜雪向着纳兰景宏一作揖,就要走。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纳兰景宏更为急了,沧澜雪那样子分明就是生气了。
“王爷,我不过是蓝沁公主身边一个小小的护卫,您不必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沧澜雪从旁一侧身,打算避开纳兰景宏的靠近,却没想到,纳兰景宏仍是没有放弃。
如影随形的步伐,竟是一点也不亚于沧澜雪的动作,更甚至有过之。
“王爷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么?”沧澜雪站停,睨着纳兰景宏。
“不是,夜护卫,我只是想要为刚才的事情解释,而且要是你现在去见蓝沁公主,恐怕有所不妥,那风彩铃必定会在蓝沁的面前说你的不是,还是让我先去向蓝沁公主说明一切。”
“不需要,公主若是是非不分,也不值得我效命,王爷大可放心,蓝沁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沧澜雪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纳兰景宏。
绥靖的实力与励皇和北御并驾齐驱,三大强国之一。
这位纳兰景宏虽非是绥靖的王子,却是绥靖荣亲王的二子,是绥靖王的嫡亲侄子,身份之高,并不亚于皇子的身份。
只是,真不明白,这堂堂的绥靖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梅林,更是任由那个于昶尧羞辱。
不过算了,她也不想去深究,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夜护卫,你一定觉得我很轻贱吧?”纳兰景宏突然开口说道。
沧澜雪微微颤了颤肩头,却保持了沉默。
“只要是为了绥靖,我不在乎这区区一副皮囊,夜护卫不也将我看成了女子么?”纳兰景宏苦涩的一笑,眉宇间浮现的是化不开的忧伤。
“这是王爷的事。”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所要走的道路。
“确实是我的事,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身份越高未必就是幸事。”纳兰景宏莞尔一笑。
“王爷要是说了,那在下就告辞了。”沧澜雪再次请退。
“那,我们还能见面么?”纳兰景宏问道。
“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见面。”沧澜雪将话说完,从纳兰景宏的身边走离。这一次纳兰景宏并没有阻挡,而是放她离开了。
纳兰景宏望着沧澜雪远去的身影,黑眸中渐渐地森冷起来。
“就这样放她走好么?”自纳兰景宏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地女声。。
纳兰景宏并没有转身,仍是将目光投向沧澜雪消失的方向,道:“网已经抛出去,就等鱼儿落网了,难道不是么?”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看来我也不必担心了,想必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子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难道是在怀疑小王我的能力?”纳兰景宏回身,目光划过身旁之人。
那人以一幅面纱挡去了自己的容貌,只露出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冷冷地瞥了眼纳兰景宏,道:“我要那个女人死!纳兰景宏,想要回你的宝贝儿子,最好还是合作一点,若是不然,南荀瞻念可就命不保了。”
“哼!”纳兰景宏倏然脸色一沉,甩袖离开。
“沧澜雪......沧澜雪......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声声咒怨从面纱内传出,女子举手,抚摸上藏匿在面纱中的脸,双眼中的怨恨渐渐被赤红所代替!......
。。。。。。。。。。。。。。。。。。。。。。。。。。。。。。。。。。。。。。。。。。。。。。。。。。。。。。。。。。。。。。
昏黄的灯火,凌乱的干草堆,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腥味......
沧澜雪伸手抹去头上的汗水,在清凉的夜风中疲惫地喘息。
脸上竟是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轻轻抚过眼前那雄健阳刚的优美线条,手掌下温热的触感中充满了力量。
“哗......”她随手泼掉桶中的脏水,下一个......
沧澜雪解开缰绳,把一匹漂亮雄骏的黑马牵回马棚,顺便牵出另一匹满身灰尘的白马,开始提水为它洗刷。
她的动作并不算慢。这已经是她今晚洗好的第十五匹马,只是后面尚有六十几匹马儿等待着她的照顾。
对于现在手上的工作,她也只是尊崇了蓝沁公主的责罚罢了。
这当然是拜那风彩铃所赐,纳兰景宏的那一巴掌,换来的就是她刷一晚上马!
想想,蓝沁公主这样的责罚已经算是最低限度了吧。
毕竟她想要打风彩铃事实上,只不过后面换了位,她打的是纳兰景宏,而纳兰景宏打了风彩铃。
其实对于本来就单板的工作,她没什么想法,这样出来透透也算是一种慰藉,比起面对那些皇室贵族,她宁可来面对这些马。
远处的帐篷里隐隐传来马夫们的呼喝笑闹声,这群幸运的家伙一定是在喝酒赌钱。托沧澜雪的福,他们今天不用做工。难得放假,他们不好好地闹上一夜才怪。
一不小心,脚下踉跄地绊了一下,空空的水桶倒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沧澜雪弯腰去扶,另一双手却抢先一步将它提了起来。
“澈?......”
沧澜雪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简直比她的还要光滑白嫩。
“你怎么来了?”
澈怎么会过来?
而且他这样出现在马厩,也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堂堂励皇国的雍王爷居然亲自前来马厩。
这若是被人看到,还不知道会被道成什么。
沧澜雪想着,上前就要去拿过在轩辕墨澈手中的水桶。
“这么晚了,没人会来。”
轩辕墨澈侧身,躲开了沧澜雪的手。
“那也不行,现在不比在励皇,别忘了,我不过是个护卫。”
沧澜雪提醒着轩辕墨澈,而且她深知轩辕墨澈是个洁癖相当严重的人,来马厩已经算是稀奇事了,何况还是要帮她刷马。
她可是从未想过轩辕墨澈刷马的样子。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轩辕墨澈说着,还是不放水桶。
“哦。”沧澜雪应了声,消息还是传的挺快的,当然那风彩铃虽然不满蓝沁公主的对她这种刷马的责罚,可还是碍于这是公主的决定没敢反驳,背地里又不知道说成什么样了。
要不然,轩辕墨澈这会儿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纳兰景宏这人,你还是少靠近为妙。”轩辕墨澈说着,语气平淡,可那双眼眸内,居然燃着一团团红光。
“我知道,我也没想过在跟那人有什么接触。”沧澜雪说道,“把水桶给我,你马上离开。”
“好冷淡。”轩辕墨澈颇为不满的咕哝着。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沧澜雪说着,从轩辕墨澈的手中一把夺过了水桶,走向另外一屁等着她的刷的棕色马儿前。
轩辕墨澈竟是在沧澜雪走进马厩时,疾步上前,将她的手臂一握,拉着她就滚进了那马厩堆放甘草的地方。
沧澜雪瞪大了眼睛,望着此刻将她压在甘草上的轩辕墨澈,背光加上这里灯火本就昏暗,根本就看不清轩辕墨澈脸上的神情。
“澈......”
轩辕墨澈没容沧澜雪继续开口,俯下头,夺取了她的呼吸......
“唔......”
沧澜雪双眼撑大,望着正在吻她的轩辕墨澈,暗自叹息,这家伙又来了。
轩辕墨澈直到沧澜雪的呼吸开始急促,这才满意的收回了嘴巴,借着那一点点灯火,细细地打量着沧澜雪,伏在她的耳旁,道:“你都已经几天没过来找我了?”
“我有工作。”沧澜雪翻了翻白眼,她现在可是蓝沁公主的护卫啊!怎么可能随意的前往雍王爷的营帐。
“借口。”轩辕墨澈嘀咕。
“风彩铃把我盯得死死的,我哪有那个功夫去找你。”沧澜雪搬出了风彩铃这个大祸害。
要是轩辕墨澈有办法弄走风彩铃,她是不会介意的。
轩辕墨澈望着沧澜雪,忽然勾起了唇,点了点沧澜雪挺直的小鼻尖,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跟我耍心机了?”
“慕寒烟在哪里?”沧澜雪侧过脸,避开了轩辕墨澈那直视的目光。
“若是猜测的不错,最晚再过两天,慕寒烟必定会来找你。”轩辕墨澈暗自叹息,他的小雪儿就是太过的不懂情趣了,他都这么挑明了,居然还能把话题给转移了。“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在外随意的闲逛。”
“我不过是闲极无聊才去的白梅林。”沧澜雪推了推轩辕墨澈。
轩辕墨澈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开了沧澜雪。
沧澜雪坐起身,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甘草上,她将目光转望向马厩外,道:“澈,我想尽快解决雁北的事。”
“嗯。”轩辕墨澈枕在甘草上,伸起手,抚摸着沧澜雪覆在背后的黑发。
“要是你推测的没有错,慕寒烟两天后就会来寻我,那么我想在雁北所待的时间,也就几天了,蓝沁公主那边,你是不是应该有所安排了?”
“蓝沁是个聪明人,她不会为难你,何况现在她需要你不是么?”轩辕墨澈可是一点不担心蓝沁公主那边的问题。
“你挺了解蓝沁公主的嘛。”沧澜雪咕哝了一声,站起身,低语道:“我该干活了,你没事就先回去吧。”
轩辕墨澈瞧着又提起水桶走向马匹的沧澜雪,低喃了一声,“又赶我走......”
沧澜雪无视轩辕墨澈那声低喃,自顾自的洗刷起马匹来。
还有两天,再两天慕寒烟就会来寻她了,她相信轩辕墨澈的预测,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错,既然澈说两天,那就必定是两天。
本来来雁北她就没有打算多做停留,能尽快处理好是最好的。
而且,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又要发生了,特别是今天遇见过纳兰景宏以后,这份感觉就更为强烈了。
从那天以后,也不知是因为风彩铃的事件,还是怎么的,总之蓝沁公主走到哪里都带着沧澜雪,就算是行围打猎也不例外。
而且几乎没到一处,都有人会上前跟她打招呼,而出口的话,不是吹嘘拍马,就是尖酸的讽刺。
什么样的人都有。
沧澜雪颇为好奇,在白梅林的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怎么现在倒是弄得满城皆知了?
还有她打纳兰景宏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让她这个夜护卫一时间成为了这次狩猎的热门话题人物。
也就难怪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能一眼认出她了。
然,蓝沁公主对于那些人对她的评价,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是拿着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
沧澜雪只觉得现在是走到哪里都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搞得她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有了。
至于那风彩铃,总是一副想要将她抽筋扒皮的模样。
“夜护卫,你现在的人气可是比我这位一国公主还高了。”蓝沁公主在一波人走后,微笑地望着沧澜雪,又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的?”
蓝沁公主的一句看似随意至极的询问,却让沧澜雪忍俊不住,看向她。
蓝沁公主仍只是淡雅的微笑以对,反倒显得沧澜雪多疑了。
只是白梅林中的事,于昶尧是不可能会对外人道说,至于纳兰景宏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那件事对那两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那么会是谁?
“这是有人存心宣扬。”
“夜护卫觉得会是谁?”
“必定是想要雁北与绥靖不和的人。”沧澜雪想了想,回答着。
“聪明。”蓝沁公主目光中带上了赞许。
沧澜雪移开了视线,她讨厌这种勾心斗角,阴谋十足的争斗,但是那并不代表她不懂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