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儿个瞧你很开心。”
小桌子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小桌子,你说要是我不是公主,爹爹不是皇上,会怎么样?”
我坐在窗口,望着外头的花花草草,有意无意的问着。
小桌子沉吟了一下,回:“公主,奴才只知道你是公主,咱们绥靖国的国主是皇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听着小桌子的话,侧转脸,看了他一眼,暗暗叹气......
我是不是问了一个傻问题呢?
爹爹是皇上,而我这个公主身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心情一瞬间有些个失落。
“公主,其实奴才觉得,公主压根就没必要想太多。”
小桌子伸手,扶起我,走向中央。
我问:“小桌子,你知道我心里头在想什么?”
小桌子憨笑一声:“公主,奴才这脑子自然是比不上主子你,可奴才还是有眼睛可以看。
公主,奴才从公主到皇宫就伺候公主,也算是看着过来的人,公主心里头有什么事,这脸上都写着,开心不开心,难过不难过,奴才都能看到。”
“小桌子,你把我说的像是一点也藏不住自己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在这皇宫中里生存的人不是什么好事。”
小桌子的一番话,听得我直皱眉头。
“不,公主,那你说错了,或许你就因为这份纯真,皇上才会如此的宠爱你,公主,奴才读书不多,懂得也不多,可奴才就是喜欢跟公主在一起。”
小桌子说着,抓抓头,脸上写着真诚二字。
不管小桌子说的话儿到底是奉承还是实话,我听着喜忧参半......
他说爹爹就是因为我藏不住自己的性格,才会如此宠溺我。
可我真的是藏不住,还是在爹爹的面前,我从没有体现过真实的自己呢?
我沉思,我冥想,我想要理清楚这点,我到底在爹爹的面前,是最真的自己,还是最假的自己?
脸颊紧贴在案几上,我看着上头摆放的奏折,每天爹爹坐在这里看着这些奏折,心里头都在想些什么?
皇上忙的是大事,是国事。
而在我心里头,只有爹爹的存在,要是有一天爹爹不在宠溺,甚至不在需要我的时候,那我将要何去何从?
可怕的问题,使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小桌子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下去......
脑袋中只是盘旋着,要是宝宝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爹爹的身边,我将变得如何?
我是不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丧失了?
亦或者说,我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我一直很想要知道,我到底从何处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绥靖国的皇宫里头,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睁眼后的第一眼,就看到爹爹,爹爹是皇上,我是谁?!
我多大,我叫什么名字?!
我是谁!!
从未有想过的问题,排山倒海般的朝我涌来,头好疼,好疼!
疼得我冷汗直流,嘴中低哼出声。
怎么办?
我好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来自何处,我到底多大?
什么都不记得,只是脑中有团声音在说,爹爹是你的,爹爹是你的,你一定要霸占爹爹。
讨厌!!
是谁?
到底是谁在我的身边?
那道被注视着的视线又是从何而来?
“公主?公主?”
小桌子在旁喊着我。
可我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回应他,小桌子我的头好疼......
心口好难受,憋着一口气,喘不过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办?
不要去想,不要再去想了,脑中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不要再去想了。
“啊——”
头疼欲裂,我大喊出声,推翻了案几上东西。
小桌子的脸上满是担忧,他想要伸手来扶我,我挥动着手,将他推开。
“爹爹,爹爹......爹爹!!”
我嘴中所能唤出的只有爹爹,爹爹,你在哪里?
宝宝的好难受,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公主,你等着,奴才去请皇上,公主。”
头好疼,力量在一点点抽空,我的神智开始涣散,景象变得模糊。
小桌子的身影越来越远,我想要去唤住他,可是我没有力气出声,只能蜷缩着身子,窝在长椅上。
眼睛缓缓地合起了,身子变得轻飘飘......
灵魂就像是从躯壳中飘荡出来,漂浮在空中,脑子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
“宝宝?宝宝?”
爹爹的声音宛如来自天际,好遥远,好遥远!
我无法睁开眼睛,只是飘荡的灵魂,因哥哥的出现,被拖回到躯体中。
身子仍是无力,无力,无力!
爹爹,我好难受,宝宝好难受,脑袋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怎么办?
爹爹,宝宝不想去想,可我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女儿么?我不要!我不要做爹爹的女儿,我不想在做爹爹的乖女儿,没有爹爹,我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传太医,传太医!!”
爹爹的声音好急。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爹爹会发出焦急的声音,爹爹,你是在担心宝宝么?
不知为何,我现在的心慢慢地得到了恢复,我本能的伸起手,怀住了爹爹,爹爹,宝宝不想离开你,可宝宝想要知道自己是谁!
空白的感觉好可怕!
。。。。。。。。。。。。。。。。。。。。。。。。。。。。。。。。。
空白的我,到底来自何处,到底为何而来,我是谁?
我是爹爹的女儿?
不是,我不是爹爹的女儿,不是不是!
纠缠在脑中的一个个谜团,就像是一道解不开的枷锁,层层叠叠的将我捆绑住。
不想要这样的感受,不想要现在的身份,我不做爹爹的女儿!
爹爹会担心我,我很开心......
同样心里头也为这层开心而惶恐。没有爹爹我该怎么办?
太医来了,为我把脉,这次我反射性的挣脱了太医的手......
不要让任何碰触自己,爹爹,除了你,谁也不要碰宝宝。
我只是往爹爹的怀中钻,只有这样我才能平复下心中的不安感。
“皇上,公主这样,老臣不好就诊。”
“宝宝?”
太医的话,换来了爹爹的询问,我只是将脸颊深深地埋藏在爹爹的怀中......
摇着头,不需要,爹爹,让他们都走,我现在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宝宝没有生病,宝宝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
“在殿外候着。”
爹爹命令着。
我听到脚步陆续走远,我不敢动一下,安静地躺在爹爹的怀中。
“宝宝,告诉爹爹,你这是?”
“爹爹,宝宝是谁?”
我举头,出口的话儿,沙哑无力,双眼不知为何,酸酸涩涩,还带着一丝的疼痛,望着爹爹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不清。
“宝宝是绥靖国的公主。”
爹爹低眼,对于我的问题,他眼底闪过一次的诧异,只是一闪即逝了。
“宝宝真的是绥靖国的公主么?”
我扭动了下身子,找寻了个更为舒服的位置,仰起头看着爹爹。
“宝宝怎么这么问?”
爹爹压低了身子,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爹爹,宝宝突然在想,要是宝宝不是绥靖国的公主,那宝宝是谁?宝宝不是爹爹的女儿,那宝宝是谁?宝宝不知道自己到底谁!!”
空白是可怕的,一直没有在意的事情,一瞬间被挖掘出来,是如此的可怕。
爹爹,你是不是能告诉宝宝,宝宝是从何而来,宝宝若不是你的女儿,那我是谁?
“宝宝,你是爹爹的女儿,你不是自己也这么说的?”
爹爹柔声的话语,使我有种想要哭泣的感受。
“爹爹,你告诉我,宝宝真的是你的女儿么?”
我迷茫,我脑中的记忆只是从遇上爹爹那会儿开始,至于这以前的记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记起来。
“宝宝,不管你是谁,你是从何而来,你现在就是绥靖国我思雪寒皇帝的宝宝公主,不会改变。”
爹爹说的笃定,他这话是在说给我听?
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爹爹的眼中的神情不变,可他纠结的眉宇,与那双微颤的手,说明了什么?这样紧拥着我,爹爹你为何总是会出现一种隐忍?
“宝宝,让太医给你瞧瞧,爹爹也能安心。”
“爹爹,你会走么?”
我怕爹爹又要去找别的女人,每次他出现隐忍状,就会离开。
我不问,可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爹爹陪着宝宝。”
“爹爹,你去找德妃,你去找容妃吧!”
我推开爹爹,现在头疼的症状已经减缓。
“怎么?”
爹爹显然被我这一举动所惊吓到。
“爹爹,你不是每次抱过宝宝,就会找他们么?宝宝做不到的事情,你都会找德妃他们做,不是么?”
“你......宝宝,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我不小了,爹爹,你看看宝宝,我跟德妃他们有什么不同?”
我端坐了身子,看着爹爹,挺胸。
我与德妃,容妃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忘记自己到底有多大,可至少我已经成年了,我是大人而非是小孩子。
“在爹爹的眼中,你就是小孩。”
爹爹老成道。
“爹爹,你才多大?要我看来,爹爹也大不了宝宝几岁。”
思雪寒皇帝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人,很大么?
我最小也不会小过十六,我与爹爹之间,相差的并不多,他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是大人看待?
“宝宝,你不听话,爹爹会生气。宝宝不是说,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爹爹生气么?”
爹爹又开始了,我就说他很狡猾,每次都这样!
我抡起拳头,敲了敲爹爹的胸口,说:“爹爹,你很可恶!”
爹爹握住我的拳头,说:“可恶?”
我点头,但是并未有出声,爹爹对我总是忽冷忽热,这不是可恶是什么?
每次都会转开我的话题,把我想要问的话,轻易的转变成别的,这不是可恶是什么?
“宝宝,爹爹看来在你的眼中,不是坏就是可恶,还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爹爹大掌轻轻地摩擦着我的手心,将我搂了个满怀,又说:“爹爹到底应该怎么做,宝宝才会安心?”
我背脊微微一挺,爹爹后面的话很轻,不知是我听错了没?
爹爹居然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他说宝宝要安心,他应该要如何做?
没有出声,我不想去破坏这份安宁。
安心,这就是能平复我心不安的力量,爹爹其实你什么都无需做,只要静静地抱住宝宝,这就够了。
“爹爹,这样就可以了。”
我小声的话,不知是否能传入爹爹的耳中,爹爹并未有出声,只是握住我的大掌收紧了一下。
“皇上——皇上——”
小桌子慌张的声响,从外传来。
爹爹将握住我的手收回,坐直了身子,瞧着一脸惊恐的小桌子,问:“有话好好说,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我脸颊朝着床内,爹爹将手抽离,就如带走了那份力量,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我蜷缩起身子,尽量去贴住内床的木栏杆,以寻求一份能代替爹爹给我的安全感。
爹爹发觉了么?
他知道我害怕的心了么?
床上一沉,爹爹起身下床。
小桌子不知在与爹爹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现在也无力去听,合上了眼睛......
将自己封闭在另一个空间中,断绝与外的一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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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小桌子带来了什么消息,爹爹听后就急匆匆地走离了宫殿,就连小桌子也一同消失离去。
只剩下我一人,留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发呆发愣。
躺在床上,我尽量蜷缩起身子,不让自己再去胡思乱想......
虽说现在脑袋已经不再疼痛,可那份疼痛过后所残留下来的后怕,还是令我选择暂时放弃。
今儿个因我这一闹腾,爹爹便命程嬷嬷回去了,不上课了,本该现在时爹爹相陪左右,却因某事而不得不离开,想想还真是可笑,我到底在期盼什么?
炎炎夏日,如今给我的感受却是冰冻如隆冬,浑身的血液冻结,寒意渗透了我的身子,得不到一丝的温暖,我俨然坠落了一个冰窖。
小桌子回来了,来到床头,低眼瞧了我一眼,弯着身子问:“公主,您身子可是好些了。”
我闷着声,回着:“好些了,小桌子,是出了什么事?”
小桌子倒也没犹豫,应着:“是,公主,皇宫里头出了些事儿,奴才刚才失了态。”
我转过身,略微抬起头,看着小桌子,问:“到底是个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慌张?”
小桌子脸色黯然了一下,回着:“回公主的话,这事儿奴才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我皱眉,这事儿竟是如此的可怕吗?
瞧瞧小桌子,这脸上仍是显露着害怕,“小桌子,别跟我遮遮掩掩,有什么事就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奴才知晓,公主,奴才若是想要隐瞒也不会现在赶回去来给你说这事了。”
小桌子眼睛倏地发亮。
我坐起身子,他这模样倒是提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揭开了薄被,将手放在他的手掌心中,下了塌。
在小桌子的搀扶下,我向着左边的摇椅走去,在摇椅上坐下,问道:“说吧。”
“公主,那祥和苑你可还记得?”
小桌子跪下身子,双手搁在我的大腿上,为我敲着腿儿。
祥和苑,我又怎可能会忘却,在那里我发现不该发现的事情,我害怕的将事情埋藏在心底,不敢有丝毫的显露在外。
“祥和苑,要是我没记错,就是上次你找到我的那地方。”
小桌子点着头,接道:“是啊!就是上次奴才找到公主那地,奴才现在想想那宫女的死状还直犯哆嗦。”
我挥开小桌子的手,坐直了身子,问:“祥和苑里死人了?”
“是的公主,死了名宫女!”
小桌子连连点头。
皇宫里头死个人并不算什么,可最近连着几天都有人死去,而这次居然会死在无人居住的祥和苑,“祥和苑里头不是没人住着么?”
“可不是,就是因为没人居住,这宫女死得又惨,这才更是让人害怕。”
小桌子提起袖子,擦拭了下额头,看来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皇上现在可是去了祥和苑?”
爹爹走得如此匆忙,必定是前去了祥和苑。
“公主,奴才不知皇上去了那里,皇上没说,奴才也不好问。”
“那你刚才出去是到哪里去了?”
我还以为小桌子适才随着爹爹一起去的,怎么听小桌子这番话,他并没有伺候在爹爹的身侧。
“奴才是去了咏春宫。”
小桌子回着。
“咏春宫?”
那又是个什么地方?
我知道皇宫里头的宫殿多达百余座,至今我记下的虽说只有几座,可听过的宫殿,我都有印象,这咏春宫倒是头一次听说。
“正是咏春宫。”
“小桌子,这咏春宫我怎么没听程嬷嬷提起过?”
我望着小桌子,询问着,要说程嬷嬷也差不多将皇宫里必须要注意的宫殿名儿,里头居住的人都已经跟我提及过。
“回公主话,这咏春宫是调教宫女之地。”
“调教宫女?”
我继续问。
“公主,举凡宫女初入皇宫,都必须要先去咏春宫学习皇宫里头的礼仪,只有得到嬷嬷的许可,方可分派给各个宫殿,这伺候什么主子,也要那会子才知道。”
小桌子的一番解释,总算是解开了我的疑惑,“皇上命你去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