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不得多云思考,这位锦尘君便急急答应下来,为柳长羡去找那位不知何时新来的绣娘,临出府门半步,忽然想起自个儿似乎忘了那块好料子,又屁颠屁颠回去软声细语哄着柳长羡打开房门拿料子。
房中的柳长羡可是早就穿戴整齐,一身子大红缂丝跟只大红螃蟹似的。
许是生怕自个儿冻着了,又罩了件大红的鹤麾,腰间却又像女儿家般地束了一条金红闪亮的四合如意绦。
仿佛是许久没经过富贵的大苦人家,非得把自个儿磨出个粉翠金贵的样儿才觉得好看。
对于房门外那位细语轻声哄了大半盏茶功夫,却只为拿料子的南川锦尘,柳长羡充耳不闻。
要说这位南川锦尘啊,也真真是顶顶个儿的痴心,见柳长羡不理他,虽说是想不出个缘由,却是首先就认错,然后专挑柳长羡喜欢的话说。
比如说,三日后大皇子府上的文会,会文既会武,文论风华武论剑,此来一想,缪大将军必去。
比如说,皇上下了命令,让太子多结识天下文武之士,所以此次文会,太子帛归也必去。
再比如说,前些日子梅公公着了凉,此次文会太子身边不知道会是何人。
这旁的柳长羡倒是没听进去,可这太子帛归要去大皇子府的事儿,他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团子难得出宫一趟,柳长羡又如何能放过这宝贵的机会。
难得听到一件让柳长羡心生欢喜的大事儿,便也不打算再折磨南川锦尘了,想着把料子给他便将人打发离开,可这寻遍了屋里屋外,柳长羡却半分料子都没寻出。
后知后觉才发现一件大事儿,柳长羡这手里可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料子,但这说出去的大话,却岂有收回来的理儿。
思来想去,柳长羡拿起刚换下来还带着体温的浅色绸衫,随便绞了便丢在南川锦尘怀里,面不改色道:“这便是那新得的好料子,触手便升温,寒冬腊月一衫薄衣可比什么鹤麾都暖和。”
南川锦尘虽说心中疑惑大起,越看那料子越是深觉眼熟,心下却念着柳长羡说的衣角软云,顾不得细想便出了丞相府大门。
初春的暖阳正热和地打在柳长羡身上,腰间掐金串红的如意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又作了一回恶事儿的柳长羡,心情可不是一般地好,反正那料子他是给了,至于如何做,那便是南川的本事儿了。
更何况,那得了料子的南川锦尘,一番欣喜似乎还乐在其中的模样。
柳长羡琢磨着,他这也不算是作恶,反倒是还成全了那南川的痴心妄想。
这想着想着,柳长羡便越发觉得心安理得了,哼着小曲儿便朝花廊深处走去。
奈何今日柳长羡时运不强,唯一的好运道也用在了打听帛归的消息上,步伐一出,连弯都没转,便迎头直接撞到了自个儿那位便宜爹爹身上,那一身子肥肥圆圆晃荡了好大一圈才定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