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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安生若命

安生,是他养父母给他取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带着美好而赋予意义的名字,还是爹娘一早就知道他是个怪胎而取了此名。

幼时,爹娘就从不让他出门,眼里是欲言又止的无奈。

“他们捡来的孩子是个妖怪!真的,我亲眼所见……”

“难怪,那两口儿都不让他出门。”

“我觉得不能让他留在村里,如果吃人怎么办呢。”

“就是,就是。”

安生记得那日,娘要他在院子里看着炉子上煎着的药,趁着药未好,安生便在旁捏弄着木车。药壶开始呲呲作响,看娘手中的活还未完,才七岁的安生便起身,像娘一样拿起湿布去抓那壶柄。未想,脚却踩上木车上,一个打滑,整个身体就朝着那冒着滚滚热气的药壶扑过去。

恐惧侵袭一片,使他感觉不到身体周围凝聚了一股力量。等他反应过来,没有热辣的痛楚,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藤蔓织起的屏障,滚烫的药汁未沾分滴。

看着藤蔓自自己体能而生,安生涌起的是比刚才千百倍的恐怖,手脚似灌了铅,牢牢钉在了地上,木然的看着。

这一切刚巧被隔壁的二姑看见。

女人的舌有多可怕,那时他才明白。

村里人户户嚷着要赶走这个怪物,爹娘拉着他到全村人面前磕头,一再保证安生是不会伤人。他永远记得的到那殷红的液体,从他们的额头泠泠的落下,渗到黄色的土中,烙下深红的印迹,带着对世间冷暖的嘲讽。

他是留下来了,可是面对的是更可怕的冷言冷语。

“怪物,走开点,我们不和你玩。”

“瞧,林家的怪物来了。”

……

两个字眼,更甚腐烂尸体上的蛆,入肉入筋也罢,奈何侵骨蚀髓,咀嚼尽透,黑眸日益的凝沉,开始汹涌另一种错杂的情绪隐隐透着血腥的杀戮。

确实,由于藤蔓,他从小到大不曾受过伤,不曾流过一滴血,甚至安生自己拿起匕首狠得朝朝手上戳去,依旧被藤蔓拦下,不伤分毫。藤蔓不受他所控,更似下了咒的保护,义无反顾。连安生都觉得奇怪,藤蔓于他之间有着莫名情结,因为在藤蔓保护他的瞬间,他觉得很温暖,像娘亲的怀抱,暖暖的可以忘记一切伤害。

第一次见到那群人是在十六岁。正值冬季,寒风猎猎,蚀骨的冷,江南经年不见纷飞的大雪,那年却是例外的漫天卷地。

皑皑的雪,映着月光,照的屋外白晃晃的一片。安生,像夜行的野兽,习惯踏着夜色出没于这刻一切肮脏都归于寂静,不再有充满利刃的言语和带着荆棘的目光,刺得压抑的那股愤恨蠢蠢欲动。月牙子透射到深潭般的眸子,竟让那眸子也染上月华的霜,道不尽的寒。

轻微的响动,还未等安生回神,眼前已是密密麻麻的闪着寒光的尖点,狰狞的朝他而来。瞬间,千万条的藤蔓自身向四周辐射开,绕着安生而裹,形成严严实实的界,那些东西入藤既穿,要不是藤壁厚,恐怕安生这次难逃一死,定眼一看,竟是粒粒玲珑冰锥。

“果然是他。”背后响起略带沙哑的声音,随即又出现点点黑影,雪地依旧银色一片,不露任何脚印或其他印迹。

他们身着黑袍,颜容全部掩入黑袍中,无法掩盖滂沱逼人的杀气。

“王的命令,杀!”一受到命令,黑影像猎鹰振翅而起,竟在雪地掀起白色漩涡,扑向他们的猎物。

安生完全来来不及接收这一切,只傻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更多的藤蔓延生而起,一边阻挡进攻,一边有编织结界保护安生。安生不曾见过,他们手能凝聚的光,甚至可以让微渺的雪化成片片利刃,天罗地网的撕裂一切阻碍。

每一次藤蔓的切断,心就一丝的绞痛,藤的汁液溅到安生的身上,带着腥味,浓烈的让安生惶惶不安。慢慢的双方都筋疲力尽,藤蔓被削去大半,虽可复原,但也不是瞬间之时,安生嗅到死亡之手是伸向他的。

“安生!安生……”就在这时,传来娘的呼喊,那瘦弱的身子,几乎都要埋在雪里,却还是拿着镰刀子,极力的朝他移去。

“不准伤我的孩子!不准……”

“真是愚蠢的凡人!”

领头的那个人,一只手高高抬起,腾滚的白光在指尖凝聚,手缓缓的开始下落,朝着那个拼命的身影,不屑的轻弹过去。

“娘……”

眨眼间,一根藤蔓已射向林大娘,还未完全推开她,那个光球还是擦身而过,那个身子被强大的力量震开,闷的一响,接下来死般的沉寂。

“娘!”广阔的雪地,回荡,渐渐的无声去。

此时一片冰刃穿过藤蔓,在安生的手臂上扯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另一支手抚过伤口,沾上腥味的液体,映入眼帘的竟是清澈如水,纯净透明不可方物。

安生吮吸手指上的血液,嘴角泛起冷冷的弧度,充满血丝的双眼,迸射出摄人的火焰。

“原来这就是血液的味道。”冰冷的言语中不带任何温度,周遭的人开始屏息,连藤蔓竟也散开,然后完全的隐没。世间竟还和他们的主儿一样的人,同样不冷不热的语气却可以让人惧怕得魂离魄飞,那是与生俱来的不可侵犯!

“你们也想尝尝吗?”挑眉冷看,“我就让你们尝个够!”只见安生张开双臂,雪地上白色汇聚成百丈雪蟒,在利利的风雪中,翻滚着致命的白色漩涡,在电光火石间朝着黑影们袭去。

惨厉的凄喊,瞬间淹埋在白色愤怒中。

火焰燃尽,是无际的悲伤。老天还是仁慈的,娘并没有死,但安生还是得选择离开他们,他谜一样的身世不应该给他们带来灾难。

不知走了多远,安生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娘,站在山头,一直喊着:安生——安生——

五百年了,声声呼唤如昨,不忍听,不忍顾,不忍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