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笑嘻嘻道:“这就叫物极必反,祸福相依,丁勉用天魔解体大法将毕生修为汇聚,尽数打入你的体内,想让你受尽折磨。岂知无意中反而助你功力大增,要是他知道了非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不可。”
其时天已微亮,东方泛着鱼肚白,岳灵珊道:“在襄阳城外是一代剑魔独孤前辈的埋骨之所,他老人家剑术神鬼莫测,无敌于天下。我们都是用剑之人,岂能不去瞻仰一下先贤风采。”
孤独求败生活的年代在南宋,距今已有数百年,对于他的记载几乎一片空白,令狐冲听岳灵珊说他剑术天下无敌,好奇道:“小师妹,这位前辈既然自号‘剑魔’,想来剑术造诣成神入魔,你把他的事迹说给我听。”
岳灵珊笑了笑,道:“独孤前辈的剑法之神,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等下到了剑冢,你自行领会吧。”
两人当即翻窗跃出,由襄阳街道出发,壁虎游龙般翻出城墙,直向剑魔墓地而去。
行了许里,两人终于来到剑魔埋骨之地,这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洞中布置极为简陋,仅有一张石桌、一张石凳。
神雕时期,这附近常有毒蛇出没,两人不敢大意,取来松枝,用火折子点燃,小心翼翼的探进洞。
洞中甚为潮湿,长年累月的布满了青苔,令狐冲见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心想:“这应该是小师妹口中说的剑魔前辈的坟堆了。”
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果然现出三行字来,字迹笔划甚细,入石极深,显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划成。
洞壁上刻着三行字:“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洞壁上字迹纤细,但入石三分,乃是运用极强的剑气刻成的,剑术之高,实在难以想象,令狐冲敬佩万分,当即跪下,对着独孤求败拜了三拜,表达自己对武林前辈的缅怀。
岳灵珊亦是跟着他跪下,心中默默念道:“前辈神技超卓,晚辈钦佩不已,还望前辈能够保佑大师哥顺利学成独孤九剑,再续剑魔辉煌!”
追慕剑魔遗风后,岳灵珊引领着令狐冲向剑冢的方向走去,向斜阳处,柔晖脉脉,终于来到一座峭壁之前。
那峭壁便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二十余丈处,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
字迹气势雄浑磅礴,矫若天龙,直欲破壁而出,正是“剑冢”二字。
走近峭壁,但见石壁草木不生,光秃秃的实无可容手足之处,令狐冲颇感为难,道“这山壁异常光滑,即便是学成了壁虎游龙功也怕不上去,我们又如何上得去?”
岳灵珊眉心一拧,望了望山壁,指了指,道:“你瞧瞧这里。”
令狐冲的眼神顺着她所指,突见峭壁上每隔数尺便生着一丛青苔,数十丛笔直排列而上。他心念一动,纵身跃起,探手到最底一丛青苔中摸去,抓出一把黑泥,果然是个小小洞穴,料来是独孤求败当年以利器所挖凿,年深日久,洞中积泥,因此生了青苔。
岳灵珊笑了笑,道:“大师哥,咱们上去吧。”
两人足尖轻点山壁小洞穴,攀高纵低,一个青衫摇曳,一个衣袂飘飘,实堪一对人间龙凤,不多时便攀上绝顶。
身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唯有至高的绝顶,高处不胜寒,方能匹配剑魔求一败而不可得的寂寥。
令狐冲“剑冢”二字,道:“此地既然称作“剑冢”,独孤前辈又是剑术宗师,想必这里应该埋着宝剑。”
岳灵珊点点头,道:“大师哥果然聪明,这独孤前辈自号‘剑魔’,自然是嗜剑如命,爱剑成魔,他的宝剑自是无坚不摧啦。”
令狐冲闻言大喜,迫不及待的摸索起来,但见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下面有四块青石板,上面裸露着一把长剑,仅仅是第一块有剑,其他三块均无宝剑。
岳灵珊看了空荡荡的第三块青石板,心想:“这第三块放的应该是玄铁重剑,早就被杨过取走,后来又一分为二,铸成了倚天剑和屠龙刀。”
令狐冲提起右首第一柄长剑,只见剑下的石上刻有两行小字:“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再看那剑时,见长约四尺,青光闪闪,也是利器。他将剑放回原处,看第二块空地下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接着看第三块,还是空空如也,上面刻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之前恃之横行天下。”
最后是第四块石刻:“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令狐冲痴痴地凝望着四块青石板,静默良久,浩然长叹:“前辈神技非凡,后生小子拜服!”说着,恭恭敬敬朝着四块青石板拜了三拜。
岳灵珊精研数门绝世武学,窥探到武学奥秘,亦是对独孤求败的剑术境界,赞叹不已:“独孤前辈运剑如神,倘若我们能够学到他一点点皮毛,也足以独步江湖了。”
令狐冲再次提起第一块青石板的利剑,抽出一看,青芒闪闪,纹如流水,剑长2尺1寸,剑身天外陨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只神鹿图案,显得慈和宽厚,剑刃锋利无比,真正的刃如秋霜.。
‘独孤’这个姓氏源自于少数民族鲜卑族,独孤求败乃是鲜卑人,鲜卑族的图腾是神鹿,所以他的随身佩剑的图案便是以鹿为主,
提剑对着一旁的岩石一挥,‘轰’的一声,坚硬的花岗岩一分为二,截面宛如刀切豆腐般整齐,令狐冲大赞:“好剑,好剑,此剑真乃神器也!”
岳灵珊亦是大吃一惊,她知道剑冢内的剑非同凡响,但没想到锋利至如斯地步,君子剑和淑女剑比之,未免相形见拙。
见识到此剑如此神勇,心里的疑窦却不减反增,看着岳灵珊道:“小师妹,你通晓武林诸多奇闻怪事,除了紫薇软剑误伤义士,被独孤前辈弃之深谷外,你可知其他两把剑为何不见了。”
岳灵珊道:“这第三把剑名叫玄铁重剑,落于西狂杨过之手,而后被他转送给峨嵋祖师郭襄,铸成名震武林的倚天剑和屠龙刀。”
令狐冲‘哦’的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倚天剑和屠龙刀这般神勇,原来还是出自独孤前辈的宝剑,那最后一把呢?”
岳灵珊淡淡一笑,走到第四块青石板,抓起一把上面的碎屑放在令狐冲手里,道:“哝,这便是第四把剑。”
令狐冲看了看手里的木屑,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这明明就是些木屑,哪里是什么宝剑。”
岳灵珊用手指了指第四块石刻,道:“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独孤前辈的第四把剑是木剑,历经几百年的风吹日晒,它早就腐朽成碎屑了。”
令狐冲登时醒悟,道:“原来如此,还是你聪明,我太笨了。”说罢,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岳灵珊噗嗤一声笑了,走上前来,提起宝剑扔在令狐冲怀里,道:“你是笨,你是傻,不过傻人有傻福,这独孤前辈的宝剑就便宜你啦。”
令狐冲极为喜爱的把它握在手里,抚摸着剑柄上的纹饰,手指轻触剑身,感受着刃如秋霜的凉意,放佛看到了独孤求败渴望一败,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沉吟半响,毅然将宝剑放回原位,然后认真的用砂石土块将它掩埋,做完这一切,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走到岳灵珊面前牵着她的手,微笑道:“小师妹,我们走吧。”
岳灵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脸错愕的看着他,问道:“大师哥,这可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啊,你怎么就把它埋了。”
令狐冲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正因为它是神兵,我才要把它埋了。古语有云:宝剑赠英雄。这把宝剑乃是世间罕见的神兵,独孤前辈英雄一世,固然配得上它的身份。我令狐冲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怎配使用它。孤独前辈太孤寂了,还是让这把神兵陪着他吧。”
岳灵珊会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把宝剑锋利至极,世间恐怕无出其右,正如独孤前辈一样,找不到一把能够与之争锋的神兵。一个孤独的人,一把孤寂的剑,还是让他们俩做个伴。而你的君子剑不会孤独的,我的淑女剑会一生陪着它的。”
这番话一语双关,亦人亦剑,淑女剑不离君子剑,淑女剑的主人也会一辈子陪着君子剑的主人。
令狐冲侧身望着她那天仙般的脸,顿时涌上一种温暖、甜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