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携同岳灵珊穿过秦岭,迤逦径归华山。
宁中则听到下人禀报,说他们俩回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抢出门来,满脸喜色的拉着他们的手,道:“冲儿,珊儿,你们可算回来了,当日你们一前一后的前去抵挡嵩山太保,我就担心的不得了,这次看到你们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岳灵珊面怀愧色,双手环抱着她,撒娇道:“珊儿日后回好好听娘的话,不会再随随便便的出走啦。”
宁中则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笑了笑,:“你呀……好了,闲话等下说,快进屋吧。”
入得正气堂,令狐冲与诸位师弟很久没见,有好多话说,聊得正欢。
岳灵珊数了数人数,发觉少了一人,恍然问道:“对了娘,爹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宁中则脸色一沉:“你呀,太任性了。竟然私自出走,你爹发了好大的脾气,等会儿他回来要好好的认错,知道吗?”
岳灵珊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了。”
这时,岳不群走了进来,一见到宝贝女儿和最看重的弟子平安无事的回来,心中一喜,但想到岳灵珊胆大妄为,不知深浅的私自出走找辟邪剑谱,不由怒气暗生,冷着脸道:“珊儿,冲儿留下,其余弟子各自回房。师妹,你也留下。”
众弟子悚然,心想:“这回小师妹可免不了一顿罚了。”齐声应和,按着师兄弟的辈分,徐徐退出。
片刻之间,正气堂上只留着岳不群夫妇,岳灵珊和令狐冲四人。
大堂之内,静的令人发寒,岳不群看向岳灵珊,脸色铁青,道:“珊儿,你第一次下山,可知犯了多大的错?”
岳灵珊嘻嘻一笑,道:“珊儿乖得很,哪会反什么错,爹爹冤枉我了。”
岳不群的脸色越是青得厉害,喝道:“还敢装蒜,你也不瞧瞧自己有多少斤两,竟敢独自一人出走前去找辟邪剑谱,江湖上的同道,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谦让,你便有十条命也不够杀。”
岳灵珊咬着嘴唇,不与他辩答,只是心里有气,堵得慌。
岳不群接着道:“你知道吗,当我和你娘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心里有多么担心吗?你娘还想独自去找你的消息,现在江湖风云诡谲,变幻无常,若是你娘出了什么事,你便是不孝的女儿。”
岳灵珊料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她本想毁掉辟邪剑谱,只为了避免未来的悲剧发生。
当时的衡阳城潜伏之嵩山三大太保和数十名弟子,若是娘独自去找自己的而落单,嵩山派的人绝对会趁机将她除去,斩断爹爹的贤良助,想想就觉得可怕。若是娘因此送命,自己便是万死难赎其罪。
岳灵珊眼眶圈儿顿时红了,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女儿该死,让你们二老担心,我真是太不孝了,求爹爹重重责罚。”
令狐冲知道师父平日对众弟子十分亲切慈爱,可一旦犯错,责罚也较为严苛。
当即扑通跪倒,惶恐道:“弟子也有错,没有尽到大师兄的责任看好小师妹,一切罪责弟子愿一力承担,求师父饶过小师妹。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正是你们平日里一再维护她,宠溺她,以至于珊儿今日无法无天。今日我若不重重惩处,如何严肃华山门规。”
若是在平时,岳不群如此生气,宁中则早就温言劝说了,可此时此时岳不群是以掌门人身分,究理门户戒律,而且此次女儿做得实在太过,她只能冷眼旁观,心里只希望丈夫能嘴下留情,只是意思意思就行,不要责罚太重。
岳不群沉吟良久,说道:“珊儿,你爹爹身为华山掌门,决不敢循私妄为,庇护女儿,你不尊师命,私自行动,触犯华山门规,罚你面壁思过崖半年,以儆效尤,你可心服?”
岳灵珊心下一惊,原著中明明是大师哥受罚面壁思过崖,这会子怎么变成她了,看来事态的发展已经不能再以原著推论了。
岳灵珊叹了一口气,俯身下拜,道:“是,女儿恭领责罚”
令狐冲一听师父要罚小师妹面壁思过崖,以她这般好动的性子,如何经受得住枯燥无味的面壁生活。可是师父言出必践,无可挽回,这该如何是好?
焦急的看了看岳灵珊,见她没有丝毫要辩驳减轻处罚的意愿,心下大为焦心,眼睛瞥过师娘宁中则,忽然灵机一动,对着岳不群道:“此次下山弟子也触犯门规,也请师父责罚。”
岳不群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冷冷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想借口去陪珊儿,没门!”
令狐冲急叫道:“弟子真的触犯门规,那日弟子为了救下刘师叔的女儿,当着诸位武林同道的面,谎称师娘将刘菁收入门下,差点让师娘下不来台,犯了华山首条戒律,不敬师长。弟子身为大弟子,没有为师弟师妹们做好榜样,更该重罚。”
岳不群注视他良久,见他言辞真切,长叹一声,说道:“好,你触犯华山首戒,不敬师长,罪在不赦,也给我去思过崖面壁半年。”
说完,转身进入内堂。
令狐冲大喜,躬身道:“多谢师父成全,弟子恭领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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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岳嵩山,五岳盟主大殿内人声鼎沸,烛光映红,一派热闹的气象,殿中一中年男子转绕其中,对着满堂宾客敬酒。
当日嵩山三大太保强势闯进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举手之间灭掉声势显赫百年的刘家,衡山声誉大损。相反,嵩山声威大振,五岳独尊的名头就地坐实,风头之强,一时无人掠其锋。
江湖的一些小门小派均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眼见嵩山派势大,个个前来投奔,左冷禅想要一统五岳剑派,光靠嵩山本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对于前来投靠的门派自然是无任欢迎,寻到今天这个日子,特意摆下流水席招待,争取他们的力量来壮大嵩山。
只见五岳盟主大堂宴席累累,席上肉堆似山,酒做涓流,不论正邪黑白两道,众人或猜枚赌饮,或借故叙旧,更是喧声盈耳。
主家席上,左冷禅和十位太保,欢呼畅饮,纵论十余年武林间轶事异闻,只是席上有三个位子空荡荡的,显然是丁勉、陆佰和费彬缺席。
酒过三巡,嵩山派的三位大功臣始终不见踪影,席上众人虽然怀疑,但碍于嵩山势大,谁也不愿做出头鸟上前多问。
这时候,一名嵩山弟子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在左冷禅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登上整张脸气得惨白,霍然站起,颤声道:“竟有此事?”
众人心下一凛,齐刷刷的看向他,左冷禅皮笑肉不笑,道:“诸位英雄前来投奔左某,在下不胜荣幸。只是左某有事先行失陪了,请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说完,转头用入秘传音之术对十位太保道:“生死攸关,你们快去议事堂集合。”
十位太保面面相觑,彼此摇了摇头,个个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嵩山议事堂一片寂静,四周不闻一丝响动,左冷禅浑身散发着阴冷暴戾的气息,眼底一片幽深,喜怒莫辨。
前方摆放着三具已经发霉发臭的尸体,用敛尸布盖着,看不清长相。
十位嵩山太保手捂着鼻孔,呆呆的站立一旁,无人敢发一言,整个气氛凝重而晦涩。
左冷禅此时显得格外平静,静得让人发颤,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道:“地上的三具尸体,你们掀开看看吧。”
大阴阳手乐厚壮了壮胆子,一把将敛尸布掀开,十人目光凝聚在三具发臭的尸体,赫然一惊,这三人正是缺席未到的嵩山大功臣,丁勉、陆佰以及费彬。
凑近看时,更是惊骇无比,只见丁勉浑身骨骼爆裂,尸骨无全,死状惨烈。
陆柏、费彬的喉咙和脑门各有一朵发黄萎落的桃花,轻轻一朵桃花,竟有这般威力,很显然三个人均死于一人之手,凶手武功之高,不可估量。
过了半晌,左冷禅开口问道:“三位师弟暴死于衡阳城,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十位太保相互看了一眼,乐厚垂首道:“回掌门师兄,结合三位师兄的死因来看,凶手的武功深不可测,恕我说句难听的话,即便是我等十人联手,也不一定是此人的对手。”
汤英鹗接着道:“乐厚师兄所言甚是,陆柏、费彬两位师兄都是被一朵桃花击中,身体上的骨头瞬间震得破碎,却能做到表面看不出来,此人功力已达至返璞归真之境,随手摘叶飞花皆能杀人,真不敢想象谁有这等功夫?”
白头仙翁卜拾起尸身上的桃花,轻轻一捏,桃花登时化为粉末,沉叹道:“这等功力,着实令人佩服。想来也只有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才有此等修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