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躲在柱子后面,避过走过来的人,一会再往这房子的后面转去,一指戳开了窗纸,里面黑糊糊的。
现在巡逻的刚过去,应该还要一会才来。
木鱼压低了声音,轻声地叫:“云美人,云美人。”
“你是谁?”云美人十分戒备的声音。
“木鱼。”
“你来作什么?”
木鱼听得出她的声音,无尽的哀落是绝望。“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也就这么一声,让云美人忍耐多时的泪,还是滑了下来。
来这里,没有办法,可是进不得,退不得,最终还是逃不开一个死字,她早就知道,可被污陷,却又是多么的不心甘情愿。
全宫的人都说是她杀了姚才人,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但是现在,木鱼却说这样的话,让她如何忍受得住心中的委屈。
“可是,没有办法。”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云美人,你可以告诉我,你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吗?”她想知道,这个后宫到底谁在作乱。
以前在宫里,那黑衣人差点杀她,要不是秦烟给她挡着,她就死在黑衣人手里,现在,她依然相信这个祸害,就在宫里。
而且,不是宫女,就是宫妃,一埋潜藏着。
纵使她离开,她也不想这个祸害有一天害到晨晨,害到金熙。
云美人相信了她,心里叹口气,轻叹地说:“你想知道什么?”
木鱼再瞧了瞧,夜色还是这么的黑,也没有人巡逻过来,轻声地说:“云美人,你不用害怕,即使是死,也不会是死你一个,我曾经承诺过玉朝风,如果我离开还不够五年,金璧若是攻玉桓,我便先以命来相祭。”
“你…。”她迟疑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向,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如要是避免不了,我会信守我说过的话。”
“好,我相信你,我告诉你,那晚上是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应该是宫里的妃嫔,因为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宫里妃嫔用的薰香,是一样的,而且那种味道的薰香,只有妃子等级,才可以有。”
“那你说,是谁?”果然如此啊,她想的一点也没有错。
“我不知道,当时我吓呆了,我也在姚才人的房间里,黑衣人进来的时候,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也不动我一根寒毛,直接拿着我的刀,狠狠一刀就捅进姚才人的心窝里。然后再胡乱的几刀,就开了窗出去。我知道我是避免不了这一劫了,不管我在金璧如何战战兢兢地生活,还是免不了。我镇定地出去,我听到宫女的叫声,我知道我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是啊,可怜的女子。
云美人又轻笑:“可是有一个人相信我,这就足可以了,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谢谢你,会相信我是无辜的,会来告诉我,你知道不是我做的。”
木鱼听了这样的话,只觉得有些惭愧不已。
只要有一个人相信,死也甘愿,这是如此的悲哀。
“云美人,对不起。”她无能为力,她帮不了她脱罪。
“金璧的人,有一个人相信我,是真的很开心。”云美人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木鱼也心里很是难过,却又不知要怎么去安慰她。二边的火把,蓦然地亮了起来,木鱼回头一看,那矮墙上,那染上火光的箭头,是那般的寒利。
“木才人。”
火把照近,御林军摇摇头:“你是想救她吗?”
“不是的,我是来看看。”
“木才人,对不起得罪了。”他有令在身,得好好地看守住云美人,不管是谁靠近,都是得抓住。
因为皇上想抓真凶,疑真凶会杀云美人灭口,所以故意这样防守轻松。
木鱼束手就擒,也不反抗。
被绑了双手,然后御林军把她暂时关起来,等天亮之后再等皇上的旨意怎么处罚她。
木鱼叹口气,这一次,也不知他是如何的暴跳如雷了。
她和他的缘份,就这么快就走到头了吗?
在黑暗里,她一次次地反思,以前是何等的恩爱,但是那些过去,就像烟花一样,有时那么的清皙,有时又那么的模糊。
她到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夜里的地方,不如采微宫,冷得不得了,她站起来在房里跳来跳去想驱走无边的寒意。
天蒙蒙亮,困得不得了就靠在墙角里睡着了。
直到门吱的一声响,才把她惊醒,一睁开眼,外面的阳光太盛了,刺得眼睛生痛啊,下意识地眯起来,再一手挡着。
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她很不喜欢这样,她看不到他,可是他却把她看得清清楚楚,阳光下她的狼狈,无处可藏。
他冷冷地说:“把木才人送回采微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出采微宫里一步。”
“是,皇上。”
他转身就走,半步不停留。
几个公公跟着她出去,把她看得紧紧的,就怕她会逃跑一样,今天的阳光,怎么晒得这么冷,眯起眼睛还能看到他的背影,依然是那么的金光闪闪。
可是,他现在要软禁她了。
不许她出一步,哪也不许去。
一个宫,一个殿,就能限了她的天空,她的自由吗?
如果她要逃,他有什么办法来困得住她。
是他,用他的爱把她困住,留在这个深宫里,而如今,他与她之间,不再是斗气的事。
回到采微宫里,外面,多了很多的御林军驻守着。
真是悲哀啊,她真想现在出去。
可是她不能太多的冲动,冲动,就怕以后会后悔,是自已,还在念婪地眷恋,他曾经的温柔与情爱。
手心里,学尚留有他的温暖,他小心地给她上药,房间里,还有他用过的东西,床上,还有他喜欢的紫碎花小枕,他的记忆,如何抹舍得下,如何放得开。
他早已经,充盈了她生活的一点一滴。
还有她的晨晨,她还不舍。
软禁,那就只能等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她是不想问,不想听了,但是她说过的话,她记得,她会遵守。人不能言而无信,玉朝风放她的时候,眼里是盛着浓浓的悲哀的,当初以为是他不舍,其实,他那种悲哀,是因为她。
她真想,放声大笑。
他们都看穿了金熙,看穿了他的野心勃勃,他的雄心大志,唯有她看不穿,她还是这么这么的相信他。
如果没有打击,怎么会死心,命中注定如何,不是由她来写,这不是一个公平的国度,没有公平可言。
一天三顿,宫女会送来,门却是紧闭着,把她和外面所有的事,都隔断。
犹还记,君恩宠盛。
只有她傻傻地相信,君也是人,也有爱情,也可以永远。
“母妃。”
晨晨在外面的叫声,又急响亮。
她一开门,晨晨就扑了进来,紧紧地抱住她:“母妃,为什么你总是不来接晨晨了呢?皇奶奶说,以后都不用母妃来接了,可是晨晨要母妃。”他怕母妃不见了。
木鱼紧紧地抱住他:“晨晨,你要乖乖听皇奶奶的话,皇奶奶是很爱晨晨的。”
“那母妃呢?”他一双眼看着她,满满是惊恐:“母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外面好多人,晨晨有些怕。”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别怕,母妃在这里,晨晨是皇长子,在宫里他们不会害晨晨,他们会保护晨晨的,知道吗?”
晨晨点点头:“嗯,那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是保护母妃吗?为什么?”
木鱼就笑,晨晨这孩子,老是爱问为什么。
如果她以后不在了,谁来给他解答这么多的为什么,宫里的那些人,会有这么耐心对他吗?
太后对金熙,那是多么的保护啊,而晨晨,如果她不在,谁来给他遮风挡雨,想一想,她就想哭,她就很难过很难过。
“晨晨,你是妈妈,永远的宝贝儿。”
“妈妈。”他笑:“在宫里,要叫母妃哦。”
“对的,晨晨还是记得,晨晨是很聪明的,他们在保护着母妃,这样才好啊,可是以后,母后也不能随便出去,因为这是宫里的宫规,所以晨晨要乖乖的听话,跟着永宁宫里的公公们回去,不能贪玩,知道吗?”
晨晨却是咬着唇,思索着:“母妃,什么叫软禁啊?”
“就是禁止出入啊。”
“晨晨明白了,晨晨听到宫女姐姐们说,母妃你被软禁了。母妃,为什么?”
“因为,父皇不再爱母妃了。”
晨晨就哭,哭得很伤心:“母妃,是不是父皇又喜欢那个老是绷着一张脸的女人了。”
晨晨一哭,她也想哭,泪,忍了这么多天,没有想到在晨晨的面前,会落了下来。
晨晨抬手,轻给她拭泪:“母妃不哭,晨晨爱母妃,永远只爱母妃一个,不要跟父皇一样。”
“晨晨啊,你是乖孩子,你听母妃的话,把它记在心里,你要相信爱,你要善待,你喜欢的人。你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你先记着,以后你会懂的。要是以后母妃不在宫里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已,好好开心的生活,这样才能对得起母妃,知道吗?”
晨晨急了,双手抓紧了木鱼的衣服:“母妃,你是不是要去哪里,母妃,你也要带晨晨去。”
“傻,晨晨要在宫里,和皇奶奶,和父皇在一起,母妃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晨晨会长大,母妃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