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浩”见我一动不动,便准备自己离开。可是,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人影攒动。于是,他再次将身体埋下。此时,竹笛声已停,随之而来的,是两人讲话的声音。而我也在同一时刻,回过了神来。
我看到“老浩”平躺在一旁,用西瓜秧子将自己完全覆盖了起来。于是我也到了他的身旁,准备和他躺在一起。但谁知他却突然给了我一脚,把我踢到了一旁。我明白他是何意,急忙起身准备去远处藏躲。可是那人影实在是太近了,我还没有完全站起,便只得选择再次倒下。
我躲在一个并不是很隐蔽的地方,一边祈祷,一边听着他们交谈。这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男的比较沧桑,岁数应该已经不小了。女的音色很稚嫩,估计也是一个孩子,而且应当与我年龄相仿才对。而二人的身份,应当是瓜地的主人无疑。因为二人讨论的内容,半步都离不开西瓜。
男的觉得有人在地里偷西瓜吃,但小女孩却说男的是看错了。男的有些不高兴,马上便训斥小女孩道:“啥看错来?你都没看嘞,咋知道看错了来?”
女孩没有声音了,估计是挨了批评后,心情不好。
二人不断接近我与“老浩”刚刚偷吃西瓜的地方,最终发现了被我二人吃剩的西瓜以及西瓜皮。
男的弯腰将瓜皮拿起道:“看看,还是我说嘞对吧,我就说有人。”
女孩有些不服气,随即反驳道:“万一是猹嘞?猹也吃瓜啊!”
男子听到女孩的回答后,气得长长地“咦!”了一声道:“你这孩子我看是上学上傻啦!”
女孩再次被男子训斥,又是没了声音。至于躲在一旁的我嘛,其实心中也早已是乐得不行。我十分赞同男子的话,因为女孩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任谁听到她找的理由,那不被气死,也要被乐死。但女孩的回答也并非没有优点,至少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拥有极强想象力的人。
男子拿着瓜皮,开始在四周仔细地搜寻起来。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接近,我再次提心吊胆起来。我在想,要不要出去承认错误,这样总好过被他给揪出来。但再一考虑,便又放弃了。我不认为男子一定看清楚了我们,也不觉得他是在找我们。准确地说,是男子十有八九已经认为我们逃离了,他现在所做之事,极有可能是看看周围还有没有被糟蹋的西瓜。
这里澄清一点,不是我非要用“糟蹋”一词,而是男子在四周搜寻的时候,口中一直说着一句:“这些小偷呗……真不是个东西,就会糟蹋人!”借由男子的话语,基于男子此时的心情,以及我对自己过错的忏悔,所以才决定用“糟蹋”一词。
男子离我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甚至都能看到男子的体貌特征了:高大的身材,略微凸起的肚子,横肉堆积的面堂,以及那浓密的胡须。我看得出,男子很是生气。而我更能想象得出,待会儿我一旦被抓到,将会面临何种惨烈的境况。
“怎么办?怎么办?”眼见着男子踢踏的双脚马上就要戳中我,我的内心可谓备受煎熬。
正当我无计可施之时,小女孩突然闪到了我的前方,拦住了男子道:“快点看,那有东西在那动呢!”小女孩显得兴奋无比,手指指着与我相反的反向,不断地大跳了起来。
男子没有任何犹豫,连忙转身,顺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追去。小女孩随即跟在男子的身后,亦追了过去。
“是她?怎么会是她?”我慢慢起身,看着远去的男子与小女孩,有些无法相信刚刚所看到的。没错,那小女孩正是“绿姑娘”。我不会看错,尽管只是借着月光,但凭着她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象,我有绝对的信心说,那就是“绿姑娘”。
这时,“老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猛地推了推我,几乎将我推倒。估计,他是在为我刚刚差点将我们二人至于险境而生气。而这一次,我不敢再有任何拖沓,急忙跟随“老浩”离开了。但我的内心,却始终在为“绿姑娘”而考量。
第二天,我并未去学堂,而是瞒着爷爷奶奶偷了小半袋麦子,然后扛着去了小王庄。没错,我的目的地,正是昨晚的西瓜地。既然已经摸清楚了“绿姑娘”的住处,那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去见她一面。虽说可能见到了也仅仅是满足自己一时的心里,并不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但此时的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背着麦子,很快就到了“绿姑娘”家的西瓜地里。这一次,我是以换瓜者的身份出现的,所以自然是理直气壮。可是,等到我真正地见到昨日的男子的时候,尽管他很热情地接待我,但回想起昨日的事,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内心有些发紧。
我将麦子放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男子为我倒了一杯水,说是让我稍等片刻,等到她的女儿回来后,便亲自领着我去挑西瓜。
听到此话,我随即断定,他的女儿应该就是“绿姑娘”才对。于是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等了起来。等了一会儿后“绿姑娘”仍旧未回来。男子有些着急,便出去寻去了。
这时,我终是敢抬起脑袋,环顾四周了。这个房子并不大,是用红砖砌成的。像这种房子,几乎每家每户的地里都会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看着自己家的农作物,防止被偷,就像昨天一样。
我巡视屋内,发现屋子虽然不大,但东西可是真不少。做饭用的灶具,墙上挂着的青色丝瓜,门后吊着的野兔子……等等。
又等了一会儿后,男子便回来了,只是仍旧是孤身一人,并未看到“绿姑娘”。我有些纳闷,更感到郁闷,本来还满心期待,如今却只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