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像种家乡。如茵走了上去,空中有水土的味道。
头发飘起来。一个男人在饭馆讲奇遇,关于见到一个官员和他的狗。
假如能够选择,如茵愿意当一个清洁工,每天在马路扫啊扫,在车站扫啊扫。在男大学生丢果皮的地方扫啊扫,在女大学生倒茶水的地方扫啊扫。
扫啊扫,然后写一本笔记,关于秘密和童话。
关于口沫横飞的乡村:离得太远了。
白云像种家乡。
地上有坡的弧度,有水泥的山渠。一个老妇拎着购物袋,缓慢而走。
如茵常常想起被丢弃的可能性:
中午两点去摘菜花。上午十点去撒种子。周末去网鱼。
时间有馨香的泥土,时间有妈妈。
时间有新来的嫂子,最爱的侄女。
时间有空无一人的午后,雪崩的天空,陌生田野。
时间有年轻人。
关于妇女的乡村:离得太远了。
一个年轻人走上来,高大,缓慢,手中有购物袋。
“谢谢你。”
“真重啊。”
如茵瞧着他走来,如茵瞧着泥土沟渠散发水汽。
如茵就掉入了回家的路。
田土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年轻的味道。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那跟我回家。
这是个笑话?
不是笑话。
真的吗?现在我遇上什么规则啦?
不,没有规则,只有恶趣味。
喜欢另一个人,是一种恶趣味吗?
是的话,喜欢一个厌恶你的人,是一种更恶的趣味吗?
那么,如茵啊,你能喜欢一个人吗?你能改变从不喜欢的状态吗?
不,如茵不能。如茵不能喜欢一个仓管员。如茵也不会喜欢一个司机。
他们经常去白云区。
他们的仓库在白云区。
一天,他们给如茵带来一个夹子。另一天,他们带来一袋笔记本。
如茵不会喜欢他们。
如茵就瞧着坡度发了呆——
一个年轻仓管员走了上来,手里提着购物袋。一个陌生奶奶低着头,缓慢而走。
白云像种家园。
如茵偶然去了一次。
如茵后来就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