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无，突破到三级了？”刑严听的一阵恍惚。
那个宝贝徒弟，自己连手把手教学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快要出师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个小天才，但刑严真的没有想过，分别会来的这么快，连一年都没有到。
“这么快，不会根基不稳吗？”刑严第一反应是担心陈无的修行问题。
之所以让陈无从身本派学起，就是要压一压她，免得她修炼的太快，修为不稳。
修为不稳，自我跟不上，就容易失控，就容易失序。
别看刑严都是放手让陈无自己去修炼，但其实每一次陈无有突破的时候，他都会仔细的探察陈无的状态，看看她能不能真正的驾驭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
而陈无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还经常给他惊喜。
然后他就直接留下了二级层次的秩序和三级层次的秩序。
在他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预感到这一天的到来了。
只是，这一天来的太快了，他还没有充分的准备好--就算再过十年，他也一样不会准备好。
分离，是他一辈子的伤口。
“放心吧，或许她还不能百分百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但她绝对不会根基不稳。”因为这是她天赋本能的东西。
“唉。”千万的感慨，都化在了这一声叹息里面。
“你也不要有这么大压力。”韩毅拍了拍刑严的肩膀道，“我和玖闻聊过了，这个孩子，可以的。”
“我当然知道她可以。”比起玖闻，刑严跟陈无的接触确实比较少，但他的关注却不会少。
对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油条而言，他并不需要太多的了解就能把握大致的情报。
“我是说她很重情；”韩毅看着刑严的眼睛，“她不会忘了你的。”
“忘...”刑严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好了，剩下的时间就教给你们师徒二人了。”韩毅眼神一动，直接消失在虚空之中。
刑严的腰间，一块枫叶形状的小玉佩正发出淡淡红光。
能够触动它的，只有陈无手上的另一块玉佩。
有一说一，刑严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陈无是他从死寂里爬出来的支柱，如果她抛弃了自己，那，该何去何从?
就像很久以前，从重伤里恢复意识的时候一样。
举目四望，世间已经没有了立足的基石。
空落落的，是心虚，是不自信，是对未知的恐惧。
会发生什么？想来不会是好事，所以下意识的会去逃避。
但理智能够突破这种下意识，就像他在死寂里沦沉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失序一样。
虽然以后肯定会后悔，但正确的事，就要去做。
刑严回应了陈无的呼唤，然后崩解成一片片枫叶，投向远方。
陈无其实是有点心虚，但刑严出现的那一刻，开心淹没了一切。
“老师，我已经是三级抑郁者了！”陈无骄傲的炫耀道。
刑严的心也瞬间稳定了下来。
“真棒。”他宠溺的摸了摸陈无的脑袋。
“那是，你也不看我是谁的弟子。”陈无叉着小腰，就像一个被夸奖的小孩子。
她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个样子。
反过来说，她已经不把刑严当外人了。
刑严摸了摸陈无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有教过你什么，都是你自己在修炼。”
“说起这个，是师父对不起你。”
“别人家师父徒弟都是言传身教，手把手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可是我，就这么放任你...”
师父的职责，他真的没有履行。
“哪有的事，我又不是什么孩子，还一把屎一把尿的。”陈无倒是不在乎这个，就像学习一样，修行也是各有个人的习惯，不说别人，里绪其实也是自己摸索着修炼。
这也算是五指山学院的一个风格，作为一个有伪圣坐镇的势力，五指山学院的弟子并不需要去急着修炼。
“作为一个抑郁者好好享受生活。”这是他们大多数人的宗旨。
只是很多人认为修炼就是享受生活就是了。
所以话说回来，陈无还真没有对刑严不满过，有一说一，陈无的巨障还是刑严给的呢。
“话虽如此。”刑严轻叹了一声，说到底，他还是不够自信。
在圣道面前，一个八级抑郁者实在是太渺小了。
不过也好，这样也能够平滑的把陈无转到沙柯门下。
“对了，师父，他，他们让我转修魂本派。”陈无这才想起来她召唤刑严的表面原因。
“你本来就该学魂本派的。”刑严摇头笑道。
“啊？”虽然之前就有说是骗陈无，但刑严的话还是让陈无愣了一下。
“你想想，身本派传说的圣胎是秩序之体，魂本派传说的圣胎是幻想之体，那幻想之体怎么可能会修炼身本派更快？那不是笑话吗？”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陈无嘟着小嘴。
“那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刑严无奈的道，“师父跟你道歉。”
“行叭。”陈无勉强接受了这个道歉，不过她更在意真相:“为什么无奈？”
“有两个原因。”刑严竖起两根手指道。
“一个是幻想之体修炼魂本派的晋升速度太快了，据说玖闻刚刚觉醒的时候，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名中级抑郁者，修炼一年后成为了高级抑郁者，之后就一直潜修，无人知晓她的具体修为。”
“不过想来，应该高到不成样子了吧。”
是的，玖闻学姐已经是九级抑郁者了。陈无在心里默默的道。
“也正是因为幻想之体修炼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才怕你掌握不了自己的力量，甚至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玖闻突破高级抑郁者之后马上选择潜修，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控制自己的力量。”
身为幻想体质，她们不会因为力量突破而失序，但作为一个人类，最危险的并不是失序。
而是迷失自我，换句话是忘了初心。
人类终究是一种三维动物，我们路过时间，却不能占有时间，如果走的步伐小点，还能尽力让自己“像”过去的样子。
可要是走的快了，很容易就忘了自己原来是怎么样的。
本质上，人每时每刻都随机的。
迷失自我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性情大变，六亲不认什么的都是常事。
但作为抑郁者，最怕的是忘掉自己的初心。
“我们是在无尽黑暗里跋涉出来的，我们曾用生命许下心愿，也必须用一生去实现它，无论对错。”
“初心。”陈无想起了那个充满黑暗的小屋子。
黑暗，冰冷，孤独。
她在那里饱尝绝望，只希望有一个人。
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来温暖她。
这就是她的愿望，这就是她的初心吧。
所以才会为了里绪选择极限修炼。
“我差点，迷失自我了呢。”差点就迷失在了修炼里。
不过现在。
“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我以你为荣。”
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