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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酆秘闻(二)

“据说很久以前,在南黒酆山山脚下有户姓陈的年轻猎户,以擅长下套逮兔子闻名。他下的套子,平常人用肉眼根本看不出来,更别提那些动物了,所以每日收获颇丰,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一年,有人给他提了门亲事,他对姑娘挺满意的,但是姑娘家要的聘礼,却让他为难了。那聘礼要求九十九斤野猪肉,三十条上等的裘皮,十颗竹叶青的蛇胆,另外,还要一根二尺长的花爷翎毛。肉是吃的,裘皮是穿的,蛇胆用来泡酒,这些东西准备起来虽然麻烦,但凭他下套这门手艺,两三个月也就成了。问题是那二尺长的花爷翎毛。

花爷是山里的土话,指的是一种雄性野鸡。牠非常漂亮,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有红有绿有白有黄。最稀奇的是,每到七八九这三个月,花爷屁股后头就会长出像孔雀一样的翎毛来,大概有四五根,每一根都是七彩的,太阳底下一照,会发出金光。这边村落的风俗,谁家闺女嫁人,头戴的凤冠上都要插一根花爷的翎毛,不但好看,还代表富贵吉祥,而且越长越好。不过花爷很难找,更加难抓。你们想想,在这到处是猛兽的大山里,就凭花爷这一身招摇的打扮,稍不留神就把命丢了,没点能耐牠怎么活得下来。所以花爷天性胆小,只在正午时分出来,其余时间都不知道在哪窝着。而且它跑得飞快,能在草丛里穿梭自如,飞起来也比一般的公鸡要飞的高,能飞上树枝。所以说,没几分本领是休想抓到花爷的。

当然,要是仅仅如此,陈猎户也不用太担心。花爷虽然能跑能飞,但碰上他那些神出鬼没的套子,也是没辙,只要一脚踩下去,任它是大罗神仙变的也逃不了。要命的是,一般来说,花爷屁股上那几根翎毛也就半尺来长,上了一尺的就算是上等货了,这二尺长的翎毛,就跟白虎一样,光是听说有,可谁也没见过。陈猎户着实有些气馁,心想送几根一尺多长的翎毛过去,再赔个礼,兴许这关也就过了。等到订亲的日子,他跟姑娘家把事一说,姑娘家的家长基本也同意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酒席间那姑娘家的一个舅姥爷有意无意地提到,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在两山洼螺蛳弯的一个水潭旁见过几只很大的花爷,每一只屁股上的翎毛都有两尺长。此话一出,陈猎户脸上可就挂不住了,酒席都没吃完就溜回了家,到家拿上套子就直奔螺蛳弯去了。

列位,所谓的两山洼,就是南北黒酆山之间的那片盆地。螺蛳弯,是盆地里面一片矮丘陵,紧靠着北黒酆山,由于那丘陵一层盖一层,看上去像是横放的螺蛳壳,所以叫螺蛳弯。你们道为什么那猎户一听两山洼螺蛳弯就惭愧,浑是因为几百年来,几乎没有人会去那里打猎。那地方只有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压根就没有路,所以寻常人不敢去,陈猎户自己也没去过。但他怕姑娘家认为他胆小,不敢去那里抓花爷,因此壮起胆子,闯了进去……”

王大爷说到这,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了。他又抓过茶壶猛灌了几口,才接着往下说。

“两条黒酆山贯穿好几百里,夹在当间的两山洼,面积也是相当可观的,而且里面成片的森林,不管到哪看起来都差不多。陈猎户头一次进去,当时又没地图,自然是走丢了。好在吃饭的家伙还带着,所以他一时半会倒也不着急,渴了喝点溪水,饿了打个兔子松鼠,晚上就在树上凑合一宿,其实没啥大不了。可就是那二尺长的翎毛,始终没个踪影。花爷倒是打到过一些,可就没一个超过一尺的,气得陈猎户把那位舅姥爷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苍天不负有心人,到了第七天头上,陈猎户终于在一个山坳里遇到只肥大的花爷。虽然那花爷一瞧见陈猎户就屁股冒烟钻进草窠里跑了,但就在这二马一错蹬的功夫,陈猎户心中就有数了,这只花爷的翎毛肯定不止二尺,不逮牠逮谁。他估摸着这附近是那花爷的地盘,明天一准还来,于是他费劲心思,花了一晚上时间在附近下了四五个套,个个精绝奇巧,堪称大师之作。第二天天才麻麻亮,他就爬上一棵事先选好的橡子树,把随身包袱藏在树洞里,自己就拎一把剔骨尖刀,趴在树枝上,专心等着那花爷上钩。

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太劳累,等着等着,他居然在树上睡着了,一直睡到正午过后,他还没醒。

突然,一阵不知哪来的冷风把他冻醒了,当时可是三伏天哦。他在树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四周围的那些套子。果不其然,那只肥大的花爷正被其中一个套子套住,左右来回扑楞,奋力地挣扎着。陈猎户喜不自禁,正打算跳下树,却突然发现情况有点不对,那花爷左右两侧的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花爷也安静下来了,蹲在套子上一动不动,屁股上的翎毛耷拉到地上。

草丛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陈猎户凝神屏气,瞪大了眼睛……

左边草丛中,突然跳出一个人来!这是个高挑的女人,着一袭黑白相间的长裙,裙摆都拖到了地上。她尖额细眼,肤色白皙,盘发金簪,美艳动人。最特别的,是在右眼眉处有颗黑痣。倏忽,从右边也跳出一人来,却是条黑脸大汉。他体格魁梧,手长脚长,一身短打扮。细细看去,那脸是四方的,嘴巴像猴子一样凸出,满口龅牙,他也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就是一对尖尖的招风耳。这对耳朵配在那张四方大脸旁,活脱脱是个双瓣茶壶。

这俩人自打一出来,就远远地对峙着,互相也不言语,只是死盯着对方看。蹲在他俩中间的那只花爷,则给吓得瑟瑟发抖,直把脑袋往翅膀下藏。陈猎户越看越奇怪,这两人打哪冒出来的,特别是那个女的,穿一身裙子跑这两山洼来干什么,这地方连男人都很少敢来。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这事透着古怪。

忽然,下方骚动起来,那两人一齐转头朝远处看去。只见一团白雾不知从哪飘来,忽忽悠悠地,离那花爷越来越近。花爷大概已经被吓傻了,一点也没察觉到异样。那白雾像是活的,特意绕到花爷背后,偷偷地靠近,等到近得不能再近了,突然白雾里出现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一把掐住花爷的脖子,转眼就把花爷拖进了白雾里。可怜那花爷连一声都没叫出来,就消失了。见此情景,原本处于对峙状态的男人女人,拔腿就冲白雾跑来,而白雾像是事先预料好了,一吞下花爷,便立刻飞快地朝远处逃去。

“我的姥姥哎!”陈猎户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团白雾像兔子一样,在地上一蹦一蹦地,每一次都能蹦出去四五米远。紧跟在后面的是黑脸大汉,他身体舒展,手脚并用,跑得像闪电一样快,边跑还边冲白雾咆哮——真的是咆哮,陈猎户都能感觉到他口沫横飞的样子。长裙女人则落在最后,她跑起来的姿势非常奇怪,完全超出陈猎户的想象。只见她细长的脑袋直直伸出,双膝略弯保持不变,光靠屁股和小腿游来游去前进,速度竟也不慢。

“妖怪呀!”

陈猎户吓得浑身直哆嗦,一不留神,从树上一个倒栽葱掉了下去,咣地撞在石头上,就此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猎户悠悠醒转过来。他觉得头疼欲裂,伸手一摸,发现头顶肿起个大包。接着,他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马上向四周瞧去。

不瞧还好,这一瞧又把他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庙里!身下是锅盖见方的大青砖,几丈外有一张贡桌,贡桌上摆着一个大香炉,香炉里插着几柱点燃的佛香,佛香引出袅袅青烟,透过青烟,三座高大巍峨的佛像正庄严端坐在佛龛里。

陈猎户愈发觉得奇怪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是从一棵树上掉下去的,怎么会跑到庙里。难道有人把他搬到这里来了?他又打量了下四周,好像没什么异常,这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陌生得很,自己肯定没来过。

庙门开着,他边瞧边蹑手蹑脚退了出来。庙门外是个小平台,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目力所及都是原始森林,再过去便是一串长长的山峦,几座山峰眼熟得很。

至少有一点没错,自己还在两山洼,陈猎户心想,对面那座不就是南黒酆山嘛,可这儿究竟是两山洼的什么地方?他转过身,发现这庙背靠着一座高山,那自然是北黒酆山了,庙在山腰处。奇怪的是,这庙门上空空如也,没有牌匾,莫非是个没开张的新庙?再往边上瞧去,右边是一片矮矮的丘陵,一个压着一个,哦,原来这庙是在螺蛳弯的……”

说到这,王大爷突然一个激灵,停住不说了,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给什么东西吓着了。

桌旁三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发现王大爷闭嘴了,纷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爷爷?爷爷?”苗苗在一旁推了推王大爷。

王大爷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朝众人笑了笑,说道:“刚才碰巧想到个事情,没事了,我接着往下说。”

啪!

王大爷又一拍烟盒:“书接上回。陈猎户终于弄明白自己在两山洼螺蛳弯附近,可他记得前两天来过螺蛳弯,当时并没发现有这么个庙。如果这庙是在平地上,被树林遮着,那倒有可能看不到。但现在这庙分明是凸出在半山腰上,四周没遮没拦孤零零一个。况且这庙黄底红瓦,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除了太阳就数它显眼——不对,它比太阳还显眼,陈猎户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漏看。

忽然,陈猎户觉得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把他眼睛给晃了。莫非是银子?他悄悄踅摸回庙里,估摸了下,发现那光线应该是来自于大梁上面,而且梁上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白花花的东西。陈猎户大喜,人都说深山老林里,古墓和宝藏最多,要说这里有古墓是不大可能的,宝藏嘛……

陈猎户把这些天遇到的事情抛诸脑后,顺着柱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大梁。

“这梁虽不大,但藏个百八十两银子不成问题,我每天辛辛苦苦下套子逮兔子,一只兔子才十几文,得卖几千只兔子才能攒够一百两。嘿嘿,有了这笔钱,娶媳妇不在话下,再也不用去寻那二尺长的翎毛了。说起来,那只花爷真大啊,屁股上的翎毛可真长啊,这辈子恐怕碰不上第二只了。可惜这么好的花爷,被那个……那个什么玩意,还有那两个怪人,还有这庙……”

他越爬越近,渐渐看清了那片白花花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把斜插在木梁上的剔骨尖刀!

顿时,他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不就是自己那把刀吗?他回想起自己从树上掉下去的时候,刀子就像现在这样插在树枝上,连刀刃方向、没入木梁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而且他还发现,尖刀后面的梁上好像还放着个包袱。他颤颤巍巍地爬过去,定睛一瞧:没错,这是自己藏在树洞里的包袱!

陈猎户彻底崩溃了,难道当初自己是躲在这木梁之上?这木梁就是那棵橡树,自己掉下去后并没有挪过地方,自己一直呆在这庙里!?

他脑子一片空白,一失神,险些又从梁上掉下去。他赶紧抓紧木梁,脑袋冲下,正巧对上下方三尊神像的脸……

“老天爷!”

陈猎户一声惊叫,终于像块石头一样直直地从梁上掉下来了。这回他没有晕过去,但他宁愿此刻死过去:那三尊神像中的两尊,那脸……那脸分明就是那一男一女,错不了,就是那两个怪人的脸。那两张扭曲的、丑恶的、邪气冲天的脸;那两张只有在噩梦中、在阎罗殿里、在六道轮回时才会出现的脸;那脸不属于人间,它象征世上一切痛苦、邪恶、贪婪、愤懑、奸诈的力量,所到之处,带来的只有瘟疫、死亡和战争,太可怕了!

陈猎户顾不上疼痛,飞也似的向外狂奔,向着太阳狂奔……

也不管脚下荆棘遍地,也不管身旁毒蛇猛兽,他还是一路狂奔,向着太阳一路狂奔……

……”

王大爷的故事结束了,众人却还沉浸在恐怖惊悚的气氛里没回过神来。半晌之后,才有人说话,“后来呢?”

说话的是齐恩。王大爷看了看他,猛抽一口,说道:“后来?后来他就跑出了两山洼,回家大病一场,躺了整整两个月。亲事也告吹了,因为从此开始他精神出了问题,逢人就说他的奇遇,说了一遍又一遍。从春天说到秋天,又从秋天说到春天,说到后来,没人再愿意听,但他还是一个劲地说,自己跟自己说。他一直活到八十多岁,但他后半辈子——那四五十年的光景——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到处说他的故事。所以,那故事在黒酆山这一带才这么有名。”

“原来是这样,但这跟那首诗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首诗就是陈猎户发疯之后说出来的。每次他说完那个故事后,就会一直念这首诗,一直念到再从头说那个故事。久而久之,大家都明白了,那一男一女加一团白雾,对应诗里的妖魔佛,也就是娘娘,真君和童子。”

“哦,那么说,美艳女子是娘娘,黑脸汉子是真君,白雾是童子。那谁是妖谁是魔?”

“这个没有定论,因为陈猎户已经疯了,在他最后清醒的日子里,他常说有人一直在他耳边重复这几句诗,但却并没有详细说明这首诗的含义,所以众说纷纭。女子是娘娘,这点不容置疑,但黑脸汉子是真君还是童子,几百年来一直争论不休。大多数村落都认为男子是真君,只有少数地方反过来认为男子是童子,主要还是没人能搞明白,那团白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至于妖魔佛,那说法就更多了,大家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所以每年正月十二过三神节的时候,每个村落都是自己搞自己的,从不与其他村落一起搞。”

“山神节?是祭祀黒酆山山神的节日?”齐恩忽然想到路上遇到的那两块林中空地。

“不,是一二三四的三,不是黒酆山的山,不过,其实也差不多。这娘娘真君童子三位神通,在我们看来,也是保佑黒酆山的山神,所以你要说山神节也不能算错。”

“可是,他们有的是妖怪,有的是魔头,怎么能算山神呢?”

“嘘,这大半夜的,可不好乱说。”王大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妖怪也好,魔头也罢,都是有神力的,都是护佑一方水土的神通,这黒酆山养活这么多生灵,跟他们的庇佑是分不开的。实际上,你也很难说清是他们在护佑黒酆山,还是黒酆山创造了他们来保护自己。山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会祭祀,会供奉这些神灵,本质上,他们是在供奉,尊敬这座养育了他们的大山。年景好的时候,山民就多上些贡品,感谢黒酆山的恩赐;灾年荒年,山民勒紧裤带也要把祭祀的贡品备足,希望来年日子能好起来,希望黒酆山能更慷慨一些。三神节的祭祀,就是山民跟黒酆山的交流,所以,每个村落都有其独特的交流方式,有自己心目中妖魔佛的位置。你们想想,这相当于县官上京面圣,汇报一年的工作,当然希望自己能给皇帝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每个村落都固守自己那一套祭祀仪式,都认为自己才是最突出的,怎么可能变呢。”

“老爷子,想不到您对民俗文化了解的这么深入,快赶上大学教授了。”楚科洋又拍起了马屁。

王大爷笑着摆摆手:“这都是肖技术员跟我说的,我一个乡下老头子哪懂这么多。”

一说到肖梁,气氛就冷淡下来了。

肖勇看了看王大爷,问道:“大爷,你说,你说山里那野人真的是我弟弟肖梁吗?”

“小老弟,黒酆山里啥都有,但就是没有野人,是不是肖技术员,我也不好说,其实吧……”

突然,从窗口传来“哐当”一声,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此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听来格外响,连桌子都被震得微微颤抖了。地上散落着一些玻璃块,门边还滚着一块黄色石头,而靠南边的窗户玻璃上,破了个大洞。

“谁……谁在外面?”王大爷冲到窗口向外看,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冷风嗖嗖往里灌。

惊魂未定的众人回头去看那石头。石头的形状略接近椭圆,比鹌鹑蛋稍微大一点,表面坑坑洼洼,黄中带黑,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楚科洋抢上前去捡起一看,石头居然是金黄色,而且手感很沉。再拿到灯光下,众人仔细打眼一瞧,乖乖,这哪里是石头,分明是块金子!

“狗头金!”

王大爷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天上掉金子,这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大半夜的,该不是在做梦吧。

楚科洋用力咬了咬那金块,没错,上面有浅浅的牙印,这不是梦,这是货真价实的金子。但是谁也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恰恰相反,他们一个个都皱着眉,只有苗苗把这金块从楚科洋手里要了过去,放在桌子上玩耍。

“大爷,有人欠您钱?”楚科洋问道。

“没有啊,我这辈子赚的钱也抵不过这金块,再说,还钱哪有这种还法。”

“也对,我和齐恩是今天刚来的,人生地不熟,这金子肯定不是给我们的。这位大哥……”楚科洋转头看着肖勇问道:“应该也不是给您的吧?”

肖勇也摇了摇头,“不是,这跟我无关。”

王大爷思索片刻,站起来拿过那金块说道:“这样吧,这东西暂时由我保管,今晚的事谁也不要声张,特别是对闫村长那些人,这东西可是个祸害啊。天也不早了,你们都去睡吧,待会苗苗和我给你们找几间房间,只要稍微打扫下,铺盖一铺就没问题了,乡下地方简陋了点,你们将就将就。破玻璃回头我再修补修补。”

说完,众人一起出了屋子,跛着脚走在最后的王大爷拎出一把大锁,“咔哒”,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