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两人后,苏篱落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俊成,在我心目中一直以来你都是……”她欲言又止:“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说你也没用,你自己好好在这里反思。”
温儒尔雅的一个人,竟能做出……
告诉她她是不相信的。
可眼见为实,江水漾和他无冤无仇,没必要奉献上清白去陷害他。
“等等。”赵俊成叫住她,脑海里出现了某些模糊片段:“请你务必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苏篱落站在原地的身子一僵。
是说,还是不说呢?
她正纠结时,南一川推门而入,他瞳里分明警惕的眼神让赵俊成心里一阵恍惚。
“篱落,你出去。”他嘴角上升起不屑的弧度:“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我都很愿意亲口告诉他真相究竟是什么。”
“可是……”
“我会处理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承诺:“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动手的。”
见他态度坚定,她只能慢慢退出了房间。
走廊里,有服务员走了过来。
他手里推着早餐。
“先放这里,一会儿我推进去。”她说:“里面的人正在商量事,一时半会不想被打扰。”
“好的,小姐,非常感谢。”她客气的说:“我会在半个小时后回来带走盘子。”
“嗯。”她示意她可以回去了,突然脑子一个激灵,又叫住了服务员。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她如实说:“你一定要诚恳的回答我。”
“好的。”
“昨晚这个房间的男女为什么会住在一起?”
孤男寡女的,也不方便不是么?
水漾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昨晚怎么犯糊涂了?
“是这样的。”服务员斟酌了一下,随即应:“本来江小姐是要回家,可天一直在下大雨,一开始她告诉我,说一会儿会找前台再开一间房,后来听前台那边等不到人……”
“那,他们留住在一起了?”
“应该……是的。”服务生犹豫了两秒:“昨晚赵先生喝的烂醉,是江小姐帮她收拾一番,后面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她干嘛不叫服务生去收拾?”
“这我也不清楚。”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里泛出晶莹的光芒:“当时赵先生一直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
苏篱落眉心一蹙。
“好像是叫什么篱落。”她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谢谢。”她道了谢,后在其期待的目光下懂了什么,随手给了她张小费。
“这件事……”
“我知道的,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点点头,确定赵俊成真的在叫她的名字时,心里如同打翻了的调料瓶,五味杂陈。
没一会儿,南一川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怎么样了?他怎么说?”苏篱落忙追问。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我只是把该说的,该告诉的,全说了一遍,剩下的事就要看他们自己处理了。”
“哦。”她点头:“那我们走吧,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呆这。”
俊成因为她的缘故伤害了水漾,她说什么也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苏篱落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然而,在六点门外看到楼顶坐在天台上江水漾摇摇欲坠的身子时,她心里那根弦紧紧的绷着,似要把她整个人都分裂。
门口围满了过路看热闹的人,他们的议论声夹带着风,听的苏篱落心里一阵阵刺痛。
真是天意!
她从没边走边向上看的习惯,这次却是在出了酒店门一瞬,就抬起了头。
“一川,我们怎样才能上去?”她慌忙问:“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不一定。”南一川笃定分析:“一个真正想自杀的人,是不会通过这种愚蠢方式的。”
“呸呸呸!不能这样说。”被他这么一说,她情绪更紧张了:“水漾只是想上去兜风而已。”
“那你还担心什么?”他斜睨她一眼,手上却是紧紧拉着她的手,朝着天台的方向走去。
下面的人越来越多,大都在猜测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何会选择轻声。
自然的,难听话比起正常的揣测要多得多。
这世界就是这样,明面上是在关心,体谅,背地里却恨不能把对方踩到脚底下,见不得一点阳光。
天台上的风很大,它呼啦呼啦的吹着,如同恋人之间的耳语。
不断灌入苏篱落的耳朵。
同样在担心着的,还有花桓暮。
见到两人上来,尤其是苏篱落时,他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学姐,刚刚她一言不发的上了天台,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他懊丧的抱着脑袋:“都是我疏忽了,要不然……”
苏篱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女生,不明白出了这种事,女生会有种想死的心。”
毕竟对方不是喜欢的男人。
不像男人,送上门的不会不吃。
花桓暮抓了抓头:“我要是揍他一顿,你们又不肯,我现在真是想不通你们女生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其实我也挺担心。”苏篱落笑了笑:“可当我和一川上来时,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学姐,我不明白……”
“她只是需要安静的地方来自我消化。”她应:“我们最好的关心,就是装作没看见,装作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学姐,你难道想就那样放过那个人渣?”他睁大眼睛:“让他逍遥法外?”
“呃……”
“他会接受惩罚。”南一川接过话:“相信我,很快。”
花桓暮只是点点头,也没问究竟是什么惩罚。
“我过去看看。”苏篱落向前走了几步:“我们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你小心。”南一川严肃的看着她:“那边危险,等我把保镖叫过去。”
“不用了。”她笑着阻止:“水漾不会伤害我,更不会伤害自己的,相信我。”
南一川思前想后,终是同意了。
他朝花桓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跟在她身后保护。
酒店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位好事者拨打了报警电话。
坐在水泥围栏上的江水漾在听到警察拿着喇叭冲她叫喊,以及底下人不知所云的叽叽喳喳时,彻底愣住了。
她只是想来安静而已,怎么……
“你看看你的姿势。”身后的苏篱落叹口气:“要谁看也以为是你想不开。”
“我没有。”江水漾哭笑不得:“篱落,我心情真的糟糕透顶了,只是觉得这样安静,想过来清静清静。”
“你这么想是你的事,人家别人可不这么想。”她无奈说:“你自己都没注意到吗?下面的人一开始没几个,大家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那现在怎么办?”
“你自己下来,大家解释清楚呗。”她双手环胸:“你说你这人平时一向都很理智的,怎么今儿直线下降了?”
“快别嘲笑我了。”她缓缓起身,却因腿麻站不起来。
而在她脚下,除了水泥台以外,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你小心!”苏篱落看的胆战心惊,正欲上前拉住她时,只见她整个身子开始向下倾。
——酒店楼层大概有三十五层,从这里摔下去,毫无疑问的不可生还。
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的身子开始如雪花一样向下飘。
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闻讯过来的警察还没来得及从铁门冲出去,就被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抢了先。
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了上去,紧紧的拽住江水漾的手。
她身子摇摇欲坠,危险至极。
“赵俊成?”江水漾颤抖着声音问:“怎么是你?”
“别问那么多了,我拉你上来。”他眸底飘过无限后悔的色泽:“现在命才是最重要的。”
“呵……”她冷笑:“我宁愿不接受你的好意,被你这样的人渣欺负了,还不如去死。”
先前她当真是没有任何自杀念头的。
这会儿碰到了罪魁祸首,那好不容易抚平的心绪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江水漾,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脸因为用力拉她而憋的通红,说话也带着喘气:“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当南一川一字一顿告诉他时,赵俊成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意外”!
以前还自诩控制能力强?
呵呵,真是笑话。
瞧,他昨晚的行为,和衣冠禽兽有什么分别。
“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她来了脾气:“被一个侮辱过我的人救上去,我会觉得很好笑。”
“……”
身后,苏篱落在警察示意下,悄悄来到两人身旁。
“那个……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吧,但是,水漾,你赶紧上来吧,我们还有好多好玩的事儿没分享。”
南一川和花桓暮相互使了个眼色,而后迅速上前,趁着江水漾正在思考问题时,扯住他的手,抓稳后,示意赵俊成可以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