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想,大概是太后在查了。
她忽然的离宫,弦会给出一个理由,宫里妃嫔也不过是左右的猜想,可是太后心里明白着,弦这是在保护她。
站了起来:“宝珠,你把这儿收拾一下,跟我到后面转转。”
冯宝珠马上就收拾起来:“好的,小姐。”
步子也有些匆匆了,枫园有个隐密的小门,往时也有人看守着,暖暖出了去,后山泉水叮咚,也是十分的幽静,开了个小道由枫园往山下而走。
她没有随小路而去,而是让冯宝珠扶了,一直往上走。
枫树太浓了,看不到枫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马蹄声隐隐,马厮鸣之声预告着撞入者非一般的人。
她眉尖染上了担忧,静静地看着。
很久很久,时间在愁眉间流转而走,就那么一会的时间,觉得心里跳如此的快。
如果是太后……那么太后的身体的确是不行的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弦会多心疼。他说她是他的心头宝,一个是他现在怜惜的母后。弦以为太后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恨,可是她心里明白,太后从来没有。
关于娘与太后之间的恩怨,她一点也不知道。
似乎平静了,叶子在风里欢快地响动着,冷意也逐渐地染了上来。
冯宝珠看着天色渐黑,又瞧瞧枫园那边:“小姐,想必是平静了,这么晚了该是回去了。”
她摇摇头,有些感叹地说:“宝珠,你带我到你家里住些几天吧。”不会那么快平静的。
冯宝珠有些诧异:“可是小姐,奴婢的家很是简陋。”
“没关系的,只是,是否方便。”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冯宝珠急急地说:“不会不会,杜小姐要在冯家住几天,是这是宝珠的荣幸,那小姐,我们就从这里下山吧,要是再黑一点,就怕看不见路走了。”
天黑得很快,才下山就看不到了。
冯宝珠怕是暖暖有什么闪失,弯下腰:“小姐,让奴婢背着你走吧,这里的路都不好走,又没有灯笼。”
“不用,你扶着我慢慢走就成了。”背,那多累啊,冯宝珠也是一个弱质的女流。
“小姐,奴婢打小也就做粗活,力气大得紧,让奴婢背你走吧。”她很是坚执。
暖暖想了想:“那如果你累的话,就说一声。”
“奴婢知道的,要是太累一不小心摔着了,那奴婢更是担当不起。”
暖暖趴上去,冯宝珠小心地背着,一步步往前走。
黑暗里看不清楚前面的方向,她一拐一拐的,都让暖暖有些感动。
“宝珠。”
“等这些时间过去,我叫个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看脚。”
“谢谢小姐,可是奴婢这脚,是好不了的了。”
“没关系,就瞧瞧先。”
如果以后她不介意,可以入宫跟着她,或许会让她过得更好。介是这些暖暖还是没有问出口,还不是时候啊,日子还长着。
走得冯宝珠一身汗,终是到了她家,十分简单的几间小石房,她点起灯火:“小姐,这房子屈尊了。”
“是我打忧了。”
“小姐你先坐会,奴婢去烧水给小姐喝,再煮些东西给小姐先吃。”
烧了水上来让暖暖喝,找了杯子装着热水给暖暖泡脚,便去忙碌着吃的,灯火有此朦胧,听到外面鸡咕咕叫,冯宝珠拿了把刀在杀鸡。
她会记着的,冯宝珠对她有多好,她都会记着的。
低头喝口水,让心口的急跳渐缓了下来。
“小姐,奴婢这儿没什么吃的,炖了些鸡汤,小姐请用。”暖暖静静地喝完:“宝珠,以后如果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一声,我能做到,绝不会对你说一声不的。”
“小姐不用客气,奴婢侍候小姐,是奴婢的福份。”冯宝珠一笑:“小姐,奴婢去收拾房间让小姐安睡。”
暖暖脱下腕间的一只金镯子放在桌上,站起来听到风急急地吹着窗门,拢紧衣服出去走到冯宝珠收拾的房间。
一大早,安静得可以,安静得诡异极了,约莫是有些熟悉的香气隐隐传来。
她微张开眼睛,还是十分的困倦,在这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的事都没睡着,快天亮困得不行才安睡的。
窗口边坐着一个人,黑发散落在肩,背影轩昂,
暖暖一个激动,坐起了身兴奋地叫:“弦,你来了。”
他缓缓转身,五官俊美如画,黑眸看着她:“暖暖,是我……景。”
她心蓦然地掉落在谷底,如果太后派别的人来,应不会找得这么仔细的,可是是景,可是是景啊。
在嘉云,他因为大意想让顾野杀她,结果却让她逃了条生路出来,可是景她多知道啊,他下棋的时候细心到连什么样的退路都考虑过,每每才下一半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输,是羸。
脸色在晨曦里变得苍白,失了颜色也有些无力地说:“景王到本妃这儿,是否有什么事?”
“暖暖,你懂的。”暖暖其实藏得不深啊,他就知道她在这里。
暖暖脸色灰败,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状况下遇上景王。并不是一件好事啊,他与弦与兄弟,与她初初也是很谈得来的。
可是一些明争暗争,终还是分道扬镳了。
景可以杀她一次,亦也可以第二次,这里没有顾野再帮她了。
外面的公鸡雄纠纠地叫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小地方,是如此的响亮,清脆。
即使是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有气度一点。
套上鞋子优雅地顺着发,一言不发。
如果想听到她求他,那有点难。如果注定要死,再怎么跪下来求,也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的。
景深深地看着她,怎生还是这样的恬静,不惊不慌的。
“暖暖。”他轻唤她的名字,微微一笑,像是和以前一样,温和地说:“要不要喝杯茶,山溪的水泡的茶,格外的清甜。”
她也轻淡地说:“不用了。”
自打怀孕后,御医们的话她都记着,茶是比较少碰的了,温水倒是喝得多。
看看窗外,晨雾已经散去了,懒懒的阳光带着几分的暖意,一点一点地铺满了这个不大的院子。
她没有看到什么人,只有一个景在这里,她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双眸镇定地看着他:“皇上不知道你来这儿吧。”
弦走这一步,走的是险棋,越是危险,越是安全,放在不远处,并不多人守着护着,可是景还是景,是他的同胞兄弟,轻易地就能猜破他的心思了。
景摇头:“如果他知道,或许我便也不会在这里了。”
“如果这般,我是不能活过今天了吗?你可以杀我,但是枫园里的人都是无辜的,希望你可以仁慈地留下来。”
景笑了,双眼有些悲哀,有些落败:“你便是这样看我的,难道你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就一定会杀了你吗?”
不是吗?暖暖却没有问出口。
难道不是吗?她真的可以这样祈求一下吗?
“或许我做错了很多的事,呵呵。”他轻笑,笑容苦涩:“以至于,连朋友你都觉得我不配,的确是,这一次来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么,你要杀我吗?”暖暖仰起头问。
他走近她,比高得多了,低头看着她不畏不惧的的澄净眸子:“这一次来,也是这样的,只是……暖暖,我不会再伤害你。”
她有些可笑:“为什么呢?”
“暖暖,做错一次,很后悔。幸得并不是没有什么转弯的余地,你还活着。这一次,不会再杀你的了,只是你不能再回到枫园住,枫园并不安全,弦并不知道,我母后比他知道得多。”
暖暖心弦微动一下:“为什么?”
他笑:“你说呢,暖暖,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了,你记住便是,我知你在枫园的,但我没有选择亲自搜查枫园的地方,可也想来,就怕是你会出什么事,好好保重自已,或许,永远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不懂,可不想问。
或许做错一些事,走错一些路,用一辈子也绕不回去了,无妨啊,这样终是会让心舒坦一些。
她不想见到他,他笑着看她一眼:“保重。”
转身出了外面,淡青色的衣服微微显得孤单了去。
暖暖舒了口气,坐在床上笑了笑,景,到底还是把她当朋友的,如果再见到他,她不会当陌生人的。
景走出了这偏落的小房子,这时原早晨很是寒冷,这里可真美,绿的绿,黄的黄,那么的分明,那么分得清清楚楚的四季之景。
一个少女停在他的面前,双脚似乎微微的不太平整,景抬头看她,她防备而带着些许的害羞,好一会才说:“你刚才从我家出来的,你是谁?”这当时有陌生人出现,自是教她心里害怕。
景微微一笑:“你家?”
这个跛脚少女,就是照顾暖暖的。
“我是冯宝珠。”景一身的贵气,让她不得不卑微地说话,这个人长得好像,好像杜小姐的夫君啊,都是这么的俊贵,必定非一般的少爷公子,她想,非权必贵之人吧,哪怕是一个随从也不带,可是眉目间的气息却是非同一般的。
“好生照顾着她,如果有什么事……”他想了想,从袖里取出一个小竹筒:“将这个交到京城祥云衣铺,会有人来帮你的。”
“祥云衣铺?”冯宝珠重复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