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一无所获,寻了一整天都没有消息,奶娘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蹲在墙角暗暗地流泪。
老爷已经让我没有父母了,让我失去了以前的点点记忆,都是奶娘一直照顾我的,可是她现在却不知哪去了,叫我上哪里去寻找呢。
姚青槐只看着我哭,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头:“总是会找到的,你放心,但是你要是不吃点东西,你怎么有力气再找你奶娘是不是。”
“奶娘她有时候比较严厉,但是她还是很痛我的。”
他却轻声地说:“你还是这般的重感情,我一定会打听到的,起来,去吃点东西。”
结果我们在凤城转了三天,他从旁门左道里听到说很多人上京城了,他说有可能奶娘情况不太好,又送到京城去了吧。
我听别人说皇上又病倒了,急急送回京城里去。
是不是奶娘也是因为病得重了,就送到京城去医治,这可如何是好啊,找不到奶娘,我心也是空空落落的,我害怕一个人啊。
不用我开口,姚青槐就说:“我们去京城。”
满是感激地看着我,他却是看着我叹气说:“你这丫头,怎么单纯得可以,真怕你会让人骗了。”
“你会骗我吗?”
他笑了:“我怎么会骗你,这个世上什么人都可以骗你,但是我是万万不会的。”
我靠在他的背上,贴着他那舒服的温暖:“是的,我也相信你的,姚青槐,你真像我哥。”
“你又不是跟我一样姓,这样吧,我有一个远房妹妹姓杜。”
我推开他:“姓哪能随便改的,哼,快些去京城吧,但希望真的能找到奶娘。”
其实奶娘不在京城,但是姚青槐的小道消息误了我们,误打误撞就入了京城,这也是后话了。
天终于放晴了,连月来的大雨压得所有的景色都是灰败的,放晴的阳光就是再肆虐,也觉得是可爱的。
我晒得双颊有些红红的,贪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姚青槐一直催我进去,我却是不依的,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说:“你看你看,这些是我们那儿没有的,我得好好看啊,姚青槐你看,那些树儿都是枫树吧,怎么这么多啊,满山都是,要是秋天红起来,那不是美得让人想尖叫。”
姚青槐好笑地看着我说:“你是想尖叫吧,疯丫头,还是这么疯。”
“你才是疯丫头呢,我说错了吗?”
“好,没错没错,你大小姐好好看看吧。”
我有些得意,他总是拿我没有办法,又要宠着我,可是又总是多话啊,一个大男人怎么总是这么哆嗦,真想令人尖叫的。
站在马车板着看着那一片的枫林,好可惜啊,还围起了围墙,想必是别人私有的了,这么美的景色,有钱人也会享受。
“看够了没有,该走了。”
我坐下,还是喜滋滋地说:“秋天的时候在这里赏枫,一定是美不胜收的。”真想到时候还来看一眼。
他白我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蛮横了:“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
“你你你,你说我不知道,好,我告诉你,马车就搁这儿,然后你从这小路往里走走,肯定是那里面的大路。”说出来好顺口啊,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说出来。
姚青槐还真是停了车,然后就走着去看了,一会儿回来。
我有些紧张地看他:“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有路啊。”
他淡淡地说:“你就胡说八道吧,哪儿有路,坐好了,我们入京城去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呵呵。”我开心地笑:“我要吃穷你,谁叫你要我叫你大哥的。”
他无语,好一会才叹气地说:“明明是你叫的,不过你吃穷我,是应该的,能照顾你,多好啊。”
我看他脑子有病,有些疯狂,哈哈。
揉乱了他的发,马车在夕阳的万丈余光里往京城去。
我唱着小曲儿,疲累地靠在他的背上,可是想到京城啊,想到这里是皇上住的地方啊,又小心肝儿激动啊。
“皇上也是住在这儿啊,姚青槐,你说我会不会见到皇上啊,哎啊,你说要是我见到了,要是我反应得慢没跪拜下去,会不会杀头的。”
姚青槐看着我,像看傻瓜一样。
我一巴掌呼过去:“不许这么看我。”
“你当皇上是天天会挎个菜篮子出来买菜,然后让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女人看。”
“当我没有问你。”最会打击我了。
姚青槐最坏,非得逼我对他动武不可,奶娘教导我的什么淑女啊,什么礼节啊,都让我忘到北去了。
唉,我也是忘本了,怎么跟着姚青槐进京,总是快乐多过忧伤呢,有时候都忘了自已进京是来干什么的。
“疯子,疯子。”
前面一群孩子在响亮地叫着,拿了石头围着人边砸边叫。
有人跑了过来,赶走了那群子,就只剩下那头发凌乱,衣衬脏兮兮的老人坐在地上哭,对着那赶跑孩子的人叫:“谁叫你赶他们的,你是坏蛋,你是想害我的孩子。你看刚才暖暖吃我给的鸡蛋,吃得多开心啊,你赔,你赔我暖暖。”
疯子站起来,拿了石头追着那个人跑。
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果真是疯子啊。
不过他口里的名字,暖暖,这二个字似乎也挺熟的,姚青槐还这样叫过呢。
姚青槐看了一眼说:“疯子,你小心点,这就绕了他过去。”
“嗯。”我应了一声,又趴在他的背上。
谁知那疯子追着那个人跑,看到我的侧脸,然后就楞在那儿。
我轻声地跟姚青槐说:“他看起来好可怕啊。”
“别怕,我这就把马车赶得快些。”加多几鞭,马车越发的快了。
入了城却听到那疯子大声地叫着:“暖暖啊,暖暖啊,我是你父王。”我回着一看,他居然抓着拳头双手往马车这里跑过来。
吓得我心提了起来:“姚青槐,快些,疯子来了。啊,我又不叫暖暖,你追我干什么,疯子,疯子。”
自称他是王,真的是疯得没样儿了。
幸好入了城人多,一会儿就把他给甩了,我拍拍心口压惊。
姚青槐往后瞧了眼说:“这死疯子,怎么也没有人拉远点,在这京城出口处乱吓人的。”
“可能是他也是有些身份的吧,他的衣服都不像别的人一样,褴褛到臭气薰天的地方,而且还有人在照看着他,估计是有些身份。”
“你倒是聪明起来了。”他似笑非笑地看我。
“还是快些找奶娘吧。”
“先找个客栈住下吧。”他把马车往京城的小巷里赶。
“你对这些地方看上去很熟啊。”
他冷哼:“我熟的地方可多着呢,我在京城住过段时间,后来我又到嘉云去,后来又……反正天南地北都去。你知道我是做些买卖的,所以去的地方比较多。”
我白他一眼:“你跟我解释那么仔细作什么,我倒是想知道,你年纪也一大把了,别人都是孩子他父亲了,你为什么没有成亲。”
他淡淡地说:“我在寻一个人啊,没有寻到,我心怎定得下来。”
我冲他一笑,又好奇地看着这京城的地方。
出了繁闹的大街,就是小巷,也是格外的与别处不同的。京城是天子脚下来,当真是风水宝地十分的繁华。
安静的宫,掉根针都会听到,每个公公都屏住呼吸,怕是呼气的声音大了让人侧目相看。
暗红色的地毯一侧,长长地垂着黑纱,朦朦胧胧地只能看到一身素服的皇上坐在桌前。
皇上生病已经好些天了,也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怎么休息好,前些天病的时候又到南方去了,在南方淋了雨受了寒一病就到现在。
公公们每天汤药小心地侍候着,却不见皇上龙颜舒悦一分。
乔公公亲自捧了汤药进来,二个公公赶紧将轻纱往二边一拉让他进去,乔公公咋乎地叫:“皇上,怎生又坐在地上了,这地上还凉着呢。”
弦淡淡地说:“又喝药?”
“皇上你身体还未好,怎能坐在地上呢,皇上快坐着棉垫儿。”
弦却是不多理的,顾看看着铜镜,微微地叹息说:“朕真的要生白发了,乔公公。”这是骗不了的。
乔公公心一紧:“皇上,那不过是那狡黠的女人胡说的,皇上是休息得太少了才会精神不济的,御医也煎好了药,皇上病好之后再调理一番,准能黑亮黑亮的。”
他淡淡一笑:“朕倒是没有休息好,她说得对。”
“皇上,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足一提的女子,皇上不必把她的话当真了,若不是她骗皇上,皇上怎会在河堤上等到天黑呢,要不是淋了那场雨,皇上也不会病这般久的。”
弦扫他一眼:“乔公公,你不得为难她。”
“奴才没有。”
“你要做的什么事,朕还能不知道,朕说不许为难你就不许为难,若是让朕查到你有半点为难她,乔公公,到时朕也必不会对你客气的。她没有说他会来,是朕要执意等着她看一眼的。”
“是,皇上。”乔公公心里叹口气。
他让她绕着到处走,就是为了远离皇上,可是这一番苦心,哪能说出来。即然都忘了,有一种最好的方法可以不再伤人,那就是永远的忘记,永远的素不相遇相见相知。
他看着镜中的自已,又忍不住轻声地叹息说:“朕倒是真的显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