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买一些吧。”
“夫人可有孩子？”
“嗯，还没。”
“那夫多买些回去，夫妻恩爱，子孙延绵。”
她笑得脸上有些红，挑了几条讨喜的，渔人用荷叶装了些水将鱼放进去，小丫头去接过拿住：“夫人，塔塔已经买好虾了，这日头也越发的毒，老爷说夫人不可以晒太久的。”
“夫人一看就是好福气啊，夫君还这么的宠爱。对面那家卖酒的才娶了新妻，三个月没有怀孕马上就纳了个小妾，还让新妻出来抛头露面各处卖酒。”
她心中生起了疑问，多问一句：“没有孩子就不好吗？”
“呵呵，夫人肯定会有的，这没有孩子当是不好。”
小丫头催促：“夫人走吧，这太阳真的太晒了。”
不能让夫人多听这些话，就怕夫人不开心了。
她笑笑，一个丫头提东西，一个丫头就打开伞给她挡着烈阳。
这里靠着运河，以前也是有很多赌坊的，现在也是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居说是当今皇上下令清的，赌坊迟些也会清走，处处都写着转让二字了。可见皇上并不喜欢这些东西，是盛锦的好皇上啊。
一个赌坊的布掀开，一个有些邋遢的人骂骂咧咧地出来：“老子身上没钱就不能看吗？你们开，还不让你看的啊，你们也是快完蛋了，哼，关门大吉吧，马上皇上就要把你们全都关了。皇上你知道吗，我女儿可是皇上的妃子。”
那守门的壮丁举起手：“你这疯子，再多说二句，看不把你揍一顿，没钱你也想赌，找死是不是。”
“你敢动老子一根手指试试看，老子还是国丈爷呢。”
“呸。你是国丈爷，老子还是太皇太后了，胡言乱语酒喝多了别这来乱狂，看揍不揍你。”
说完真的还抡着拳头就要下来，吓得那个邋遢的男人赶紧就抱头鼠窜的。
差点，就撞上了乔新。
幸好丫头暗里使力踢了他一脚，他吃痛地往前扑，刚好就扑在墙上，恼得回身直骂：“谁敢揍老子，老子可是当今皇上的国丈……。”
张大的嘴巴，没有合回。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看着那一张很熟悉的脸。
分明就是她的女儿，分明就是杜暖暖。
三年前不是死了吗？还是让皇上下令杀死的，可是怎么还在人世呢？
怔了许多追上去：“暖暖。”
她已经被很多人叫过了，真是有些无奈。
回头朝他温和地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暖暖，我叫乔新，你们都认错我了。”
怎么都叫她暖暖，她想，她和那个杜暖暖可能真的很像啊。
那……她的夫君，她的弦，是不是也因为她像杜暖暖而喜欢她的，她记得洞房的时候，他在忘情之时依稀叫了暖暖这二个字。
以为自已听错了，但是好像她对一事还是很记得的。
心有些发冷了，有些痛疼起来了。
她的脸色，没有逃过丫头的眼睛。
丫头凶恶地瞪了后面的人一眼：“你乱叫什么，我们夫人不是暖暖。”
夫人………那真的大概不是暖暖了。
可是走路的样子，还有那眉目，真的好像暖暖。
他得好好地看看了，如果是暖暖的话，那么却是好的，皇上要杀暖暖，但是顾野不会啊，顾野听说也要回京城了呢，如果真是暖暖他就告诉顾野，顾野一定会给他一笔钱的。
想着也就呵呵地笑，就算不是，顾野也会给的。
这天下间的人，真有这么相似的？
而且着她一身的衣服，是贵气至极的纱裙，他记得他以前进宫才在宫里见过，那料子传说轻薄，舒服，穿在身上十分的凉爽。
她手腕上，还戴着对玉镯子，上好的色泽一定价值不菲，如果是他的女儿，他就不愁没钱了。
乐呵呵地一笑，让赌坊的人赶出来真是天意啊。
这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改日他拿了银子来，可别都争着叫他大爷。
摇着脑袋眯着眼睛，带着微薰的酒意看着太阳笑。
做什么好，都不如养个有用的女儿好啊。
青离是枉他一向疼她了，但是暖暖，却不曾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儿，最后却可以富贵。
但是暖暖这死丫头，却是极不念情的，她荣耀的时候，他这个做爹的也只是让人给了笔钱在京城里，甚至是连个官也捞不到做了。
眯起眼睛摇晃着回了去，推开那破烂的木门大声地叫：“青离，青离。”
“爹爹。”一身朴素的杜青离出来，一脸打起笑意穿着朴素带着补丁的衣服，还有那让岁月催残着的脸，也是饱经风霜了。
他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以前觉得青离漂亮得多了，以后肯定有出息。可是现在她和暖暖，那真的是不能相比的。
伸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打得杜青离摔在地上，却是不敢说一句。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越发的有些怕，每次爹爹喝了酒赌光了回来，肯定会发些酒疯的。
“你看看你的样子，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你那么自私跑到契丹去，爹爹今天会是这样子吗？看到你就来气，哭，还哭，再看到你的泪，休怪我会打断你的脚。”没出息的女人。
半点不如暖暖身上的傲气，摇摇头：“算了，你起来。”
她起来，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你二年前你寻到京城，饿得只剩半条命，是老子养着你的，告诉你，爹爹今天看到暖暖了，暖暖以前与你感情还算是好，你好好给老子听着，明儿个你就出去天天看着，务必把暖暖给老子回来。要是你没有办法，你就不要回来了。”
杜青离也是惊讶，忘了身上的痛：“爹爹，暖暖不是……三年前不是死了吗？”
他暴怒地瞪大眼：“老子哪里知道，反正老子就是看到了，你给盯着看。”
“是，爹爹。”
“给点钱，让爹爹去赌一把，今儿个运气好，一定能赚到的。”
青离摇头：“爹爹，女儿现在没有钱，今早上才接到的绣活，还没有绣好一件呢。”
“没钱？”他怒。
本是想揍她一顿，但想想还要让她去说服暖暖，不然暖暖那个死丫头可也是够狠心的，一准会装作不认识他。
转了念说：“那还不快些是做事。”
“是，爹爹。”她赶紧就往里面跑。
爹爹说的事，也很是让她惊讶，爹爹虽然喝了酒，但是没有酒气冲天可见喝得并不多，所以不会说糊话的。
难道暖暖真的还活着，那她一定要好好见她了。
暖暖要是还活着，她的命运，就可以改变。
顾野还是在乎暖暖的，她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她穷怕了，苦怕了，累怕了。
在契丹受尽欺负，爱情只是一个遥如星辰的梦，接近了才知道事实有多残酷。
谁都可以取代她的地位，她最受宠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放在眼里，金银珠宝什么也不要，以为在他的身边，可以那样一辈子。
但是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那些人如狼似虎，欺负着她。她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在契丹的草原上走了三天三夜，都快要饿死了。
一路偷着别人的东西吃，好不容易到了嘉云，摭摭掩掩的就怕让人认出来了，想见顾野，可是那有那么容易的事。
只得回到洛城去，那里又空无一人，她一个女人是艰持不下来，知道爹爹在京城，又乞讨着往京城来，找了好些天才找到的。
可是爹爹，也不再是那个宠她的爹爹了。
没钱没势的他，暴露了他的好多缺点，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还伸手向她要钱，她只好天天去接了很多的绣活回来做，或是帮人洗衣服赚些银子过日子。
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啊。
她看看镜中的她，她也不过是二十三，怎么就憔悴得这么难看呢。
她曾经是如花一样绽放着，这样的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找了。
但是她不想以后就这样，一直在洗衣，把手洗得肿肿粗粗，刺绣绣得手上满是针孔。
她的爹爹，还想把她随意嫁给别人做小妾，要不是她抵死不肯，而且她还能赚些钱，他怎么会放过她呢。
有时候她亦也不知道，亲情，爱情，究竟什么才会是真的。或者这世上压根是不存在这些。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啊。
一大早的，她就穿上比较好的衣服出去，看到她爹爹从窗台抬起头来看他，还叫嚷着：“一定要找到暖暖。”
她心里就有些苦涩，暖暖还会再认她这个姐姐吗？
曾经在嘉云，是她叫顾野放弃她的。
她是希望暖暖还活着的，至少可以扭转她的命运，她不想再甘于此状，再这样下去，发疯的不会是爹爹，而是她。
今儿个很是清凉，快天亮的时候下了一场薄雨，压下了夏日里所有的燥热与暄嚣，长发里沾上雾，也变得有些湿润润的。
可是却不如以前那般的黑亮光滑了，干涸得就像她的人生，失了色彩。
她不停地走着，在几条街里走，眼睛转得快，就怕是一个轻慢把想要找的人给错过了。
“夫人，买些花吧。”沿途的小贩很是热情。
她摇摇头，小贩又说：“夫人，不贵，一个铜板就可以买一支了，这野姜花，可香了。”
是挺香的，她买不起啊，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