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小姐。”
她走到暖暖的前面,和暖暖一般高,但是气势却是极强:“你跟我走走吧。”
暖暖淡淡一笑:“有何不可,钱小姐有什么话这儿说也是一样的。”这么强势的人还需要躲藏吗?
钱风辰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顾自先行,边走边道:“其实你还真算是好命。”
“我这算是好命吗?”换给她,她要么?
钱风辰回头瞧着她,冷声道:“让顾野心牵挂着,不算是好命么?”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些。”宁愿要姐姐平平安安的。
“顾野去南方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暖暖不吭声,这些事她知道,不过并不知道钱风辰为什么会跟她说。
钱风辰抬头望着那浓浓的绿:“打小,我就喜欢他,莫名其妙的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
她谈到他,脸色柔得如春水一般。
可顿了顿又说:“可太后却把杜青离许配于他,他心中竟也装了她,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诅咒你姐姐早死。”
秀颜变得狰狞,再回头盯着暖暖瞧:“你们姐妹都是可恨之人,就是你姐姐死了,他心里还装着你,他从不曾对我和颜悦色,从不假以辞色。”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暖暖不懂。
太后寿辰那日顾野当面拒婚,也是没有给钱风辰留什么面子的。
“顾野让我照顾着你。”她粉脸带气,银牙紧咬着。
暖暖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不用你照顾我,谢谢。”她会照顾好自已的。
“我答应他了,这是他求我办的第一件事,有一就有二,我对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候,我讨厌你们杜家姐妹,你在宫里最好安份守已一些,别让我看扁了你。”
暖暖想了会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是顾野来求我管的。”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顾风辰也不过是长她一岁而已,这小女儿的姿态真美,活脱脱一个备受娇宠的千金。可自个心思却是百般的苍老,怎生能比得起这样的自在妍丽。
“要是有什么急事儿,你就托采办处的崔公公来给我传个话儿,只要我钱风辰能办到的,便不会让你失望。”
再低头望着脚尖,轻得几乎让人听不到:“他回来的时候,总归是会想到我的。”
想来她真的是入了姐夫的魔,可是那日在顾府听得姐夫说的一番话,现在想想还是那般的坚执般,纵使会想到她,又岂会是那种感情。
正心里想着,听得清脆的声唤:“杜才人,钱小姐,真是巧啊。”
灰烟色的衣服在宜秋的身上一穿,更显得肌肤白嫩可人,发丝尽数绾起那双眼汪汪如秋水宜人。
笑呵呵地说:“真是巧啊,我那有上好的杨梅,可新鲜着呢,咱们到那凉亭去坐坐,尝尝我的杨梅甜不甜。”
十分热情地拉着暖暖和钱风辰的手,便往前走:“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可把人给闷着了,咱们去聊聊,哪怕是说说话,下下棋时间也打发的快过些。上一次冬宫的奴才真不晓事儿,今儿个才人可得给宜秋一个赔罪的机会。”
宜秋是铁了心要拉上她和钱风辰一块儿去凉亭那儿,一树一树姹紫嫣红的花开得十分的灿烂,像是趁着这歇雨的短暂时间努力地绽放出它最美的姿态。
几滴雨水从花蕊里滑落,落下压弯下柔软的草尖,二个宫女手捧着鲜红的杨梅进来放在凉亭的小桌上,宜秋笑弯了一双美眸,甜甜地说:“这可新鲜着,我在南方一带那儿果儿可多着,我打小也就喜欢吃杨梅,我娘家也栽了一大片,所以每年啊都有人送进宫里来,钱小姐和杜妹妹可赏个脸试试我娘家栽的杨梅味道怎么样?”
钱风辰淡淡地笑:“果然不错,不过我却是不怎么爱吃的,牙不怎么好,不过这杨梅看着倒是讨喜。”
宜秋笑盈盈地端了起来送到暖暖的面前:“杜妹妹,你尝尝。”
暖暖淡淡而笑:“这看着也真是好看,我在洛城是没有人种的,不过小时候有人送过,我娘爱吃,可酸着。”
“你试试。”
暖暖取了个细细地看着这杨梅如牛眼一般大,红得有些发黑,粒粒软刺带着饱胀鲜美的汁水,曾经的滋味跨过了多年的岁月一下就涌了上来,喉口酸酸口水涌了上来。
浅浅一咬,浓浓的汁水又酸又甜地充盈在唇齿间。
“怎样?”宜秋紧张地问。
“挺好吃的,又酸又甜的味儿足。”
听她这么说宜秋松了口气,又笑着将杨梅推得更前:“喜欢就多吃些,可新鲜着。”
钱风辰淡淡地说:“这也不宜吃得太多了,若不然啊你连豆腐都咬不开。”
这会儿宫女摆好了棋盘,宜秋兴致甚高地说:“来来来,我们下几盘打发时间,下了这么久的雨,都快长霉了。”
钱风辰并没有心思下,只不过瞧着亭对面,几个侍众伴着一袭浅绿锦袍的男子走来,那正是景王爷。
暖暖和宜秋只下了几子,就听到亭下雅雅清音:“宜秋小主倒是好兴致,在这下起棋来了。”
宜秋一听站了起来:“哎呀,景王爷,瞧瞧我这记性真是的,真该罚,我让连怡把杨梅送到永宁宫里忘了通知景王爷一声了,还让景王过来,太不应该了。”
暖暖抬首一瞧,景王一脸含笑清净如莲花般竟然让那一树树绚丽的紫云英都黯然失色,青绿色很适合他,穿得出空然高雅的美,他和那禽兽是亲兄弟,眉目有几分相似,然而气质和模样却是大不相同的。
“这般闲情雅致下起棋来了。”他和悦开口。
宜秋羞笑:“我这三脚猫的水平,就是得多练练,哪比得上景王啊,不过景王爷,这杜才人的棋艺,可应该也不会比你差,下得这么几子,我宜秋这头就有痛了。”
“是吗?”景王淡淡地问了句。
宜秋心眼一转,依然婉约地笑:“呵呵,景王爷你也尝尝,这儿也是新鲜的杨梅呢。”
景王含笑拒绝:“这东西酸,本王不受用。”
“哎呀,我怎么又忘了,我那冬宫还有好东西,是李子又大又红,钱小姐一定爱吃,差点忘了,景王爷就劳烦你先替我下这局,钱小姐,我们一块去走走。”
眼波里含着话,想是有话要对钱风辰说了,钱风辰也不是笨痴的人,便起身道:“走走也好,看这天色又得下雨。”
景王接了宜秋的位,和暖暖下起棋,倒底是起了好奇之心,想一探她有几分真本事能让弦气成那样。
暖暖只当他和皇上一样,也不过是宫人谦让,没有几分真本事,丝毫不再把他放在眼里,一边吃杨梅一边心不焉地下着。
心想等一会草草输了便离去,这些人她一个也不想去招惹。
宜秋忽然对她好焉有好心,好坏就敷衍着算了。
安知才了半盘,棋局却是走出她的掌握,突尔变得诡异多测起来,暖暖来了兴致也不再吃杨梅了,搁了下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再思索着,这个景和皇上万万是不同的,倒是她轻敌了都输了好几子了。
二人下得十分的认真,不为天色,不为旁人所惊忧,那如明快的湖一望无垠,只有她与他的存在。
越下越是步步难,大意失荆州啊,景王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个中好手,天色暗沉了下来,大雨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如今是磅礴声势哗哗的响,若不是一个公公手上的灯笼让风雨打湿忽然暗沉了些,都不知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天色居然黑得这么快?”景王揉揉困倦的双眼。
“倒是啊,我想,我该告辞了。”下得入了迷,天色竟然这么晚了,这样和景王在一起不好,哪怕现在下人围着。
景王站起身:“月上,你们送杜才人回夏宫。”
“不必了。”
景王道:“就让她送吧,免得淋着了,明儿个还想再与你下完这盘棋,不知杜才人……。”没下完,终究是心里牵挂着。
暖暖亦也是,轻笑,也不说什么就出了亭子。
外面的雨大,景王的宫女打着伞围着她走,宁可自身挡着雨也不让她淋着半分,可见景王平素对宫女的要求是甚高的。
相比别处,只觉得夏宫清冷冷的,让小安子抬上了热水沐浴,擦着长长的发丝出来就看到圆圆眉开眼笑地说:“才人主子,景王爷差人送来了些晚膳,还热腾着呢,早些时候宫里送来的都冷透了。”
暖暖一怔,景王居然如此的心细。
送来的,都是软绵之物,可是吃得杨梅多了,咬起来都觉得没力。一边吃一边想着刚才的棋局,晚上甚至睡不着把棋子拿出来一一照着摆好,自个下了起来。夜越静,思绪越清,下得明白了方才去睡。
第二日依然雨势缠绵不休,青砖缝上也溢满了雨,暖暖撑着伞往凉亭那边走瞧着那太液湖满涨的水混蚀一片,这么大的雨真有些担心姐夫,居说南方年年洪灾的时候都会有些山崩土滑之事。
景王比她还要早到,瞧着她来了眼里暗藏喜色,却是不动声色地说:“昨晚本王回去钻研了会。”
暖暖看他眼下微微发青,瞧起来格外的真实与善和,桌上又摆上了一盘杨梅,她口里泛酸:“昨儿个还真是豆腐都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