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一种香,很淡很舒服,宫里的妃嫔都喜欢点薰香,他也习惯了闻那些味道,偶尔她房里也会有香的味道,可是她身上却是清淡得如青草一样,很令人放松的。
她缩了缩,一双清亮的眼睛戒备地看着她。
他挑起眉头:“你亦也是朕的妃嫔。”
难道他又起了色心,心底鄙夷着,她眼里却是善和:“不知皇上可用膳。”
他亦也不说,专门地用手画着她的耳朵。
她不喜欢让人碰耳朵,缩着肩头说:“皇上,臣妾让人备了些酸梅子,上次摆在房里,常小主似乎挺喜欢的。”
他听罢才收起手,淡淡地说:“朕劝告你一句,有时太细心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好与坏,反正他不来挑惹她就好了。
她起身,却又见他转身出了去,冷声地跟人说:“起驾回宫。”
太后让人传了暖暖过去,多日的休养终于让她气色好了起来,但是诸多的事缠身,竟也是消瘦了一圈,风韵不如从前,水灾与振粮军队的事,让天下百姓对太后的诸交错抱怨,都请柬新帝主政。
压得下一年,她又还能撑多少年呢,弦与景又并非是表相那般,她不是不想退下,只不过如今她失了权利,只怕顾家会受到反噬,而且一个人抓得住权力站在它的顶端,谁都会痴迷于它,谁都不会想放手的。
暖暖请了安,规矩地低首站在一边。
太后瞧着她眼里带上赞赏:“这些时间可真是累着你了,哀家与皇上诸多的事缠身,新宫若不是你管照着,怎会进行如此顺利,大选在即,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些什么事儿啊。”
“是,太后。”
“哀家听你父亲说你打小做事精细,新宫是可是皇后住的,什么事儿都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轻勿了去。”
“暖暖知道。”太后倒是想让她亲自说出九屏牡丹的事,可真不能如她意啊,姐夫已经找人来开始雕琢九屏牡丹了。
太后见她不动声色,倒也不再说,而是笑道:“哀家倒是听说皇上经常到夏宫。”
她想了想,声音越发的细:“臣妾,臣妾会劝皇上多在后宫走走,六宫雨露均衡。”
“呵,哀家不是怪你,如今后宫倒也是没个像样的人,皇上能宠着你,哀家倒是开心的,往年你娘对哀家也是诸多照顾的。弦能照顾着,甚好。不过大选之后后宫有六宫之主,哀家想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暖暖点点头:“臣妾知道的,谢太后对暖暖的眷顾。”
虽然句句感恩,乖顺,却是冷淡得没有任何情份与真实。
“最近身体可好?”
“挺好的。”
“趁着年轻,给皇上生个龙子吧。”她笑:“这也是做女人最幸福的事情。”
暖暖只是装作不好意思,最幸福的事可能是别人,但绝对不会是她的。
皇上虽然在夏宫歇息的时候多,却是没有再强迫她什么,总是让人接了常梅梅到夏宫偷情。
再问了些破琐的小事,便让她回去,特别交待新宫的事不能马虎大意了去。
暖暖没回夏宫,直接又去了新宫,忙活大半天对照都着送来的绣帷,小安子神色匆匆地过来,瞧着她身边人多着,压低了声音说:“请娘娘速速回宫。”
“什么事?”她随口问。
小安子一脸急,但是却没问出来。
暖暖放下手中的刺绣样:“再多绣二天就可以绣完了,不要出什么差错。”
跟了小安子回去,汗都没来得及抹上一把,瞧着小乔子站在门口,还有好几个陌生面孔的宫女。
进了去瞧着一个脸容精致的女子坐在首位下面,一脸堆满了柔和的笑意,而首位那个却是玩世不恭的样子,斜靠在椅把上拿着个扳指欣赏着。
“臣妾见过皇上万岁。”依礼而行。
弦一笑,勾勾手指:“爱妃快过来。”
她柔顺地走近他,他抓住她的小手就将玉扳指给她套到拇指间去:“爱妃的手好小,戴着稍嫌大点,朕再让人找个小些的,这个就给你把玩着吧。”
“臣妾谢谢皇上。”
他拍拍她的手,将她抱在膝间,下巴放在她肩上看着那精致的女子:“爱妃,知晓这是谁不?”
“臣妾不知。”
“朕的银夫人啊,你是没见过,银儿的爹说来可真是有本事得紧呢,礼部尚书。”声音拉得长长的:“你知道银儿来做什么吗?银儿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后宫都传闻你有了。”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又是玩那出,一边想一边却是客客气气地说:“臣妾谢谢银夫人关心。”
银夫人有些尴尬,却顺阶而下:“这倒真是好消息,昭仪娘娘可真是个有福份的人。”
“唉,朕看着你这么劳心劳力,小脸都瘦了一圈,当真不舍,以后还是好生保重着身体,新宫之事你且交给银儿去做。”
她说:“那就劳烦银夫人了。”
皇上是想让她装孕吧,无妨,正乐得少些事儿为妙呢。
他站在高台之上,黑夜的风吹得衣衬猎猎作响,小桌上凌乱的酒坛子还淌着几许残余的酒香。
他要保护的,他许诺过的,都是只有梅梅一个。
她说:“弦,我真想给生一个我们的孩子,我有一个预感,我已经怀上了我们的孩子。再等个十天,我一定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银夫人说杜暖暖在新宫里和一个男人十分亲密,太后想用九屏牡丹来惩罚杜暖暖,宫里似是而非,勾心斗角看了多少年依然不断。
厌恶这一切,憎恨这一切。
“皇上,高大人求见。”乔公公在外面小声地启禀。
他抬起一手:“让他回去吧。”
今晚忽然很累,很多的事想放下,这争那斗都且放下。
“皇上不宜喝太多酒,明儿个还要选秀。”乔公公很尽责地提醒他。
精神气色不好,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秀女都进了宫,为首的便是顾元霜,顾无柳,顾醉蓝十分素淡地与那些秀女站一起。
名册送上来,再一个一个上前,太后问些话,问些所学,端是看长相以及仪态等。
太后之间倒也直白地说,在这一次让皇上选出皇后,这样六宫有主,皇上才算是定性,所有的一切才算是进入轨道。
元霜的性子高傲习惯了,就是选秀,所有的秀女都谨慎着素淡的衣服,就她身艳红色的宫装,其实与她却是不那么相合的,如果元柳的话,反而会衬得她娇艳无比。
皇上只随着太后的喜怒,挑了几个女子,再尽数安置在秀女宫,待得明儿个再安排出宫。
元霜首封便是昭仪,元柳,醉蓝,还有几个顾家的旁枝也没落空,这选秀,选得太后甚是满意。
后宫越多顾家的,根扎得越深,是一件好事。
醉蓝赐住在夏宫,无柳亦也是,元霜作为日后的皇后,新宫还没建好,暂且住在永宁宫里。
那天晚上夏宫热闹极了,张灯结彩欢歌喜舞,暖暖只是差人送了礼去给醉蓝与元柳,也没有去凑那些兴。
将所有的单子,都祥细地再写一份,明儿个就将所有的事都交给银夫了。
今天晚上的月亮躲在云层里面,风却是很张扬,她眼皮子不停地跳着,这代表着不好的预感。
吩咐圆圆在外面守着,要是看到皇上过来马上就进来叫她,那个人现在一定心情不好到了极点,在永宁宫里用膳,虽然笑成了朵花,可她知道他笑得越深,心里却是越恨。
她可不想成为他出气的对象,她多少是可以理解的,皇上喜欢常梅梅,但是太后却将她打入冷宫,如今选出来的大多都是顾家盘根错节关系的人,他心思阴狠,其实最讨厌顾家的人。
房里还搁着常小姐爱吃的梅子,她取了个吃,可真是酸透了,不过吃腹里却让心间浮燥的火给定了下来。
多吃了二个,圆圆进来说皇上在逢夏宫里歇下了,她这才放心地安睡。
逢夏宫是整个夏宫的正宫。皇上在那儿歇下是很正常一中,宠幸新妃嘛,而且元柳可谓也是这一次选秀里最美得精致的玉人儿,只不过吧,真别企求皇上会因美而喜,他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今夜的风大她关了窗睡,迷迷糊糊听到圆圆的叫声,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圆圆,再让我睡会。”
“娘娘,你倒是快起来啊,大事不好了。”
她软磨着就是不想起来,在小榻上正欲入睡却又忽然坐起身:“圆圆,你说什么大事不好了?”
“娘娘,新宫起火了,娘娘快起来啊。”
新宫起火?这会儿所有的睡意都飞走了,顾不上没穿鞋就出去,黑暗的天际一边,隐隐的红色那么嚣张。
她冲了出去,圆圆的叫声抛在耳后。
火几乎烧红了眼,把后宫都烧得热腾起来,救不了,只能看着,等着它燃尽。
打脚底而起的寒气,一点一点渗入心底,冷得让她脸色苍白。
火光里还有惨白着脸色的银夫人,走了过来像是被风吹动的弱柳,紧紧地抓着暖暖的手:“昭仪这下,这下可怎么办啊?”指尖的颤抖与害怕,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