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怕是不妥吧,这可是皇上交待的。”
暖暖犹豫再三,终于说:“可是昭仪娘娘也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不过是一匹马嘛,再换匹黑马给顾将军,谁又知道呢?”
“可是,可是……。”
暖暖爬起来拍拍衣裙上的尘,从腰间翻出绽银子塞在他的手里,笑得双眼弯弯的极尽可爱:“大哥,行行好嘛,别让奴婢难做,要是昭仪娘娘看到马心里喜欢,对你也会重重有赏的。”
“真的?”
“骗你干嘛,我向你保证,昭仪娘娘一定会重赏你的。不就是换一匹黑马吗?这马场里多的是对不对,换一匹你不说我不说,安有谁知道。”她仰头甜笑,小小的梨窝儿在荡漾着。
姐姐曾经跟她,她这么对人笑,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能软成柔润春水。
果然那人有些动摇了:“我怕到时责怪下来担当不起啊!”可是眼睛脚夫在马场里转着了,高大黑马不少,真不少啊。
暖暖再笑着抓住他的手,照着洛城女孩儿的撒娇样:“好不好嘛,就算是出事了,也有昭仪娘娘,没什么关系的,昭仪娘娘是个好人,而且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一定会很喜欢这匹马的。”
“那好吧!”
暖暖开心一笑:“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那我现在把这马牵一边去,你赶紧牵一匹差不多一样的马过来。”
“好。”
但是这会儿外面却忽然进来好多侍卫进来,照着牌子,一一牵马。
暖暖背着他们,轻轻地用手掌扫着黑马的鬓毛,当听到侍卫念顾野的名字,瞧着守马场的人去别处牵了黑马出来交给侍卫她才放下心来。
等到众人都牵马出去,暖暖暗暗记住了这匹马的样子和一些特别的记号便回去。
行宫里的宫女都没有注意到她,进了寝室圆圆还在睡,赶紧的把衣服脱了下来,再换上简便的衣裙,把衣服给圆圆套回去,再掐她的人中把她弄醒,笑呵呵地说:“圆圆,你是不是太累了,居然昏厥了。”
圆圆眨着眼睛,十分的迷惘。
“好了,你就在这休息一会吧,我也出去骑马。”
“可是娘娘,你不是说很累吗?”
“哦,刚才睡了一会,不累了,你看看你衣服弄得多脏,快去洗洗再换了,一会把我房间收拾好,皇上就要去狩猎了,我倒也十分有兴趣。”装得若无其事吩咐完,便快步出去,带了二个宫女去马场,令宫女进去牵马,再赏了些银子给守马场的人,马牵出来细细一看,果然是她相中的。
皇上正欲是出发的时候,瞧到她一张脸有些冷淡,乔公公领着她过来,他冷声地问:“你来作什么?”
她甜甜笑:“皇上,臣妾也想去看看,臣妾可听说皇上的马术可好了,皇上打猎一定也是最好的。”
他别开脸,只是跟一个公子说:“诸位准备好便出发,猎场无君臣,看着了,谁能把这兔子猎到谁就是英雄,重重有赏。”
一个侍卫抱着只染了些许红毛的白兔放在地上,兔子早受惊,这一放便匆匆就往林子里窜去了。
他上了马,举起手一扬:“出发。”
众马奔腾,尘烟四起,皆往深林而去。
暖暖瞧着大黑马有些警畏,昂头朝它笑笑:“要乖乖,不要把我甩下来,我很轻的。”
“娘娘,你不会骑马啊,这样不妥吧?”
“我会骑,你们先扶我上去。”骑马应是很简单的事,不就在马背上,等走平稳了再跳吗?
总之不跟着去,她是不放心的,皇上心多狠她知道,他做事一向是万无一失的,若是落马只能伤姐夫,再加上暗箭就难说了。
真高,高得有些害怕,她手心紧紧地抓着缰绳,直冒着细汗,一颗心提了起来。
所幸这马也是驯服过的,也亦可能是铁蹄下的针刺得痛,所以它走得很慢,她也慢慢地挺直了腰,直视着前方滚滚的尘烟。
心里害怕的感觉消了下去,暖暖双脚夹紧催促着它走,它却前蹄一扬,嘶鸣着就放开蹄子奔了起来,暖暖吓得心提到嗓子口上,紧紧地抱着马脖子反正不管它怎么甩就是紧抱着,要甩下来踏到准会要了她小命。
“拉紧绳子,放松,放松。”一道紧张的声音就在耳边。
“停下,停下。”他呼喝着,驯马师也来了,可是马却停不了下来。
她终于没了力气,身子凌空飞起,后面的马急急拉住,飞来的鞭子恰到好处地缠住她的腰使劲将她拉离那危险的地方,再飞身出去抱着她就地一滚。
有点痛,有点晕头转向,她让人紧紧地抱着,抬起眸子她望进一双紧张的黑眸里去,俊美的五官还是如此的宁和,蓝色的锦袍染着淡淡的香气。
“景王。”她轻叫。
他躺在地上喘着气,望着蓝天白云:“幸好,来得及。”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心软得有些酸,酸得有些痛疼。
紧接着就是有人上来,扶起她和他。
他望着她笑:“没事吧。”
她摇摇头,他随意地拍拍锦衣上的尘土:“小心些骑,这马不适合你,你们给昭仪娘娘换一匹温驯的马。”
她看到他走的时候,背僵得直直的,走路脚有些不自在,当公公牵来他的马,上马的时候他蹬了二次才上去的。
“昭仪娘娘,可摔着没有啊?”
她回神:“没,上马吧。”
再次上马,景王就在前方慢慢走着,那醉红的,金黄的叶子在他前面交织成一道诱人的风景,很慢很慢,她想她能赶得上他,那边没有尘嚣,没有厮杀,只有美丽与宁静。
暖暖一拉马,让它进了林子里,终究不是来玩,不是来学骑马的。
狩猎的人早跑得远了,这林子极大,马很温驯地走,她很认真地听着马蹄的声音。
“娘娘,皇上大抵在那一边,那边声音大着呢。”
“那便过去。”
“娘娘,可是这会儿去很危险,要是没瞧个清楚箭射过来,可糟了。”
她一笑:“没关系,我相信你们有能力保护我。”
越走树木越是茂盛,杂草丛生早就将她的裙摆挂得不成样子,举目望去一片凉凉的阴暗,抬头是乍然几许的灿烂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想不出姐夫在哪儿,她感觉不出来,只能用眼睛去寻找。
近了,更近了,能听到追逐的声音,能听到箭划破风的声音,马蹄震耳,喝叫震耳,她认真地看着,黑披风在林子里飞扬了起来,双眼一亮跟了过去。
“娘娘,那儿危险啊。”
如果怕,她就不会跟来了。
她骨子里本来就淌着任性的血,自已想做的事就不顾后果地做。
高大的背影以及那高头黑马,一定是姐夫啊。
“兔子。”不知谁叫了一声,林子里乱箭纷飞。
“姐夫,小心啊。”暖暖大声叫了起来,可是他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暖暖越发的焦急了,他旁边暗箭未必是对着兔子啊:“顾野,顾野,小心。”什么也不管了,鞭子使劲地打在马身上,贴着马脖子想上前去。
二个侍从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臂驾起,没让她摔着,放她下地的刹那,林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马蹄的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清脆,华丽的马服与高傲的脸让人打心底就生起尊敬。
黑披风的人下了马,行礼:“微臣凌军叩见皇上万岁。”
暖暖心凉得像坠入冰天雪地,双脚如灌铅千般重,半步也抬不起来,这分明就是一个试探啊,她却是曝露得如此的明显。
她就像是一个小丑,固执地做着自已认为对的事,自已觉得一定要做的事,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试探和游戏而已,她自以为没有人知道,可是人人却在看着她的自以为是。
不能自怜自哀,她连叹息都不可以。
可是她杜暖暖,又何曾会叹息,他又不是她的谁,他设计的游戏让她显露了目的,那又如何呢,她本性便是如此,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尊敬的,她挂念的,她讨厌的恨的憎恶的人,不管乱花再迷眼,她心里依然清清楚楚。
第一天就将她看守了起来,一步也不能走出房间,也没有宫女侍候,换上了御林军守着。
等到他狩猎取回朝,她才离开,回去的第一件事,她接到了圣旨。
皇上说她护子不力,将她打入冷宫。
她认了,甚至觉得是有些轻松的,阴晴不定的皇上她受够了,她在乎姐夫他也不必试探,直问她都会坦然地告诉他。
进了冷宫也有些喜,不必再见到他,也不必再跟他假恩爱什么的了,挺好的,太后要整她要杀她,无非就是命一条,想开了就这么着,人终归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洛城虽不是大户人家,倒也没有真正地吃过什么苦,但是她并不怕吃苦,冷宫只有一顿饭,冷宫只有二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常梅梅。
当然,她不会认为她能和常梅梅相比,人家可是狗皇上的心上人。
没有宫女的侍候,坐的也是破旧残落的房子,所幸现在并不是冬天,还有的是时间让她整理。
冷宫不比后宫,这儿有人守着,外面的人可以进来,里面的人却不能出去半步。
挽起袖子擦着破旧的木房子,除了张床就什么都没有了,破席子,破被子,甚至是门也是破的,和夏宫里用的住的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