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她听到他大声呼叫她的名字,声音不若以往那般的自信,甚至是带着些许惊惶的。
暖暖在人群里举起一只手:“我在这里。”
弦提到嗓子口的心放了下来,快步地上前去挤开人群将暖暖拉出来,一手还执着自个挑选的花,送到暖暖的面前:“好看不?”
她点点头,从他的手里接过花才发现他握过的地方十分的暖和,弦手心冒出的泪暗里在衣服里拭去:“都问过了,不会很浓的花香。”
她低头看着花,十分的鲜艳绚丽,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像是幻像一样,她不知道她是谁,她不清楚他是谁。
直到他拉着她又挤入人群里去,后面的人又不小心踢了她一脚,她痛得停顿了一会,他关切地低头问:“怎么了?”
她笑笑:“没事。”
灯笼真漂亮,她看得目不转睛的,香气扑腾的食物让她流口水,她扯一下他的手,暗示他停下来,可他却装作不知道一样。
“嗯,你说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啊?”
他不语,暖暖偏头看着又说:“一个个小碗装着,是绿豆还是红豆?是甜的还是咸的呢?怎么那么多孩子争着吃啊?”
他还是不吭声,暖暖拉住他不走了,直接地说:“我想要吃那个东西?”
他心里笑翻了天,低头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若不是面具摭着也许双颊还是气鼓鼓的,一个有生命有性子有活力的暖暖。
他是不想她吃坏肚子,这路边的东西可没个什么保证的,但是在她身上他的原则统统都是放屁。
他伸手去解她脑后的面具绳索:“只许吃二个钵仔糕,一个甜的,一个咸的。”
面具落下,那是一张笑得很开心的容颜,乐呵呵地跑过去就连着说了几样:“每一种颜色的钵仔糕我都要二个。”
他无奈地摇头,小贩用竹签给挑起来给她,她一手还拿着花感觉不方便,回头朝他笑道:“你拿着,一会再给我。”
他想这个时候的暖暖,在一片香气与灯火里的暖暖,绝色得无人能比得上。
买得多了她吃不完,真有些腻,香芋的她喜欢,还剩一个绿豆的她举到他面前:“你试试,挺好吃的。”
他摇头:“我不吃这些东西。”尤其是外面的,谁知道干不干净啊。
“你试试吧。”她垮下一张小脸:“我吃得挺饱的了。”
他解开面具:“就吃一个。”
一手将面具往上半推开露出半张脸,低下头去,她笑呵呵地将绿豆糕举高到他唇边,等他咬下来吃得脸皱起来。她得逞地一手捂住小嘴笑着,眼波流转让得千娇百媚的。
“喂,难吃吧。”她用手戳戳他的手臂。
他系好面具绳子,执起她的手宠溺地说:“难吃的,你也只会想到我了。”
“呵,肯定是不小心放错了盐,把绿豆当成红豆了。”
舞龙狮的好是热闹,她看得认真,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站在她的身后,一手圈着她的肩头宣示着主权,她也并没有挣扎,只是回头朝他甜笑:“等我看一会,我没有看过呢。”
他心里软糊糊的:“好。”
看过千百遍了,不如这一次来得好看。
卖艺的她也会停下来看,然后叫了。
弦将碎银子塞在她的手心:“一会得给赏钱的。”
她莞尔一笑:“你倒不是无情的人啊。”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地看,碰上了好吃的,那嚷着很饱的人,还是会停下来,就那么眨巴着清净的眸子看他,他就心软了,聪明的她更是一直就这么利用到这路的尽头。
那是最后一处的花灯铺了,人迹很少,夜色也半朦胧着。
“什么时辰了?”暖暖疲累地问。
弦便看向一边跟着的侍卫,侍卫恭敬地说:“已经寅时了。”
“啊,这么晚了?”她惊呼。
“不都跟你说了,这儿彻底不眠,你看那儿的烟花,也一夜不眠。”
暖暖踮起脚尖往他看的方向瞧去:“没看到啊?”
“站高点,再高点。”
她瞪他一眼:“我就这么高。”
他一把拦腰将她抱起来:“看到没有?”
她使劲儿地看:“没有。”揉揉眼睛再看得清楚一些:“什么也看不到?哼,你耍我,放我下来。”
他将她放下来,低头与她相平,轻声地说:“在朕的眼里,今晚就是彻底的烟花不眠,无处不在,无处不美。”
暖暖心燥了起来,引得脸上一些火烫的,使劲儿地推开他:“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免得惹出什么事来,你又算在我头上。”
“糟,这么晚了可不好回去了,再狂到天亮回去吧。”他亲昵地揉揉她的发:“这大半夜回去会让人疑的。”
她咬咬唇:“可是很累了,脚有点痛。”
他蹲下身去:“我背你。”
她左看右看,声音有些虚:“这不好吧。”
“脚越走越累,越走越痛。”
她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我不愿意,是不是违抗。”
他笑:“是的。”
她从善如流地趴上去:“那我情愿不违抗了。”
她真是累极了,昏沉沉地想睡却听到他说:“暖暖,以后我会对你一直这么好的。”
她弯弯唇角笑笑,想告诉他以后的事谁料得准呢,可是睡意沉重了,也没有说出来。
脸上痒得紧,她挥手想扫走,可一会儿,脸上又开始痒了,她一转身缩进被子。
瞬那间却浑身冷意袭来让她倦起身子,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暖暖咕哝一声:“是你啊,把被子还我。”
弦怀冻坏她,用被子将她裹着抱起来坐着:“可真能睡。”
她慵懒一笑,一手揉揉眼睛:“太困了。啊……。”看清房子里的东西,让她惊得目瞪口呆的。
满房都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微黄的灯光没有夜里的绚烂多姿,可是这些灯笼她还记忆犹深着,无不是她多看了二眼的。
咬着唇,她不知要说什么,情绪酸得让她想哭,她喜欢让人宠着,把她当宝一样地宠着,一无所有的时候她会挺起肩头来承受所有的苦,咬牙不认输不后退不怕死,可是坚强让他一步步地剥落,又是颤动又是害怕。
敲门的声音轻响,弦笑着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别看。”
暖暖的手覆在她的眼睑上,他手心的味道直往她鼻尖里钻,暖暖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软声地问:“别蒙着我的眼睛嘛。”
撒娇的柔软,让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声音。
“急什么。”他声音温和如水,一手轻顺着她乱乱的头发。
她欣喜地叫:“我闻到香气了。”
“鼻子就是灵。”看着公公们摆好东西,他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才松开手。
满桌子是她昨天唾涎的食物,摆得最多的就是香芋钵仔糕,他一指点点她的鼻子:“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洗脸,濑口,吃饭。”
她急急地跳下床,套着鞋子去掬水洗脸,温热的水刚刚好,一边的濑口水放了些盐,双手顺顺头发就跑过:“洗好了。”
弦有些无奈,抓起搁在架子上的白巾子给她擦脸上的水:“就不能细心点么?”
“呵呵。”她傻笑:“要那么细心干什么。”
“你啊,快吃吧,今儿个你可以放开肚皮吃,都是朕让御厨做的。”
她就坐下静静地吃着,吃得优雅,吃得慢,看她吃东西绝对是一享受,不像别的妃子一般只吃一点点,像跟食物有仇一样。
“暖暖,下巴沾上了芝麻。”
她随手就抹去:“我喜欢吃这个芝麻小香鱼。”
“朕都记着,以后就让人天天给你做芝麻小香鱼。朕保证,不再对你凶,不再对你狠,不再让人欺负你,也不欺负你。”
他说得很认真,他从没有对谁承诺过这些,可是对暖暖说这些话却又不是那么的自在。
暖暖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也许我现在真的有些变了,帝王的无情与绝情现在都离得十万八千里,我不知道,但是你对我好,就现在,你若说杜暖暖你要一辈子陪着你,我真的会答应的。”
他听了这些话,越发的怜惜她,握住她的手:“朕会替你姐姐,替你娘把你当成宝一样宠爱你,不伤害你。”
她莞尔一笑,点头:“好。”
反正她是红颜命薄,可能活不过十八呢,二年的时间可以一直这么开心,她倒是知足的。
“暖暖,明儿个就到相思宫里住,朕都让人清扫好了,只不过要给你一些惊喜,明儿个上午朕安排你与耶律风下棋,别给他留面子。羸了就直接去相思宫里。”
她眨眼调皮地笑:“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把你嫁去和亲。”他作笑。一会儿又慎重地跟她说:“不许输,听到没有,明儿个给你小香鱼吃。”
吃饱了他硬是拖着她出去,要让她溜食儿,出了门看到一院子的花迷花了暖暖的眼。
他耸耸肩,装作不在意地说:“昨晚的花现在可不新鲜了,朕一早让人准备的。”
她轻轻地握紧一点他的手,他的手心是暖暖的触觉,这一切都不是梦。
“朕以前对你太坏了,老天爷就惩罚朕,得一辈子对你这么好,所以,别不安心,也别多心。”
他总是能看破她的心,她轻声地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细水长流。”
他大笑肯定地说:“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