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暖,怎么可以这样?一句解释也没有。
心,被狠狠地伤了,他现在真的后悔到了极点,为什么早不杀了她呢,杀了她自已也不会丢脸,也不会被玩弄。
而现在,他却是杀不了她了,她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女人啊,早之前故意蓬迎于他,让他放下戒心,如今她可有耶律风这棵树抱着了。
耶律风扶起打在地上起不来的暖暖,笑嘻嘻地看:“脸有点肿了,有点流血,越来越难看了,你也不必到宫里去了,跟本王到契丹去下棋吧。”
暖暖心里叹息,什么情啊,什么爱啊,其实也只是这么谈谈,他说的一直对她好,一直果然不会很长的。
他眼里的恨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她注定会输的,因为,比他还重要的人影响着她。
只有青离才会这样下棋的,她总是慢悠悠地说:“无妨,我就先下那儿,在那儿等着你。”只有姐姐,只有姐姐啊,她魂牵梦萦的姐姐。
弦,其实,她真的不懂情,她在乎的是姐姐,她自私的就是怕寂寞而已。
他下这么重的手打她,她不怨,她也无法去恨,本来就是她的错,她说要留下来却是做不到。
太后的懿旨很快就到了,恭喜耶律风能抱得美人归,也不给杜暖暖什么名份,就是再赐了些珠宝让杜暖暖跟随耶律风而去,让景王送行。
暖暖听得麻木,耶律风是觉得这是意料中的事,也不怎么的兴奋,带着她就出宫去。
她曾想过很多次,出宫是什么样的感觉,第一次出宫是太后让她去劝姐夫,她知道注定是要回来的,没有多大的心思。
第二次是他带她晚上出去玩,她就在想他在打什么主意,还是要回的,想想也是叹息。
这一次出来,应该永远也不必再回到这个吃人的牢笼来了,可是心里一点也不轻松,踏过那高高的门坎,回首往后面看,有些黑意笼罩着的后宫,空寂得让她想哭,她有点不想离开了,她有点想念那个打她的人了,有点想念小香鱼的味道了。
可是,她更想知道姐姐。
对不起,如此一来,算是扯平了,你欠我的,我这次也讨回来了。就是这么一种无微不致的好,以后也不会有了。
弦回了启元殿,冷着脸只说一句话:“把相思宫烧了。”
乔公公怕被怒火波及,没跟上来侍候着,小公公有些愕然:“皇上,相思宫里才打扫干净?”是不是听错了,烧了?皇上对相思宫可是用尽了心思的,派人赶工,连日连夜地做着事,务必把相思宫做成别类风格,他听说那是洛城那一带的阁楼,早上才完工呢,衣服,还有种种的物品也送了去,宫女都等着侍候新主子。
弦眯起眼:“来人啊,把这奴才给拉下去,别让朕再看到。”杀了,这么笨的奴才留在跟前,有什么用?浪费米粮。
“皇上请饶命啊。”小公公吓得屁滚尿流的,慌张地跪下狠磕头求饶着。
侍卫可不管什么,皇上下的令就是圣旨,如果他们不杀公公,那皇上就会杀了他们。
“来人。”
侍卫进来,恭敬地说:“请皇上吩咐。”
“烧了相思宫。”那里本就不该存在,那里本就是一个讽刺。
心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弦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累过,从没有这样的痛过。
那把火,将后宫的夜都烧亮了,满宫都是烧焦的味道,他喝了很多酒,却该死的没有一点醉意,站在启元殿最高的地方看着那一点点被火吞噬的相思宫,百般不是滋味啊。
如果可以将记忆都一块烧掉,那多好。
女人,就是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她说细水长流可了,去她的,骗子啊。
他是皇上,纵使心中百般苦,千般恨,却又能怎么样,甚至都不能说出去了,呵呵,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呢?可又能拿一个女人怎么样,现在甚至是想杀掉她都不能名正言顺。
狠狠地再灌入酒,让那浓烈的味道将他痛疼的心抚平一点,迷醉一点。他终究不知道自已总有一天会遇上她,最后还会杀她。
这一夜,暖暖也睡不着,行宫离深宫并不远,一夜的浓烟滚滚她安能看不到。
夜风冷得能袭入骨子里,她站在行宫最高的地方看着,夜风与浓烟将她单薄的身子抱得紧紧的,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说等她下完了棋,就带她回相思宫里睡,相思宫里肯定是有惊喜,肯定会让她很开心,可是这一份开心骤变成了巨大的讽刺与伤痛,她可以明白他的心情的,但是真的很抱歉,姐姐比他还重要。
心里有些揪痛了起来,在这一场被宠爱的游戏里,原来她多少是入了戏。
她喜欢吃的,他知道,他没有止境地宠爱着,他说,这就是他的报应。
“暖暖。”耶律风懒懒的声音带着困意:“怎么还不入睡呢?”居说她站了一意,底下的侍卫怕她会出什么事,便去禀告他。
她轻摇头:“不想睡。”
他点点头:“那好,不过你别站这儿。”偏头微笑,似真似假地说:“总觉得够与世隔绝,随时会从这上面一跃而下。”
“你多想了。”她还没有见到姐姐呢,以前没寻死,现在有什么理由寻死。
不过却没有再站在外面,越过耶律风往里走。
耶律风眯起眼看着深宫那半明半暗的地方:“盛锦的皇上倒也舍得,烧宫是多浪费的一件事儿。”
她低头越发走得快了一点,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什么评价了,每一件都会让她心里挺难过的。
耶律风初四就出发回去,带着盛锦的和意和赏赐,带着杜暖暖往契丹走,送行的赫然是景王。
在陌生人的面前,她不是一个喜欢吭声的人,一路北行若非说话不可,她绝不会说什么。耶律风也没有找她斗棋什么的,就像只是从盛锦要了个宫女,也不把她怎么尊贵着。
她思绪纷乱,也许是不习惯这一直行车,以及于一直病着。
耶律风只让随行的大夫看,病了几天倒也担心有什么事,便去瞧她:“还能撑到契丹吗?”
她撑起身点点头,也不言语。
他一笑:“这倒是瘦了许多。”
“我一直没有问你。”她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声。
“倒以为你不问呢,忍得住啊,不过本王却没想回答你。”
“算我多话了。”
耶律风眸波清淡:“不过你要是不去契丹,你才会后悔。”
“我这不跟着你来了。”
马车有些颠簸,二人无话可说,也进来才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耶律风感叹:“你真不是一个好谈话的人。”
她低下眉眼,也不反驳。
他是一个虚伪的人,一个把自已藏得很深的人,如果第一局他就故意用姐姐的棋法,她依然会输,可是弦却是会阻止的,第二局的棋她输了一子,毕竟耶律风也是高手里粹练出来的,怎会真的一般。
这会儿外面却有声音响起,打断了这马车里的沉默。
“二皇子,景王爷甚是担心杜小姐的身体,是否停车休歇。”
耶律风道:“不必,她挺好的,等到了嘉云一带再停车休歇。”
“是,属下去回报王爷。”
耶律风取笑她:“你倒是身份尊贵,还得亲自让高贵的景王爷来护送。”
“是我吗?”不是护送他,他是不是搞错了。
耶律风思量一会,瞧着她的脸:“当然是你。本王观察了你许久,你这人虽然不怎么讨喜,可是也不让人怎么讨厌,本王是不知为什么有人非杀你不可。”
暖暖咬着唇,越发的确定姐姐就在契丹。
可是为什么在呢?是不是让他们挟持了去?太后与她们顾家的恩怨,就只有她和姐姐知道,就连她的亲爹,也是不得而知的。
一路上行车,耶律风很是轻松,也不刻意隐瞒着她在哪一辆马车,北行倒也没有遇上什么事,走官道近道而行,十多天便快到嘉云。
那是盛锦最北的地方,拥着有辽阔的草原,人们的生活有些偏向于契丹,游牧而生,这地方水草丰盛,牛羊肥美,是泱泱大国的最北,亦是契丹眼里的一块肥肉,历来争夺便不断,烟火不休,多少的好男儿死在这一片辽阔的战场里,为守卫着盛锦领土而流尽鲜血。
暖暖病倒是好了些,却一直精神不好,除了吃就是躺着睡。在马车这个狭隘的空间,头再痛也得忍着。
到了嘉云会停下来休息二天,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人马都相当的疲累。
停顿下来景王似乎心情不太好,也许是奔波得累了,在安排好的房里休息。
却坐在幽暗的房里,灯不点,双手揉着眉头长长地深叹。
太后下密旨,在嘉云这儿杀了杜暖暖。
让他随行,就是要让他杀了杜暖暖,可是他一直下不了手。
母后真的这么恨暖暖吗?如今皇兄将她赐嫁到契丹,已经远离盛锦这么一个地方了。
这是母后对他的胜任,他能否做到。
桌上是最后一封密函,让他什么也不必做。
那么势必是有人在做这一件事了,太后会派谁去?
浓浓的黑,笼得伸手不见五指,嘉云这儿守着的人都不在这,显得这地方十分的安静,偶尔几声的狗叫,听多了也就松下心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