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带来的几年衣服,暖暖拿着耶律明给她的令牌便出去,问宫人出宫的路,有令牌在手倒也是一路无阻。
出了宫门却看到一辆马车守在那儿,见了她出来马车里跳下个宫女朝她笑:“王妃料事如神,知道你肯定要不告而别的,让奴婢守在这儿送杜小姐。”
“谢谢。”心里有些酸,姐姐还是了解她的。
“杜小姐上马车吧,让奴婢送你出契丹。”
“不用了。”
“如果这些事你都还要拒绝王妃娘娘,奴婢想王妃娘娘一定会更难过的,碧姬侍候娘娘的时间不长,却知道娘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暖暖便不好再拒绝上了马车,让这个宫女驾着车送她走。
她没有一点想要留下来的冲动,也没有这个借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心中有彼此,不管是不是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不会因为离得远了,姐姐就不再是她的姐姐了。
碧姬驾马车不急,也许也有点儿心理的作用,这一次她倒是慢慢地适应了马车的颠簸,也没有再生病。
走了好几天便到了契丹与嘉云相交的地方,碧姬下了马车将一个行囊给她:“你多保重,若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再回到契丹来,王妃娘娘会一直等着你的。我们的大王,也是有着宽厚心胸。”
暖暖轻淡地说:“我想我不会再回来的。”
姐姐不再是以前的姐姐,或许变的也不只有姐姐,每个人随着生活,都不再原地踏步了,好吧,以后她一个人,她就是自已的天,仰望的天空就是她,不再倚靠谁,都是要学会长大的人啊。
踏上嘉云的时候,似乎浑身都轻松了一样,沉重的感情和哀伤少了许多,脚下踏的是盛锦的王土,是她熟悉的地方,生她养她的地方。
嘉云靠着契丹的地方,甚至说话的口音都是契丹有些相似的,听得久了她还是能听得出意思。
姐姐给了她不少的金银珠宝,她悄悄放在马车垫子下了,她不需要这些的。
靠着双脚走,在嘉云的最北端闲悠地走,虽然日头并不毒辣,但是风和太阳还是将她晒黑黑的,可喜的是精神不错。
近了嘉云的防城,将士也就越来越多了,仰首望着盛锦的旗子,在阳光上是那么的招摇,她感受到了姐夫的气息。
可是以后她也不能再叫他姐夫了,若是让他知道姐姐还活着,却是另嫁他人成家生子,这多伤啊。
不敢冒然就去找他,在嘉云城里住了下来,打听到景王还在这城里,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暖暖混进军队,帮着择菜做饭什么的,大隐隐于市,景王只道她已经死了,也不会多查这些的。
只要站在有他的地方,能看到他,就觉得很值得了。
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食物,天气,还有语言,也知道了这些人的一些习惯,军队的一些作息。
时间悄悄地滑过了三月,南方一定是春暖花开,而这里却还是雪融,冷得二个手都红呼呼的。
最不妙的是契丹似乎又开始忧乱嘉云的百姓了,景王只是派人防守着,他似乎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阳光明媚着,暖暖双手捧着床席跟着侍卫去顾野的房间。
侍卫一边走一边说:“你进去可不许多看,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许说。”
“嗯。”
“走快点。”
还没到顾野的房间,就听到女人呜呜哭的声音。
侍卫站在门口:“顾将军,属下让人换被子床单。”
听得顾野有些怒火:“让你做点事,怎么这么慢。”
“将军请恕罪,后方人太少了,属下又不太熟悉。”赶紧示意暖暖进去。
暖暖低头而入,瞧着一个艳丽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呜呜哭着,哭得脸上的脂粉糊了,而顾野却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床上沾染上女人的香气,她麻利地换取了下来,再铺新的。
顾野恼怒地说:“你还不走。”
“顾将军,奴婢是景王爷派来侍候将军的,要是将军赶奴婢走,景王爷一定会杀了我的。”那女人哀求:“请顾将军不要赶我走,奴婢再也不敢作非分之想了。”
“本将军不需要女人侍候,滚。”居然还敢爬上他的床,他想午睡一进来就闻到了香味,倒是吓了一跳。
“顾将军,你也是男人啊……你……就不会怜惜一下奴婢是女人吗?”
顾野有些头痛,回头看着她:“这世间,本将军只会怜惜一个女人,也只会喜欢一个女人,不过她已经死了,你们都可以死了这条心,回去告诉景王,别再给本将军安排女人。”
暖暖手一颤,被角跌落在地上。
让侍卫喝斥:“你倒是小心点。”
顾野让侍了将那个女人亲自送走,揉揉眉头坐在窗边的桌子。
一杯香茗送了上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你也下去吧。”
“顾野。”暖暖轻唤一声。
这清灵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他惊喜,扭过头看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真是暖暖,差点没认出你来,你这丫头,又黑了,又瘦了。”
她也开心地笑:“可是精神好了。”
“呵呵,看起来倒也真有那么点儿。可是怎生唤我名字,叫姐夫,知道不?”看到她的忽然出现,心情蓦然好了起来。
暖暖摇头:“不要,我不想让人都知道,你现在也能理解我的处境,不能让人发现我的身份的。”姐夫,她真的叫不出来,叫一次心里就会越发的内疚一次。
他笑,拉了凳子给她:“快坐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我在契丹住不习惯,我也不会喜欢那儿的。”她轻描淡写,不想说得太多。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出为什么,她不想说,他不会多问她一句的。暖暖是个懂事的人,做事有她的想法,只是拍拍她的肩头:“以后姐夫会护着你,不会再你受什么委屈了。”
她笑,心里很痛,如果他知道姐姐还活着,其实已作他人妇,他还会这样说吗?顾野啊,在她的心里早就超过了姐夫的情份了。
只是她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人不要太贪心,能在他的身边守着,能偶尔和他说说话,她就应该要知足。
他又细问了她一些事,与契丹无关,不过是她现在的状况,知晓她现在潜伏在后部:“这也是好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景王不会想到你在这后方做事,但是你也得务必小心些,能避开一些事就避开,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马上让人来找姐夫。”
她点点头,含在喉口中的一句话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如果我不是青离的妹妹,你会不会也这样待我好。”
他就笑:“傻丫头,你明明就是青离的妹妹啊,别想太多了,这一辈子我得保护着你,姐夫让人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这军队里的男人都是容易冲动的,他可不想暖暖受伤害。想了想又说:“如果你还想去什么地方,姐夫便为你安排?”
她笑道:“不了,哪儿也不去了。”就呆在有他的地方,心就很安静很实在。
景王像是钻牛角尖一样,还是不断地给顾野送美人,各色各样,一个个都想爬上顾野的床,可一个个却也让他赶走。
对景王的这些举动,他很头痛,拒绝多少次又能怎么样,他是王,他是下将,难道可以以下犯上吗?或许他就是等着他犯呢。
景王日日都会去军队里,或是训兵,或是看看什么的,还让人修宫殿,修房舍,似乎是不会再走一样。
就连暖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四月末的一天,景王却是匆匆而行,连夜就往京城赶。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外面马嘶人声沸腾的,便爬起来从小窗看去,火把点得夜空也透亮,景王一张脸满是担忧,匆匆地带人上了马车连夜就走。
第二天去干活,就有人私底下议论,说定是京城里出事了。
她想京城已经很遥远了,那些事,也是与已无关的了,也不再关心。
但是景王就算是离开,她也不怎么敢光明正在地显身在顾野身边,顾野身边尽是各方的探子。
契丹屡屡来犯,做些事儿让人头痛,顾野一直带人去驱赶着。
上面没有下旨,他只能防,不能攻。
嘉云城逐渐地熟悉,她也学会乔装出去逛逛,这靠着契丹,吃的肉多数都是烤的,她站在摊子前有些犹豫,看起来好油腻,但却是香气诱人,烤得金黄黄的在诱惑着她尝试着。
小贩热情地招呼:“姑娘,来吃二串牛肉串,不好吃不收你钱。”
一只修长的手拿起一串烤得香的牛肉送到她跟前:“试试吧,味道还是不错的,回去多喝些水也不会上火,你在这儿也要试着接受这儿的生活,习惯这些。”
原来是顾野,她莞尔一笑,接过咬了一小口,味道很香,肉也烤得挺嫩的,笑逐颜开地说:“还是不错的。”
顾野也拿起一串大口咬:“在这里,就得学会适应。”
“顾野,你今儿个没有什么事啊?”不管在什么时候看到他,都觉得很开心。
他一脸宠溺又无可奈何:“叫姐夫……。”
不,她真叫不出来,只能笑着应对他。
他很悠闲,拉了她进去里面搭起的小帐篷坐下,不仅让人上了不少的烤肉,还让人去给他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