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一边吃一边喝,像是很轻松一样,只不过那微微纠结的眉锋却出卖了他。
暖暖按住酒不让他喝,轻声地问:“顾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有,我看得出来,你要是相信我,就告诉我。”
他叹气,良久才说:“钱风辰写信过来,说要到嘉云城。”
倒真的是不死心,钱风辰用情也是深,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了。
暖暖思索了一会便试探地问:“顾野,你有没有想过,会接受别人。”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
“其实,钱小姐也不错的。”客观点来说真的比姐姐好。
他摇头:“暖暖,别再跟姐夫说这些了,姐夫说过不娶青离以外的女子为妻的。”
她心绞痛着,却不能露一点的神色。
他越是深情与执着,可是如果有一天他看到活着的姐姐,看到姐姐身边的人,叫他情何以堪。
倒了酒给他:“顾野,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呵呵。”他笑笑喝下。
“如果你放心,你把钱小姐的事交给我办,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怎么办?”他倒好奇。
暖暖胸有成竹:“这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不会让她缠着你。”
“好。”他一口允下,放开眉头:“来,吃饱点。”
她欣然,抓起一串慢慢地吃着,其实烤肉也并不是那么难吃。
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吧,这样就可以和他多相处一点。
可还没有吃完就听到马蹄声,顾野抬头一看神色一正,放下了酒却轻声交待:“暖暖,你先回去,契丹人又来犯。”
走二步忽然又回来,从袖里掏出一小袋东西放在她面前笑道:“暖暖是个年轻的女孩,别把自已弄得惨兮兮的,暖暖穿漂亮的裙子很好看,你要个相信姐夫是可以保护你的,以后光明正大着做你自已。”
“顾野……。”
“姐夫喜欢看暖暖穿得漂漂亮亮的。”他拍拍她的肩头:“姐夫是个粗人,想不了太多的东西,也不心细,你也别跟姐夫客气什么的,想要什么便说。”
“好。”他喜欢她穿得漂亮,那她就穿得漂亮。
可是不知为什么,去衣铺里,却又买了好多顾野的衣服。
店铺的老板看她一脸的沉稳,倒也不像小姑娘那样的青涩,便笑:“夫人,这衣服手工甚好,你家相公一定会喜欢的。”
她小脸微红,但是却不想反驳什么.
“夫人,看你倒不像嘉云一带的人,是随军家眷吧。还有这个,看这个是平安符,可以保你相公在沙场平安归来。”
不怎么精致的小香包,是嘉云这边的特色,只是含义不错,可以保沙场平安归来,凑在鼻间闻闻淡淡的清香倒也极是舒服,便也爽快地买了,抱着大堆的东西回去,直接就去顾野的房里,他的侍卫认得她,倒也不拦。
房间抹得窗明几净,桌子上的书也摆得整齐,还在床头上吊上香包,让他可以休息得更好。
退出来去炖了鸡汤,一日的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了,鸡烫凉了又热,凉了又热,大半夜的时辰了顾野却还没有回来。
她也一夜没安睡,眼皮直跳着。
天色蒙蒙亮,就听到马蹄声响,狗叫得十分的狂,她爬起身扑到小窗口看,好几个侍卫扶着人,一边大声地叫:“快叫大夫,顾将军受伤了。”
她想冲出去,可是到了门口,却又不能出,此时他的身边,一定有皇上和太后的爪牙,如若她出去了,到时岂不是又会给顾野添麻烦。
顾野是中了冷箭,契丹故意引诱他去,时不时地侵犯着,到夜半之时他欲赶回来却遇了伏击,所幸不是中的要害。
忍着痛让大夫将箭头拔了出来,拉出喷涌而出的血,大夫极快地用扑了止血粉的布给压住。
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而出。
“将军,这箭好像有毒。”
“那你去查查,这是什么毒。”他喘着气,痛疼似乎已经少了一些。
处理了一切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打发了大夫和一些无关的人下去,便躺在床上休息。
“倪七,去让小爱上来收拾一下,你也下去吧。”
倪七便听话地下去,去叫一直替将军打扫的小爱上来。
暖暖端了鸡汤去,看到他是一脸平和地靠在床头的,装得很轻松:“暖暖,倒是要麻烦你来收拾一下了。”
她一定一晚上没睡,小脸都是疲惫,也是怕他会担心,所以才让倪七去叫她上来收拾。
多血的衣服他让倪七去扔了,只是让她收拾一下而已。
“顾野,你受伤了是不是?”
“没有的事,只是有些疲累,马跑得快了一点便不小心跌落下来。没事儿的,别担心。”
她坐下,固执地去拉他的被子。
“暖暖?”
“如果你让我看看,我就相信你。”
“我可是你姐夫,男女有别你得知道。”他压着被子。
“一定是受伤了,这房里还有血的味道。”
他笑笑:“你多想了,你端什么东西上来的,闻起来很香。”有时候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他怕过了呵护的界线,她可是他要保护的妹妹。
暖暖将鸡汤端了过来:“昨天熬的,你没回来呢,现在味儿只怕不怎么新鲜了。”
“没什么关系。”他接过搅了搅,凑近鼻尖闻:“真香。”
“你要是喜欢喝,以后暖暖就给你熬。”
他喝一口:“那多费事啊,熬个鸡汤可要不少的时间,还得让炉火薰着,暖暖有空儿就出去逛逛,吃点什么玩点什么都好,年轻的女孩儿不要错过了这些美好的时光。”
她眉儿一挑:“说得你有多老一样。”
趁着他一个不注意,瞬间就掀开了被子,他洁白的里衣,腰间还渗出一些血迹。
顾野是目瞪口呆,暖暖的大胆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骗我。”明明是受伤了,看得她心里是纠着的痛。
顾野搁下碗,有些叹气:“杜暖暖,你啊。”却是无半丝责怪的。
“回来的时候遇上冷箭了,没事儿的,没伤到要害。”
暖暖瞅着那洁白衣服上的血:“似乎是红过头了,顾野,这不是一般的冷箭对不对?”
他点点她的额头:“别担心,大夫都看过了,挨这一箭算什么啊,以前姐夫刀光剑影里都没有愁过一下眉头。”
“可是这会好痛的。”真的,她看了心都痛,可是不能说出来。
顾野笑笑,不当一回来:“真不算什么,又不是缺胳膊少条脚的,不是大事儿,好了,你也下去安心地睡一觉吧,以后可别这样了,姐夫在这里可不是来享福也不是来过日子的,打仗若是没有受伤,那就不是战争了。”
“好,那你也早些休息,我先下去了。”
现在真恨自已不是大夫,要不然就可以马上给他怯痛了。
再回到后方去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差人送去给他身边的侍卫,再打听这一次的事。
他中的箭果然不一般,是毒箭来着。
大夫说这毒有些麻烦,像是火荆棘和毒蛇的信子调制而成的。
这种毒解起来很麻烦,虽然不是急性毒药,但是若不快些清除对身体也是有危害。
不管是小摊贩还是小药铺,嘉云的每一个地方,她都会去问。费了不少的银子求了乱七八糟的药方一大把拿回来给那大夫看,大夫摇头:“这些东西哪儿行呢,看你这么热心为了将军的身体奔走了也不少时间,我便告诉你,得找到清灵草,再加上我这寻到的这几味药才行。”
“那清灵草要去哪里找呢?”
“这东西听说很难,嘉云一些偏落的高山上偶尔会长一二株,遇雪即化成水,清毒消毒是良药啊,可惜老夫在嘉云也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遇过。”
“好,我去找找。”只要存在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去寻找。
带了几天的干粮,她不会骑马就只能走路,或是遇上牧人的牛车可以带她一段路,
嘉云的高山也挺多的,她沿山而行,处处打听,处处问着,清灵草却像只是凭空捏出无中生有的东西一样,甚至没有人知道。
夜里宿在草地上,偶尔还会听到狼的叫声,以前她挺害怕孤独一个人的,但是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甚至有着数不清的危险和未知的前路,她却是从来没想过要退缩。
餐风露宿,一路求问着。
一翻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居说有一个偏落的地方,那儿的人都以采药为生,也许会有清灵草。
可是连路都没有,一片荒石乱丘,爬上去脚底一滑,天在眼前是那么的蓝,能听到血泊泊流出的声音。
真不甘心啊,都走到这一步了,如果让她寻到清灵草死也是情愿的了。
应该不是很痛,她尚能挣扎着爬起来,摸摸直冒金星的脑子,一手心都是刺眼的血。
解下腰带将头缠好,一步步抓紧抓实了再往上爬,翻过这个山头就能就可以了,紧持,走了一步就少一步。
她有二天没吃任何东西了,这草原大得太可怕,很多的时候一整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爬到一半往上看,太阳的光圈一圈圈刺下来,几欲眩人眼。
一声尖利的狼叫,划破了风的寂寞,紧接着就好几声狼的叫凑和在一起,她抬头看,心凉到了底,石丘的上面一排都是高大狼,绿幽幽的眼神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