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晚上去干嘛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闻到你身上多了一股味道，一股只有女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林沐雪低下了头，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你急急忙忙出去，就是为了见她吧？”
“味道？”秦烈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胳膊：“我身上有什么别的味道吗？我怎么没闻出来。”
“女人的嗅觉和女人的知觉是一样灵敏的。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秦烈，告诉我，今天晚上你去见了谁，好吗？”
“傻瓜，你该不是怀疑我出去跟别的女人约会了吧？”
秦烈坐在床边上，用手轻轻抬起林沐雪的下巴：“眼圈儿红了，表情也这么的委屈，看来，你果真是想到那方面去了。刚刚在门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吗？”
“对！”林沐雪挣扎了一下，头再次落了下去，但她很快又抬了起来。“我们是夫妻吗？”
“当然，有结婚证为证。”
“那么夫妻之间是不是不应该彼此隐瞒，是不是不应该对对方藏有秘密？秦烈，你对我足够坦诚吗？”
秦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一下没能逃过林沐雪的眼睛。她用力握住了拳头，然后松开，将被子拉起来，蒙住了头：“我困了，要睡了，你今晚去客房睡吧。”
“沐雪……”秦烈扯了一下被子：“我承认，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今天晚上，我也的确是去见了一个女人。可是沐雪，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出轨，更没有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我不相信！打从结婚那天晚上起，我就觉得你变了。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这个是唯一的解释。”
“这就是你认定的事实吗？”秦烈隔着被子握住了林沐雪的双肩：“你这个样子，是不愿意再跟我继续谈了是吗？然后呢，你打算用这个已经认定的罪名对我宣判吗？”
“我不知道，我困了，我要睡觉！”
“林沐雪，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你这个样子，又是在做什么？”
“真相！真相！你的样子像是要告诉我真相吗？”林沐雪将被子拨开，红着一双眼睛看向秦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秦烈，你告诉我，你跟我结婚是不是就是为了惩罚我？折磨我？”
秦烈低了一下头，避开林沐雪的目光：“她是我的病人，是我担任主刀医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病人。”
“病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林沐雪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我们刚刚结婚，你就彻夜不归，我给你打电话，结果却是一个女人接的。后来，你告诉我，那是我的幻觉，那个女人压根儿就不存在。
再后来，我开始见鬼，甚至是见到你那个已经死了的前妻，你曾经最最深爱的女人，然后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那是你前妻的妹妹在捣鬼。
现在，你又告诉我，你匆匆忙忙离开家，只为见一个病人。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苏小冉。那个在医院里就敢公开抱着你，甚至还亲吻你的苏小冉。秦烈，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我受不了你给我的这一连串的惊喜。我们，离婚吧！”
秦烈这一次没有回话，他沉默了。
林沐雪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秦烈看着她，眼神复杂，最后转为一丝心疼。他用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但是沐雪，在这之前，可不可以让我打个电话？”
“你还要征求她的意见吗？是不是担心我跟你离婚了之后，她也不会嫁给你？”
林沐雪问着，突然抓起秦烈的手，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牙齿渗入皮肉，带来淡淡的血腥味道。
她松开，抬头，用力抹去嘴唇上沾染的血迹：“秦烈，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你特别特别的过分！”
秦烈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拨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你能过来一趟吗？对，就是我家。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些不方便，但是我需要你出现。我老婆她，想见见你。”
林沐雪坐在床上，紧紧拥着被子。她听见秦烈在打电话，也将他打电话的内容听的清清楚楚。知觉告诉她，她现在不应该等着那个女人出现，她应该站起来，拿着东西从这个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家里逃出去。可她，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将自己的丈夫以及婚姻拱手相让。她想，就算要离婚，就算要离开，她也要走的明明白白。
等待，似乎是漫长的，就在她以为那个女人根本不会出现的时候，门铃响了。
秦烈快步走了出去，接着，她听到了特殊的车轮的声音。抬头，看到客厅里的灯更亮了。一个女孩儿。哦，不！应该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了卧房门口。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林沐雪。当目光对上时，她开口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给秦哥哥打电话会让沐雪姐姐你误会。”
“你是？”
“我叫小雪，韩小雪。”女孩儿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一些：“跟沐雪姐姐你名字里的雪是一样的。”
林沐雪疑惑地看着秦烈，秦烈却将韩小雪推到了卧房内。
“小雪，就是今天晚上我去见的那个人，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女人。至于你说的特殊的味道，大概就是小雪身上的味道吧。”
“你骗我！你去见的那个女人明明就不是……”林沐雪快速抿住了嘴，然后在秦烈的目光中说出了她原本想要隐瞒的一些话：“我承认，我跟着你去了那个公寓，然后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秦烈，我可能傻了点儿，但我的眼睛不瞎，我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秦哥哥，沐雪姐姐看到的应该是雅涵姐吧。”韩小雪回过头，轻声轻语地说着。说完，又将目光转到了林沐雪的身上：“雅涵姐是这些年一直负责照顾我的姐姐。她现在就在客厅里面，要不，我把她也叫过来吧。”
“雅涵姐？”
“嗯，是雅涵姐。”韩小雪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我的腿，很早就没有了。爸爸妈妈平时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我。所以，我的日常起居都是由雅涵姐照顾的。我不知道沐雪姐姐在秦哥哥的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不过我一直都在用一种我自己做的植物香水。那些香水是为了遮掩我身上药水味道的。”
就在韩小雪说这些话的时候，门口出现了另外一个人。长发，身形纤细，倒是很像在公寓门口与秦烈说话的那个女人。
“喏，这就是负责照顾我的雅涵姐。沐雪姐姐你仔细看看，你在公寓门口看到的是不是她？”
林沐雪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
“这就对了。每次秦哥哥要走的时候，雅涵姐都会推着我去门口送他。我个子不高，又是在轮椅里坐着，公寓门口又有些绿植，所以沐雪姐姐你可能没有看到我。”
林沐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从出租车车窗的位置看过去，的确没有办法看清楚全貌。加上公寓门口的确有些绿植，灯光也相对较暗，没有看到韩小雪是完全可能的。
“现在，可以听我的解释了吗？”秦烈将轮椅交还给那个叫做雅涵的女人，走到床边，看着林沐雪：“就算你已经判了我死刑，总该允许我做个执行前的最后陈述吧？”
林沐雪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小雪是我主刀的第一个病人。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上初中，因为酒驾司机的一个错误操作，将刚刚通过马路，正准备去学校的她卷到了车轮下。那是一辆载着重物的大货车，整个车的车前轮从她的下半身压了过去，最终将她卡死在了后车轮的底下。
因为司机的紧张，导致在倒车的时候，又再次进行了反复碾压。当小雪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
“秦哥哥，没关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韩小雪笑着，接下了秦烈还没有说完的话:“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知觉，也能够看到自己当时的样子。用四个字来说，就是血肉模糊。当时医院聚集了特别多的医生，我却只抓住了秦哥哥的手。我告诉他，我还小，我还想上学，我不想失去我的双腿。
秦哥哥当时一直点头，他给我保证，他会尽力，会尽力保住我的腿。可是，怎么可能呢？秦哥哥只是医生，不是神仙。我的腿还有腿上的那些肌肉组织都已经被压碎了，如果当时不立即进行截肢手术的话，我可能会死。
但那个时候，我还小啊，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了双腿，我可能会觉得生不如死。所以，当我从手术中醒来，发现我的双腿都已经没有了的时候，我特别的恨一个人。不是司机，而是秦哥哥。我将我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心，还有一切的一切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我甚至，还催着我的父母，让他们去找秦哥哥的麻烦。总之，那个时候的我特别不理智，给秦哥哥添了很多的麻烦。”
“然后呢？”林沐雪小声的问。
“然后，我还在医院里闹自杀。结果，却被秦哥哥还有白姐姐给救了。后来，随着身体上的疼痛越来越轻，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还有秦哥哥和白姐姐的陪伴，最终让我走出了失去双腿的阴影。虽然事情过去了，可这些年，秦哥哥还是时不时的都会去看我，我如果有事情，也会打电话给他。
沐雪姐姐，对不起！大概是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在明知道秦哥哥已经跟你结婚的情况下，我还是……如果因为我的原因，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我心里会感觉特别的过意不去。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随随便便打电话给秦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