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我应一声。
其实我又怎会想要他把心思放在我心上,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不喜欢,假惺惺的关心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可是他们这些人做起来,却是天经地义一样。
周敬音也站了起来:“梨雪,那边花开得正美,不如去看看。”
我知道他一直在躲她,便欣赏应允:“好啊。”
凤灵公主淡然一笑:“敬音,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周敬音拢拢眉尖:“时辰看起来不早了,周某想送梨雪先回去,明日再去给公主请安。”
“关于七王爷的事。”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周敬音看我一眼,便低头弯腰:“公主请。”
凤灵公主轻瞥我一眼:“夏小姐你的脚伤还没有好,多休息点为妙,来人啊,送夏小姐回去。”
“是,公主。”
周敬音偏首看我,软声地说:“梨雪,那你先回去,晚些我再过去看你。”
应了一声,我站在原地,看着周敬音跟她一起往前走。
过桥的时候,凤灵公主伸出手,周敬音只是怔了会,便扶着她的手上了轿,米色与浅蓝竟然如此的融洽美妙。
宫女开口:“夏小姐,请回。”
心里有些落寞,我觉得他纵使把我看得再重,还是生疏,总是走不进他的心里最深的一面。
也许,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吧,我不强大,我帮不了他。
他说晚上来看我,但却没有来。
晚风幽幽,拂起轻纱像云一样。
这一个寂静的地方,也不知道要住多久。奇怪的是,新上任的太子却没有逼我拿什么钱财。
政事和那些乱贼,叛军,都离我很远很远,这一个乱世,乱得很远很远,幽禁在宫墙里面,原来天地,就是这么小。
我恨的人没有再出现来打忧我,要保护我的人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放不下心来,如此的不安啊,外面的世道,或者就是这宫里的事,时刻都在变,我无力于改变,只能随波逐流。
静静地抱着膝,看着那月亮穿行在云里,真想像一朵云,可以随风而飘,真羡慕,没有心就不会伤。
不知为什么,我连出这个宫落也不许了,宫女会挡着我,温言请我在房里多休息,如果要看花,她们会去给我采来,想要什么,她们都会侍奉周到。
如此所以,被软禁的只能在这一个宫落里,抬头,也只有这么小的一片天空。
没有原因,因为我如草芥,不需要被知道。
也不知要软禁多久,必定是有他不愿意让我知道,让我看到的事。
夜里听到二个守夜的宫女窃窃私语:“明儿个宫里就有热闹可看了,我们明天也悄悄去看一下。”
“好啊。”另一个宫女欣然而答。又压低声音说:“里面这个夏小姐倒是像个纸人一样,也不哭不闹不争什么,乖乖的呆着,我们在这里也很省事。”
“嘘,别说这么多啦,她还真是可怜。”
我不敢再放前行,手紧紧地抓紧空茶壶,阴暗的地方我连影子都照不出来。
可怜,是啊,我是一个何等可怜的人。
哭啊,闹啊,徒增笑话而已。笑笑捏紧着茶壶无声地往回走,一抬头看到那黑压压的宫檐翘角,如伏兽一般。
他们不让我知道,那我就不要知道,知道得越多,越是可怜,我没有一身武功,走不脱他们困我的地方,我没有一身权势,无法改变我的处境,我应该要更高兴一点,在这样的乱世,我还能安静,还能衣食不愁,比起那些流离失落在狼烟里求生的人,好多少倍啊。
知足,看开,笑总比哭要好一点。
当没有人在乎自已脸上的泪的时候,流出来只会是软弱。
一夜无眠,第二天欠欠然地躺在贵妃榻上看着窗上的半树杏花,粉嫩嫩的花在阳光下开得真美。
侍候的宫女也只有二个了,想必都去看热闹了吧,什么热闹?应该是和我有关的,因为她们说我可怜。
外面大门被踢开的声音,然后宫女惊呼:“九王爷,你怎么到这来了,没有太子的命令,谁也不能……唉,九王爷,你不能进去啊,不能进去。”
可是他焉是一个能让宫女命令的人,从杏花树下大踏步而来,黑色的衣服一点也没有让他冷肃,那唇上勾起的笑,仿若是轻松。
从窗口看到我,命令地说:“夏梨雪,你跟我来。”
“九王爷。”宫女跑上来跪在下面:“九王爷,万万不可。”
“跟我来。”他直直地看着我:“别躲着只做一个缩头乌龟,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样?”
“我缩头乌龟?”我气愤了,站起来看着他:“若不是你们关着我,我何必这样。”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我就很生气,语气激昂着,语毕之后连我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颤抖着。
“你是不敢吗?”他眉一挑,双眼灿若桃花。
去便去,你带我去的,要是怪罪下来,倒也是与我无关。
走了出去二个宫女跪在地上:“九王爷千万不要带夏小姐出去,要是太子殿下知道,必会杀了奴婢的。”
他冷漠地无视她们的哀求,执起我的手就走。
仿若怕我逃脱,怕我退缩,抓得紧紧的。我使劲地挣着:“别牵我的手。”
“偏要牵,你又如何?”他挑畔地说着。
……无…无赖。
从杏花树下被他拉得匆匆,风呼呼,仰头就是粉色的花雨。
“放手。”我怒目看着他,急得不怕手痛,使力地要抽回。
他那雪亮的,该死得像是刀子一样的眼睛,却能看透我的心一样,嘴角浮起戏谑的笑意:“怎么,知道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呢?”
越是看到那些喜气洋洋的东西,看到那些人脸上的千篇一律的笑意,听到那些奏乐,我就想逃走。
可是他是如此的残忍,他不放开我的手,如铁般地揪紧着,残忍地在我的耳边笑道:“夏梨雪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要逃开?胆小鬼。”
“放开我,求求你。”泪盈满了眶。
奈何我不是香不是玉,他不怜不惜我,硬是拖着我上了亭子,看到了那二个一身红玉的金玉良人。
奏的是喜乐,正在做的是嫁娶之事。
那个想要许我一个一世清宁,要呵护我,不怕险境重重来救我出京城,可是现在,他却牵着别人的手,大红喜服衬得一身的俊雅,凤灵公主则是珠冠霞披。
我头痛起来,我想蹲下去,凤夜鸾拦腰抱着我,让我看着他们走过那铺着的红毯,走到太子爷的前面去,行礼,再往台上走,去祭祖,去拜天地。
心若割开,痛得我闭眼咬唇。
身体软软地依着他,宫女匆匆忙去太子的身边,公公去启禀就看到他脸色紧张地离开了。
怎么了,怕我自杀吗?可是身边这一个,又是可等的残忍呢。
我仰头看着他,泪珠扑籁而落:“你要让我看的,都看到了,凤夜鸾,你满意了吗?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讨厌讨厌。”
一拳头打过去,他抓住,挑起眉目没有半点的愧疚:“你心中不是觉得这个世上周敬音最好吗?那你现在倒是看清了,还敢说吗?不妨告诉你,迟些他见到你,还以为你蒙在鼓里,假装又和你一心一意,我只是不想看你像个傻瓜,这个世上没有谁可怜谁。”
我使劲地一推他:“滚,我讨厌死你了,我什么也不想听。”
“回去做你的缩头乌龟?”他可恶地还在挑畔着我的怒火。
我合上双眼,心里难过得翻江倒海的,我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变了,一个咄咄逼人,一个背着我成亲,一个一个为皆是雾里看花。
“我变成什么样,又要你管呢?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他低头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谁说没有关系?”他狂笑,低低地说了二个字:“休想。”
抓着我的肩头,要我看着他,坚定地说:“夏梨雪,不管你难受也好,不难受也好,总之你记着,你的心里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有。”
“是吗?太子对我,可好得紧呢?”
“等我。”他一脸的自信:“终将你会是凤凰王朝……。”
“夏小姐在那。”宫女大声地叫着,一手指着亭子。
太子殿下带了人前来,一脸的郁黑冷肃看了我一又杀气腾腾地看着凤夜鸾道:“九弟,怎生把梨雪扯到这来?”
“八哥。”他淡淡一笑,不把他的恼火放在眼里:“八哥倒是好计策,亲为皇妹招得好驸马,不过养不乖的狗,纵使是八哥你用金衣为衣,它也是养不乖。”
他冷沉地说:“九弟,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来人啊,把夏小姐送回房。”
“八哥还记得应允我的事吧,不过八哥一向很健忘,九弟不妨再多说一次,九弟有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八哥可记着。”
“送夏小姐回去。”八王爷盯着凤夜鸾的手,那还死死地抓着我。
凤夜鸾慢慢松开我的手,轻轻地抚抚那被他抓得痛疼的手腕:“梨雪,先回去休息吧。”
狠狠踩他一脚,转身就走。
是啊,正如那混蛋所说的,他对我还是呵护至极,还是极其关心,可是他已经不再是他了,又像是弥补又像是亏欠,小心翼翼地摆弄好带来的花枝,又擦拭着桌子,呵着气再擦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