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如如不动智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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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道长的忧虑

老道士和小道童快步流星,翻过一个小山包,抓住藤条荡过溪流,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李家坳。

病男子的娘正在老榆树下的小板凳上缝补衣服,看到老道士和小道童大步跨进院门,心中一惊,赶忙一边将针扎在缝补的衣服上,把衣服放到细藤条编制的衣框里,衣框搁在小板凳上,习惯性的拍拍衣服的前襟下摆。捋一把鬓边的头发,迎上来问候道,“道长,一路辛苦了”。顺手从墙根儿端了一把旧木椅放在大榆树的阴凉处,让道长坐了,奉上茶水,这才惶恐的问道,“是我娃儿有事吗”?

老道长不疾不徐的道,“他挺好,神志清醒了,过几天就可以回来了”。说完,吹吹漂浮的茶沫子,慢慢的喝了几口茶。

病男子的娘这才放下心来,絮絮叨叨的说起他的婚事。说是他们两口子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交代一定要病儿子到山那边找个人家方可保命。

老道士心中好奇,但是平淡的问起是什么时候的梦,怎么说的。听病男子的娘絮絮叨叨的说完,老道士捻须想了很久,问道,“做梦的时候,小猴儿在不在家里”?

病男子的娘听到小猴儿,一愣,随即说道,“第一次做梦的时候不在,是梦里交代要找个小猴儿过来帮着逮狐精,当家的才逮了小猴儿来的,第二次又交代的时候,小猴儿已经在家里了”。

老道士更加迷惑了。他的眉头挤成一个疙瘩,高高的隆起,两只明亮的眼眸呆呆的看着墙边的铁锨一动不动。小道童站在师傅的身后,看师傅喝完了茶水,便一声不响的接过老道士递过来的茶碗,恭敬的交给病男子的娘,低声道了谢。病男子的娘接过茶碗,一边快步重又冲了茶水端过来,一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的那个奇怪的梦。她忧心自己的儿子,她不想把儿子送到山那边倒插门,那会受人欺负的呀!

老道士不再理会病男子娘的唠叨,他深锁眉头,左思右想,却不得要领,病男子娘后边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想,他得先找到那个小猴儿,逮住它,或许谜团就可以解开了。想到此,他站起身来,洪亮的声音说道,“老夫人,知道那个小猴儿是那一片的吗”?

病男子的娘便把听当家的和儿子们说的地方大致说了,老道士指指靠墙放着的大网兜,道,“老夫人,借用一下那个大网兜,得把小猴儿带回来”。

病男子的娘连连应着,“好好好,拿去用吧”!心下嘀咕,不会是小猴儿又是什么精怪吧!不由哀叹一声。

老道士走过去扛在肩上,对病男子的娘宽慰两句,道一声谢,便转身大步跨出了院门。小道童一路紧跟着师傅,沿着上山的小路,朝山顶上的那片猴林而去。

此时,小猴儿兴奋不已,一路玩耍着老道士的布囊,一路吱吱的叫着,在树枝间游荡玩闹,或者跑上山道窜跳一番,它想它的妈妈,但是它不知道哪儿能找到它的妈妈。

小雀儿在空中叽叽喳喳的叫着,跟着小猴儿不知道要飞去哪里?

老倭瓜被小猴儿的过度兴奋搅扰的不能冥习,它努力的敛神冥想,发出强意念给小猴儿,“小猴儿,安静,要脚趾疼吗”?

小猴儿顿时感觉脚趾疼痛,这才呲呲牙,吱吱的叫了两声,停在树枝上不再胡闹。小雀儿也不再鸣叫,停在更高的树梢上,忙着整理自己的羽毛。

夏季的大山里,凉风习习,窄窄的山道凉湿滑溜,道边的林地边上长着嫩绿的苔藓,一溜溜一丛丛,更给人凉爽之感。小道儿弯弯曲曲隐蔽在大树的阴凉里。豪迈有力的蹬蹬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山林中隐隐传来,更平添了几分幽静。老道士和小道童师徒两个脚力强健,走山道如履平地,一老一小、一前一后,一声不吭的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一路寻来。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小猴儿坐着的大树下边。再往前是个岔道,一个通往山那边的小村寨,一边通往山顶的寺庙,寺庙的后边便是小猴儿族群的猴林,但是老道士因为多次和老和尚谈经论法都落了点儿下风,心中羞臊,不愿前往,便站在原地略有迟疑。

小道童看师傅站在岔道口不动,便也站住说道,“师傅,那边便是猴林了”。用手指指寺庙的方向。

老道士捻捻胡须,嗯了一声。但是,两只脚还是像钉牢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小道士便又说,“师傅,不如咱们就歇一歇,等等有人来问询一下再走”?

老道士不置可否的仍然站着,小猴儿正在树上打盹儿,猛听得树下边说话声,便悄悄的溜下一点儿,蹲在最下边的大树杈上,一眼看见老道士,便吱吱的玩耍一下斜跨着的布囊。等下一秒看见老道士扛着的大网兜,知道这个大网兜的厉害,想起几天前它就是被这样的大网兜兜住,见不到猴妈妈的,小猴儿便呲呲牙,吱吱的在树上跳蹦,恨恨的想要下来抓老道士,但是,对大网兜的恐惧,它只敢在高高的树上发狠,却不敢下来。

老倭瓜渐渐感到声音的靠近,它凝神感受。小猴儿突然的发狂,扰乱了老倭瓜的意念。小雀儿在树梢上也一声紧似一声的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飞上飞下,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惊恐不已。它不知道小猴儿怎么了,也没有收到老倭瓜的意念,它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老道士正在沉吟,听到头顶上小猴儿的动静,心中欢喜,看见小猴儿身上还斜跨着自己的兜囊,气沉丹田,把大网兜的长杆慢慢移到右手,握紧了,看着小猴儿,用平静温和的语气对小猴儿道,“小猴儿,小猴儿,下来,有好东西吃”!说完,从贴身衣兜里,拿出半个干饼,摇着手哄小猴儿下来。

小猴儿看见干饼便不再疯闹,它有些心动,但是看看那个大网兜又心有余悸,它还是呲呲牙吱吱的叫着,不敢下来。

等小猴儿稍微安静一些,老倭瓜发动意念给小猴儿,“小猴儿,安静,上到树上边去”。

小猴儿被干饼吸引,不肯听话上去。老道士还在诱惑小猴儿,小猴儿试着想要冒险下去取老道士的干饼。

老倭瓜感受到老道士哄骗的意思,给小猴儿强意念道,“不上去就脚疼了”!小猴儿的脚就开始疼起来。

小猴儿忍着疼不肯上去,它太想要这个干饼了。但是,小猴儿的脚越来越疼,老倭瓜又发强意念道,“再不上去,头也会疼”!小猴儿顿时觉得头疼难忍,看着干饼也没有了那么大的吸引力,而且渐渐感到对干饼厌恶了起来。

小猴儿对着老道士和小道童呲呲牙,吱吱的叫着窜上了更高的树枝。

小道童趁小猴儿胡闹,不注意自己,偷偷从树的另一面爬上树去,老道士悄悄拿起大网兜,藏到小猴儿背对的树后,把大网兜紧贴着树干竖起来。把半个干饼放在地上引诱小猴儿。

老倭瓜发意念给小猴儿,“小猴儿,睡吧”!小猴儿挠挠头,摸摸脚趾,不再疼痛,便依到一个粗些的树枝上打起盹儿来。

老倭瓜于是凝神聚气,发意念给老道士,“老道长您好,我是小猴儿背上的老倭瓜”!

老道士正在专心致志的扶着大网兜,仰头看着小道童上树,头脑里忽然有一个讯息,他不由得怔了怔。

接着,又有一条讯息,“道长,小猴儿是听我的意念的。不知道它怎么惹恼了您,您要设法逮住它”?

老道士疑惑的不知该怎么答复。心想,难道是一个倭瓜精?

老倭瓜感应到老道士的潜意识,又对老道士发意念道,“道长,我是老倭瓜,不是倭瓜精,我知道狐精藏身的山洞,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捉到它”。

老道长更是疑惑,想起那天晚上捉狐精时,小猴儿和小雀儿的默契配合,难道是这个倭瓜精在主使?

老倭瓜呵呵呵的笑笑,意念告诉老道长,“道长,我是老倭瓜,不是倭瓜精,你不要设伏逮小猴儿,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制服狐精”!

老道士不置可否,心想,“我的布囊在小猴儿的身上,里边的符小猴儿又不会用,我赤手空拳的怎么制服狐精”?

老倭瓜感应到老道士的潜意识,强意念唤醒小猴儿,告诉小猴儿,“小猴儿,摘下斜跨的布囊给老道士放到远远的地上,不要拿干饼,否则会头疼”。

小猴儿吱吱叫一声醒来,猛然看到小道童就要抓住它的尾巴,小猴儿忽地窜起,跃上另一个树枝,然后调皮的扯动小道童上来的树枝使劲儿的摇晃,小道童吓得紧紧抱着树枝,大声喊着师傅救命。

小猴儿玩闹的疯起来,更加拼命的摇晃,小道童哭了起来。

老倭瓜发强意念,喝止小猴儿胡闹,小猴儿感到了手疼,这才乖乖的停下手,等小道童慌忙哧溜下了树,小猴儿荡过几棵树,离开老道士那棵树远些了,才溜到树下,摘下老道士的布囊,扔在地上,然后快速窜到高高的树枝上。

老道士安抚了小道童,捡起地上的干饼,抹抹饼上的土,重又装进贴身的衣兜里,老道士又扛起大网兜昂首挺胸走在前头,小道童拿上铜锣,跟着师傅追赶小猴儿,转过一个小弯儿,老道士一眼看到自己的布囊扔在地上,几张符露在外边。紧走几步,拿起来看看,没有损坏,里边的符咒等物也都好好的还在,遂放下心来,拍拍布囊上的灰尘,然后斜跨到自己的身上。仰头看看小猴儿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吃着树叶,便坐在山道边上,闭目打坐起来,一边思量着如何逮住小猴儿,制服小猴儿背上的倭瓜精。

老倭瓜明白老道士的潜意识,呵呵呵的笑笑,这个倔强尽责的老道士,眼下我也不能给他解释清楚这一切,只能由着他误会,等抓住了狐精再说吧。

小道童本想再上去抓小猴儿,但见师傅这样,便不再逞强,把铜锣和大网兜放在一起,蹑手蹑脚的在周围巡视着。

老道士心想,不管你是老倭瓜,还是老倭瓜精,眼下先制服狐精再说,随你倭瓜精怎么狡辩,等结果了狐精的事儿,再收拾你这老倭瓜精。

老倭瓜感应到老道士的潜意识,顿觉瞠目结舌,人类把异类的生灵都划到妖精一族,都作为要制服的生灵,这种单一封闭的思维恐怕不是自己的一番言辞能改变的,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人类的偏见,那种先入为主的偏见阻隔了人类和其他生灵加深了解的契机。可是自觉高高在上的人类,放在大的宇宙之中,也不过是蚂蚁一样的存在,可悲可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