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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弱柳扶风小郎官,不谙世事深院藏

第贰拾章

“大少爷这腊月天寒,您这病刚好儿可别又招惹了风寒。”侍女说着将貂裘披在了陈煦和的身上,又自个儿喃喃道:“再过几日老爷便要在府上举行家宴了,到时候您作为长子可得写贺文呢。”

陈煦和倚在自家后院的亭旁,貂裘下消瘦的身形越发明显了。

“绘晴你可别说了......”

陈煦和说着缓步走进了亭里,绘晴赶忙上去扶着他生怕他晃神摔倒。等着陈煦和坐了下来绘晴才又开口道:“大少爷您这是说的什么意思?”

陈煦和闻声缓缓抬起头看着绘晴欲言又止,最后苦笑着摇起了头。

绘晴不解轻蹙眉头,陈煦和见她这样失声笑了。尔后他才苦笑着道:“虽是长子可也就比二弟早出世那么一炷香的功夫,而我却又偏偏那么不争气,身子骨不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大少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您可是当今丞相的长子,自古以来就是长幼有序的规矩。再说那些个粗话本就不该您去做的。”

陈煦和看着绘晴据理力争的样儿,心想这姑娘说话有自己的一套。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侍女,大户人家台面下的事儿她那懂得?

陈煦和抽了抽嘴角,苦笑道:“是啊,丞相长子......”

这话陈煦和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绘晴见他这样也不敢再说下去,恐不小心再戳到他的痛处。

“煦儿又在胡闹了。”

倏地从亭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见这声音本还慵懒地倚靠在栏上的陈煦和立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钰哥哥。”

陈煦和转身边看见齐钰站在亭外,今日的他换了身明黄色的衣裳确实惹眼。

“刚才又在说胡话了是吧?”

陈煦和没管齐钰说什么,一心只想着向他奔去。

“诶呀!”

霜重天寒,连这地都要滑上三分。陈煦和这一走快,不巧便打了滑可正巧跌入了齐钰怀里。

齐钰搂着了怀里的人,柔声道:“可有伤着?”

陈煦和摇了摇头。

见他平安无事,绘晴也跟着齐钰长舒了口气。

说来齐钰总是乘着没事便偷偷潜入丞相府来寻陈煦和,作为贴身侍女的绘晴也早就对这皇上的圣驾习以为常。

齐钰轻抚着陈煦和的脸,问道:“怎又瘦了?脸色还如此差,陈起云那老家伙没给你找大夫来看看吗?”

齐钰心疼极了。

其实陈煦和这病压根就治不好,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

陈起云老来得子,又是对儿双。他自然是对陈煦和、陈倾和兄弟俩疼爱有加。可惜陈煦和幼时患了肺疾,后来几乎是把全天下的大夫都给请了个遍。可这病就是迟迟未好,陈家上上下下都给忙疯了。最后陈起云是彻底放弃了陈煦和,干脆将他当个闺女似的养在深院里。

你要说陈起云不疼爱他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打小儿陈煦和就比陈倾和讨喜,只不过陈起云没有了将陈煦和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的意思罢了。

“你不许这称呼我父亲。”陈煦和推开了齐钰。

“行行行,煦儿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陈伯父这可行了?”说着齐钰便要把他再拥入怀中。可陈煦和却又撇了撇嘴,愁眉不展的样儿让齐钰实在是放心不下。

“又是怎了?整日都郁郁寡欢的对身子不好。”

陈煦和看了看他撇嘴道:“你是皇上,怎样称呼你的臣子我实在是管不着。”

“啧!煦儿说的是什么话·······”

陈煦和摇头道:“君臣有别······说来都已经到年底了,宫中不忙吗?钰哥哥怎还得空来看我。”

齐钰温笑,宠溺地揉了揉陈煦和对脸道:“再忙我也得来看看你啊,看看你近日可又好好休养。”

陈煦和低着头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若要挨个看看恐是得累坏了······”这话里带着几分酸劲儿,齐钰不知他这是何时学会了这吃醋的本事。

绘晴也在后面嗔笑了起来,陈煦和转过头去看了看他又转回来看着齐钰道:“你瞧都是你。引得绘晴都笑话我。”

齐钰只觉得委屈却也懒得同他争辩,轻轻地贴到他的耳旁道:“你既在我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

陈煦和不满道:“尽说些虚头八脑的东西。”说着他便推开了齐钰,自个儿找地方坐了下来。

齐钰笑着也跟着他坐下,“怎了?”齐钰说着抚弄着陈煦和的发道,“竟然学来这些女人心思。”

陈煦和瞥了他一眼,齐钰没生气反倒是觉得娇媚。

“我可不是被父亲当闺女一样养着吗?”

齐钰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笑道:“那我便要向老家伙讨你这漂亮女儿来作朕妻子。当今皇后朕也不想要了,废了她这凤印交给你可好?”

“钰哥哥说话真是愈发没有分寸了!”

齐钰不解道:“难道煦儿不想嫁于我?”

陈煦和听后抬起头扬了扬下巴,“何不说我要娶钰哥哥。”

“哈哈哈!”齐钰听后大笑道,“真是有趣。你可别忘了朕是一国之君,你要朕嫁于你岂不是要这天下作嫁妆?”

“是又如何?”

“哈?你倒是说说,这天下都是朕的嫁妆了,你拿什么作聘礼啊?”齐钰抬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指骨分明的手好看极了。

陈煦和挑眉道:“这有何难?”

说着他停了下来,看着齐钰温笑。

齐钰皱了皱眉不解,对着陈煦和道:“你倒是说啊?”

陈煦和仍不语,愈发笑得开心。绘晴站在一旁也只觉得莫名其妙,却见陈煦和附在齐钰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说完陈煦和像是个“奸计得逞”的孩提般肆意地笑着,而齐钰却像是个豆蔻少女听了闺房之事般羞红了脸。

寒冬腊月,天是愈发冷了。可他俩却还自在得意,齐钰真想一直同陈煦和说着这些只有他俩明白的话。陈煦和也只想和自己的钰哥哥待在一起谈天谈地。

可齐钰终究是皇上,这个天下不能没了他。至于陈煦和,他说到底还是丞相长子,无论如何他以后也会有个门当户对的妻。

幸好的是养在深院的他不用打理这些个恼人的世事,但齐钰却是不得不和这些打交道。

竟不知这世间又多少人是这般:若说没缘分,怎又偏偏遇见相爱,若说有缘分,如何又殊途难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