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拾捌章
“王爷!王爷!出事了!”
半夜阿乐在屋外便喊着,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齐宸的屋里。
齐宸拥着方子韵睡得正熟,本想着好不容易自己也知这温柔乡是何滋味。这阿乐怎如此不懂事,三更半夜竟闯进来?
方子韵也听见了那声音,慵懒的声音对着齐宸问道:“怎了?”
齐宸自然醒得比他早,他闻声本想低下头安抚一下方子韵。可阿乐这时却已闯进了屋里,只见齐宸半卧着一手搭在方子韵腰上。方子韵也听话,乖乖地依在那人怀里。
阿乐直觉得尴尬,可自己确实有事不得不说。
“出什么事了?用得着现在来打扰本王休息?”
齐宸那话冷冷地从嘴里吐出,好似这世间万事他都不想管了。
“王爷,是翎王······”
齐宸本还想着无论何事他都会回绝,可一听是齐岑瑾他眼里都多了三分神。
“阿瑾他怎了?”
阿乐抬头看了看齐宸的眼,面露难色,“翎王他旧疾复发了······听闻半夜竟将林云林大夫都请去了······”
“什么!”
齐宸听见这话本来沉浸在美梦里的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
阿乐又看了看齐宸的眼,为难地点了点头。
齐宸瞪大了眼,翻身而起对着阿乐吼道:“还不快给本王更衣!”
阿乐只得诺诺连声。
方子韵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见齐晨如此着急一定是什么大事。他也不禁起身对着齐宸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声音糯糯地,却不似孩童般稚气。恐旁人听了这心都得酥,可齐宸那还顾得了这么多?换好衣裳才坐到方子韵身边道:“乖,没什么。”
方子韵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正色道:“若没什么你又何须如此着急出去?”
齐宸苦笑,无奈捏了捏方子韵的脸道:“罢了,真是什么事也蛮不了你。这样吧,等我回来再和你细说?”
“嗯······”
方子韵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他知道齐宸定是有什么急事。也就不便再耽误他时间,索性也便就让他走了。
齐宸走后心中更是不安,他急于了解齐岑瑾的现状。可他又担心是那噩耗,他深知齐岑瑾的状况。可他却是永远也准备不好接受他会离去······齐宸觉得大抵他此生的意义,便在于守护他吧?
等到了翎王府,齐宸才是真吓了一跳。
明明前几日才见过的弟弟,怎地今日便看似病入膏肓?齐晨连忙走到齐岑瑾的榻旁查看,却只见地上斑斑血痕。而至于齐岑瑾早就是榻上昏睡了过去,齐晨皱着眉看着那地上的痕迹问道:“谁能给本王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个情况?”
这话说得决厉,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凌冽。
林月华正想上去回答,可林云连忙拉住了自己女儿。林月华不解望着自己父亲,可林云却率先开口对着齐宸道:“回宣王,翎王的病复发也是有的。您何须如此?”
齐宸冷笑,转过身去看向林云道:“复发?阿瑾他前几日还好好的,现如今竟像是命悬一线?你还想让我如何应对。”
“这哪能是命悬一线呢?而且很多事情它也并不是我们能掌控的,这上天······”
“自有安排?”齐宸抢了林云的话道,林云见自己没话可说也只好点了点头。
齐宸看见他那样儿虽说是长辈,可他还是在心里骂他没出息。自己坐到了齐岑瑾的榻边,轻轻地替他理着身旁散乱的发。那珍视的样儿好似面前的人只是吉光片羽,随时都会化为乌有。
“你们倒是给本王说说,这好端端地怎么旧疾复发了?”
这次林云是没能在拉住自己这儿女儿,林月华闻声便站到了齐宸的身旁指着他道:“宣王你真那么想知道何不问问自己?”
“月华,不得放肆!”林云直对着自己女儿呵斥道。
齐宸倏地抬头不解林月华这话,重复道:“问问自己?林姑娘你这话是何意思?”
林月华竟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正打算对着齐宸说。可谁知这齐岑瑾竟醒了,齐宸听见榻上人微弱的声音哪还顾得上其他的?
齐岑瑾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子,他知道那是齐宸。可他却又不敢像从前一样唤他阿哥,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内心深处的渴求。齐宸轻轻地将齐岑瑾抱在怀里,柔声道:“可有哪不舒服?”
齐岑瑾艰难抬头望向齐宸,那摇摇欲坠的样儿看得齐宸的心直揪。
“阿······阿哥······”
“怎了?阿哥在呢。”
齐岑瑾愁眉紧锁,紧闭的唇都已乌紫。齐宸亦不知他是何意,也只得轻揉着他的脸安抚他。
林云见状连忙上前道:“宣王,可否先让老朽替翎王把脉?老朽也好快些去熬药。”
齐宸闻声看向他点了点头。
等到把完脉后,林云便拉女儿一同出去了。
才走到那庭院之中林月华便耐不住性子甩开了父亲的手,对着林云质问道:“父亲你为何不告诉宣王事实?”
林云心想自己这女儿也实在是太不懂事,长袖一甩叹气道:“丫头,我服侍他们兄弟俩的时间那么久了。翎王对宣王是何意思我能看不出来吗?”
“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宣王?”林月华颦蹙道。
林云摇了摇头道:“宣王能是不知道的人?这层窗户纸,人兄弟俩自己都没想过要说破。我们这些外人瞎搀和个什么劲儿?”
林月华气得直跺脚,娇嗔道:“那父亲的意思便是由着宣王气得翎王犯病,然后宣王有怪罪到我们头上咯?”
“你这丫头!”林云戳了戳林月华的头道,“你喜欢翎王也用不着如此吧?”
林月华本还想着与父亲争辩一番,可没想到他竟先行一步戳穿了自己“鬼蜮伎俩”。林月华尴尬地挠了挠头道:“父······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医者仁心,岂······岂能见死不救······”
林云看自己说对了,略带骄傲地笑了笑。
“你这丫头要为父如何说你?”
林月华红了脸,转身道:“随你。”
屋里,齐宸抱着齐岑瑾。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弟弟身受病痛,什么也做不了。齐宸觉得就算是让自己五内俱焚,也好过看着自己的至亲痛苦要来得好得多。
“阿哥······你······你是不是要与那戏子成亲了?”
齐岑瑾极力抬着头望着齐宸,这话他是在心里憋了许久才说出了口。想着自己如今这副模样,阿哥也不会狠心到离开自己吧?
齐宸听后先是一怔,然后竟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
“是啊。这下阿哥终于要成亲了,阿瑾不该替阿哥感到欣慰吗?”
这话齐宸说得平淡,可齐岑瑾却觉得字字刺耳。好似有人将那针,一根一根地塞进他耳里。想到这齐岑瑾竟开始发抖,这把齐宸吓得不轻连忙安抚着他。片刻这才稍稍好了些,齐宸想让他躺着好好休息。可齐岑瑾偏不,非得让齐宸抱着。齐宸拗不过他,只得遂了他的意思。
齐岑瑾在齐宸的怀里蹭着,他深知可能以后都无法在被阿哥如此对待了。因为齐宸的心啊,再也不是他一人的了。
良久,齐岑瑾在齐宸的怀里睡着了。
这场面似曾相识,好似多年前也是这般。那熟稔的感觉齐岑瑾不肯放开,连在那沉沉的梦中也要紧攥着齐宸的衣角。齐宸轻抚这齐岑瑾的头,目光已没了从前那般的专情。毕竟他也不再只是齐岑瑾的哥哥了,他还是另一人的夫君。
齐岑瑾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齐宸早就已经离开了。
齐岑瑾望着自己这摆满奇珍异宝的屋子,恨不得一把火烧掉。倘若如此能换回他从前那个阿哥,他宁愿什么都没有。
林月华端着药走进了屋里,只是没了从前那般喧闹。走近齐岑瑾,她才轻声唤道:“翎王该喝药了。”
齐岑瑾抬头望向她道:“这次竟唤本王封号了?不直呼本王名讳了?”
齐岑瑾那语气竟带着几分自嘲,面容憔悴的样儿让林月华不禁心疼。不就是自个儿喜欢的哥哥娶了个嫂子回家吗?至于如此对自己?
想着林月华便坐到了他榻边,轻舀起碗里汤药想要喂他。可齐岑瑾竟不吃她这套,直接将那药碗打翻在地。
林月华愤然而起,却也没说什么。心想着,若不是见他如今身子弱,否则我早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你这是在作甚?”林月华压着火道。
齐岑瑾闻声抬头望了望她,尔后又低下了头。林月华从他眼里脸上都看不见之前那个暴戾恣睢的王爷,那个威风凛凛的烈云大将军。反倒像是个被人丢弃了的孩子,想找家却又不知道去哪找。
林月华本还想骂他两句,可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得再对他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齐岑瑾闻声抬头,望着她片刻才回答道:“我要是喝了这药,病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林月华觉得自己似没听懂他这话,还以为他是在问她。于是乎她便对齐岑瑾说道:“是啊。喝了药,病自然是要好些。”
“不可!”齐岑瑾听了她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林月华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不可?”
“我不可喝这药。”
“为何?”
齐岑瑾看着一脸疑惑的林月华,眼里含的泪竟现在溢了出来。
“我若是喝了这药,病没那么严重了。阿哥今晚就不会再来看我了······”
林月华听了这话后瞪大了眼看着齐岑瑾,她现在越发觉得面前是个孩子。不喝药竟只为了让哥哥来看自己?他是个傻子吗?
“你是疯了吗?你如此做,那自己的命去换齐宸的爱值得吗?”
“你不得直呼我哥名讳!”齐岑瑾嘶声力竭道,说完他竟累得直不起腰。
林月华只觉得荒唐,她不知喊了齐岑瑾名字多少次。这次不过是气昏了头,喊了次齐宸的名字,齐岑瑾便气得这般,他是把齐宸看得比他自己还重吗?
林月华不敢想象,齐岑瑾对自己身体这般糟蹋就只为了换来齐宸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