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隔壁一室
甜柳全身赤裸,死一般地躺在床上,广仔从洗刷间出来,欣赏了片刻,又扑到床上。
甜柳一声尖叫,昏了过去。
24、日,宾馆一室
苏醒过来的甜柳,看到了冷麦蒿和鸣哥丑陋不堪的嘴脸。
她一声大叫,疯了似地扑到冷麦蒿面前,抓着他的胳膊、肩膀狠命地咬着。
冷麦蒿:“你疯啦!你疯啦!”
甜柳真的疯了,一边叫着“冷麦蒿!冷麦蒿……”一边笑着、舞着,令人心悸地笑着、舞着。
冷麦蒿朝司机等人命令地:“快把她弄走!快把她弄走!”
司机等人抬起甜柳出屋。
甜柳的声音:“冷麦蒿!冷麦蒿……”
25、日,楼下前厅
冷麦蒿与司机等人匆匆地把甜柳塞进汽车后座。
甜柳犹自叫着:“冷麦蒿!冷麦蒿……”
汽车驶出宾馆大门。
26、日,汽车里
汽车行驶,甜柳一边叫着:“冷麦蒿!冷麦蒿……”一边哭着笑着,抓着冷麦蒿不放手。冷麦蒿且惊且怕,好不狼狈。
汽车驶过黄河大桥,驶进乡住地大街,冷麦蒿忽然喊着:“苇子圈!苇子圈!”
汽车打了一个回转,直向黄河大堤那边驶去。
27、日,苇子圈街上
小汽车停住,甜柳被背进屋,放到床上。
她依然傻笑着,舞扎着两手:“冷麦蒿!冷麦蒿……”
甜柳娘吓坏了,边哭边喊着:“甜柳!甜柳啊!你这是咋着啦?你这是咋着啦?”
几声狗吠,狗冠子入来。他满脸是笑,来到床前却也怔住了。他正要问什么,甜柳一把抱住他,叫着:“冷麦蒿!冷麦蒿……”
狗冠子:“我是你爹!你爹!”
甜柳依然笑着、叫着:“冷麦蒿!冷麦蒿……”
狗冠子看出不好:“哎?这是出了啥事?这是出了啥事?”
冷麦蒿:“大伯大伯,是这么回事,甜柳她多喝了几杯酒,不知咋着就……”
狗冠子嗅了嗅:“放屁!多喝了酒?酒味哪?你小子想骗我?没有的事儿!”
冷麦蒿:“大伯大伯,这么说吧,甜柳这一次看样儿是真病了。这些钱你先拿着,赶紧给她看病吧。”掏出一迭钱塞到狗冠子手里。
狗冠子接过钱,脸上有些缓和了。
冷麦蒿:“大伯,我还有点急事。”连忙便向门外走去。
甜柳手舞足蹈地:“冷麦蒿!冷麦蒿……”
甜柳娘对狗冠子:“孩子这样,你就让他走啦?”
狗冠子这才悟过似地上前要拦:“麦蒿!麦蒿!”
冷麦蒿却已经出到院里,睬也不睬地向院外走去。
甜柳娘越发生了疑问,对狗冠子:“还不赶快拦住他!”
狗冠子眼见冷麦蒿出到院门,只得对大黑一摆手,喊了声:“嗖!”
大黑立时箭一般射出去,拦住大门,恶狠狠地朝向冷麦蒿发着狂吠。
冷麦蒿惊住了,边退缩着边向狗冠子嚷着:“哎呀!大伯、大伯!大伯……”
狗冠子走过,朝向大黑踢过一脚,大黑立时退到一边去了。
冷麦蒿:“大伯,这,这是干啥呢?”
狗冠子:“甜柳到底咋着了?你小子想把她向家里一扔,撤手不管是不行的!”
冷麦蒿:“哎呀大伯,你这是说哪儿了!甜柳这么好一个姑娘我能不管吗?我今天实在是有急事!真的,实在是……”
狗冠子抖着手里的钱:“就这么几个钱,你就想把我给打发啦?”
冷麦蒿摸着身上,又拿出一迭:“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过两天,过两天好吧?”
狗冠子:“那小楼呢?小楼还盖不盖啦?”
冷麦蒿一怔:“啥?还小楼?”
狗冠子:“也?你小子许的给我盖小楼,这会儿想赖?”
冷麦蒿:“哎呀呀……那是许吗?那不是唬人吹牛的吗?”
狗冠子:“啥?唬人吹牛?你小子……”朝向大黑示过一个手势,大黑立时朝着冷麦蒿又是一阵狂吠。
冷麦蒿连忙地:“大伯大伯……盖!小楼咱盖!咱盖行了吧?”
狗冠子:“好歹你也是甜柳的女婿,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可别怪我恼,嘿嘿,”指指狗,“让你难看!”
冷麦蒿:“那是!那是!”小心翼翼地:“大伯,我今天实在是有急事!大伯,我走了啊?”见狗冠子点了头,这才急忙离去了。
屋里传出甜柳娘的哭声:“甜柳啊!我的甜柳啊!这可是咋着了啊……”
28、日,柳编厂
芳草正在忙碌着,文隽拿着一封信走来。
文隽:“芳草姐。”
芳草接过,看出是东海的字迹,但地址已变成了“沾化”。
文隽:“这个人是谁呀?咋着老是写信呢?该不是迷上你了吧?”
芳草:“你可真能胡说!人家是专门四处看样品的,看到好的就写信告诉咱呗。”
文隽:“那不成盗窃机密了吗?”
芳草:“啥机密呀!收集信息懂不懂?你以为人家白干?来一封信我得付人家一封信的钱懂吗?”
文隽:“我说呢?我还以为他喜欢上你了呢!”伤感地:“你看东海,走了半月,连张纸都没见着。那天说是到了垦利,我赶紧写了封信去。可到现在还是……”
芳草:“他不是考察吗,整天里四处跑……再说,这种事能全凭你自己心里想的?只要他真心喜欢你,回来以后他还能跑了不成!”
文隽:“我知道,知道!可我就是不明白,除了年龄小,是不是我长得太丑,让他看着不顺眼呢?”
芳草:“又来了,又来了!你要是长得丑,不顺眼,俺们这些人就该投河去啦。”
翠黄走来,对芳草:“你还不信!这回我可是问准了,甜柳姐确确实实是精神分裂了!”
芳草一怔:“啊?”
29、日,甜柳家
甜柳在里屋睡着觉,芳草、春燕与甜柳娘在外屋说着话。春燕肚子老大,眼看就要生产了。
甜柳娘:“……就这么,一阵好一阵坏,一阵好一阵坏,一点办法也没有。”抹着眼泪。
芳草:“总得有个原因啊,好好的人咋就会……”
甜柳娘:“我也这么说,可姓冷的死咬着是多喝了酒,问她,她又不说。”
里屋一声脆响,三人赶忙进屋,见甜柳已经醒来了。
芳草、春燕来到床边:“甜柳。”
甜柳怔怔地望着,眼前忽然滚下一串泪珠:“芳草姐、春燕……”
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30、日,外屋
甜柳娘在做着饭,她不时地望一眼里屋。
31、日,里屋
甜柳:“……就这样……就这样……”哭着。
春燕愤愤地:“我早就知道,姓冷的不是个好东西!”
芳草搂着甜柳抚慰地:“别哭,甜柳,别哭啊……”也抹起泪水。
甜柳:“我的命咋这么苦哇……咱仨的命咋就这么苦哇……”
芳草:“甜柳,你千万别这么想。这不是命苦不苦的事儿,是姓冷的那些家伙心眼儿太坏啦!……姓冷的这会儿咋说?”
甜柳:“咋说?三天,门都没登。”
芳草:“想不管或者拉倒恐怕没那么容易!这个事他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看他那是做梦!”
春燕:“我看也是!”
甜柳感动的目光。
第十八集
1、日,黄河贸易公司
狗冠子要向冷麦蒿办公室去,却被小宋拦住了。
小宋:“大伯大伯,冷总这会儿不在家。”
狗冠子指指:“那不是开着门?”
小宋:“不,是他这会儿有事,谁也不见!”
狗冠子:“不见?他不见我、我可见他!”径直而去。
小宋慌了,连忙向几个男职工示着眼色,几个男职工硬硬地把狗冠子拦住了。
狗冠子:“哎?干啥?这是干啥?”喊起来:“冷麦蒿!你给我出来!我是你老丈人!你小子把甜柳给糟塌了,想不管是咋着?你给我出来!出来……”
喊声惊动了众人,不少人从办公室里探出了脑袋。
冷麦蒿办公室的门先是关上了,喊声越来越大,却只得打开了。
冷麦蒿:“咋回事?咋回事?”
狗冠子:“我找你有事儿,他们不让!”指着小宋等人。
冷麦蒿朝小宋等人瞪着眼:“大伯找我你们不让?你们想干啥呢?”
众人不吱声了。小宋摆了摆手,众人退去。
冷麦蒿:“大伯,你找我有事儿?”
狗冠子:“我就是问问你甜柳咋办?你给那几个钱就没事了?”
冷麦蒿:“哪能啊!那天我不是说了,有病治病,不能马虎!”
狗冠子:“小楼呢?小楼就不盖了?”
冷麦蒿不耐烦地:“哎呀……”
狗冠子:“咋?想反悔?你小子想反悔?可是跟你说,甜柳是在你这儿病的,你要是……”
冷麦蒿:“咋了?要去乡里还是县里?是乡长县长认识你呢还是你认识乡长县长?”
狗冠子被顶了一个踉跄:“……你,你小子……”却忽然壮起胆来:“不认识乡长县长,对,不认识。可……可我认识东海哩!我找东海去总行了吧!”转身便走:“找东海去!找东海去……”
冷麦蒿怔住了。东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欺负人家甜柳老实,我这个村委会主任跟你可是没完!”
冷麦蒿连忙装出笑脸:“大伯大伯!我没说小楼不盖吧?我啥时候说小楼不盖了的?可村里很快就要搬迁,再咋说,你也得等搬迁以后再说吧?”
狗冠子:“搬迁?我管他搬迁个球哩!”
小宋:“这就不对了大伯!你这会儿要是硬盖,盖好了人家也得给你扒了!那可就惨啦!”
狗冠子一时没了主意:“那……那你说咋办呢?”
小宋:“你真要盖,等搬到堤外也不晚哪!”
狗冠子:“……那要是搬到堤外,他……”指着冷麦蒿:“他小子不认账了我找谁去?”
小宋:“哎呀大伯,他能不认账吗?”同时向冷麦蒿示着眼色。
冷麦蒿:“大伯,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不就一座小楼吗!到时候……”
狗冠子却忽然有了主意,断然地:“不行不行!我不管以后,我就管这会儿!你要是真盖,明儿里你就给我把砖瓦送去!”
冷麦蒿:“大伯,再咋说,你也总得让我宽闲几天吧?”
狗冠子:“宽闲?那我还想宽闲呢对不?你小子把甜柳糟蹋成啥样儿当我不知道?”转身作出要走的样子。
冷麦蒿连忙换出笑脸:“大伯大伯,说办就办,下午我就让人给你送砖去,这总行了吧?”
狗冠子这才露了笑脸:“那我可等着了!”径自离去。
冷麦蒿好不恼怒地:“谁让他进来的?告诉他们,以后谁放这个老家伙进来,我立马叫他滚蛋!”
小宋:“那下午……”
冷麦蒿:“总得让他先不闹事儿吧?”
2、日,苇子圈一处
一辆三轮拖斗车在卸着砖,一群妇女和孩子围着在看。
狗冠子吆吆喝喝,高兴得不知所以。
3、日,甜柳家
狗冠子哼着小调,喜恣恣地进了门。
甜柳娘:“那姓冷的真的送砖来了?”
狗冠子:“那还用说!满满一车,全是好砖!”
甜柳娘:“那甜柳的事你没问他打谱咋办?”
狗冠子:“啥?啥还咋办呢?”
甜柳娘:“头晌病可是又犯了。这不哄了半天,刚刚才又睡着了。老是这么着可是不行!”
狗冠子:“不行?不行你有啥法?”
里间屋里,甜柳正睁着两眼,听着二人的对话。
甜柳娘:“起码得让姓冷的出钱,送甜柳住院去。”
狗冠子:“这盖小楼的事儿刚刚有了点眉目,你再闹腾住院?你以为姓冷的是傻子呀!”
甜柳娘:“那照你这么说,甜柳的病就不治了?”
狗冠子:“治呀!谁说不治了?她不就是有时候糊涂点儿?你没事的时候多给她说导说导不就行了!”
甜柳娘:“你这不是说胡话吗?她那病是说导说导就好的?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是甜柳的命要紧还是你那小楼要紧?”
狗冠子烦了:“你少给我瞎叨叨!那病今儿不治还有明儿,那小楼要是不盖,他变了卦,你到哪个坟头哭爹去?忒!”
甜柳娘:“那可不行!小楼不小楼我不管,甜柳的病那是一天也不能耽搁!你要是不管,我就自己找姓冷的去!”
狗冠子火冒三丈:“他娘的,还反了你啦!还反了你啦!”上前就是一巴掌:“我叫你病!我叫你病!”
甜柳娘被打得懵了、恼了:“你这个王八蛋啊!不是玩艺儿啊!”朝向狗冠子怀里撞着:“我叫你小楼!我叫你小楼……”
狗冠子:“我叫你病!我叫你病!我叫你病……”
甜柳娘:“我叫你小楼!我叫你小楼!我叫你小楼……”
两人你撕我扯、你骂我哭,从屋里打到屋外,又从屋外打到院外。
骂声、打声传进里屋,甜柳先是默默地淌着泪水,随之一阵痉挛,病又爆发了:笑着、哭着、叫着:“冷麦蒿!冷麦蒿……”从床上跳起,向院外奔去。
院外,狗冠子和甜柳娘只顾打着骂着,一个孩子发现了,嚷着:“跑啦!甜柳跑啦!”
狗冠子却还是不肯罢手:“我叫你病!我叫你病……”
4、日,村外野地
甜柳且哭且骂、且歌且舞地向河边跑着。
一件粉红色的外衣,如同一只神秘的幽灵,在庄稼地里出没飘忽。
《一望黄河万里沙》的歌声和如嘶如裂的锁呐声伴随着……
5、日,河边
黄水悠悠,滔滔东去。
甜柳来到河边,如同没有知觉似地下了河床,嘴里喊着:“冷麦蒿!冷麦蒿……”向水中奔去。
水越来越深、越急,那件粉红色的外衣在河风吹浮下,如同一团飘忽的火焰。
大水淹到了胸部,她嘴里依然喊着:“冷麦蒿!冷麦蒿……”
一阵激流涌来,随着最后一声叫喊:“冷麦蒿……”甜柳消失了,那件粉红色的外衣,在水上漂,漂……忽然打了一个旋儿,消失了。
歌声和锁呐声仿佛也在水上漂浮着……
岸边,几个割草的孩子目睹了整个过程,大喊起来:“有人跳水啦!”“甜柳被水冲走啦!”
喊声在滩地里回响飘传,不少人向河边跑来。
狗冠子一瘸一拐来到河边,他坐到河道里叫着、骂着:“我的小楼!我的小楼啊……我操他个冷麦蒿的啦!我操他个冷麦蒿的啦……”
6、日,红柳滩
柳丝飘吹,秋叶依依,滩地里隆起一座小小的女儿坟。
芳草与翠黄、百鸟等人默默地在抹着泪水。
芳草的心声:“我的好妹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不能……事情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姓冷的那些家伙一定得受到惩罚!一定……”
7、夜,春燕家
春燕临产,春燕娘等人忙得不亦乐乎。
一声涕哭,一个男孩诞生了。
春燕亲着孩子的小脸,露出且喜且悲的神情。
8、日,黄河大堤上
一辆小汽车驶来,车上坐着东海、村干部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