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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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交易

薛伯充对女帝相当了解,越是那些吝啬不肯借钱的富户,首先是朝廷需要打击的对象。

首先,这些个人家里特别有钱,但是国家有困难,你有钱不借,就是不识抬举,既然找由头把你抄家没产不合法,那就以市场规则让你倒闭破产,既能补充国库,说起来也是你自找的。

其次,钱囤着不用,危害比乱花钱更可怕。

因为通胀的危害在于货币的增发,当增发的货币都被私人囤起来,最后就不能形成有效的税收回流国库,进而导致国库不断铸钱,下边不断通过垄断土地和生产资料,把钱圈起来埋地下囤着。

最后,所有王朝到了晚期,都有以各种形式面目借钱销账的普遍规律,而越是这个档口上,商人越追求高额回报的利益。

此番借款是无息借款,要商人心甘情愿的拿出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让他们看到有利可图,而这个利润就是“太子”这顶帽子的远景回报。

这顶帽子有个好处,十年二十年后戴谁头上没谱,但这些个借钱的商人有多少能挺过十年二十年,那可就难说了,指不定今年明年就倒下一大波。

因此说白了,这次的借款就像是一种传销。

太子这个商品呢,是有的,投资周期是二十年,在此之前需要垫资入伙,朝廷不间断返利,同时不间断再借,这个本金就不断在朝廷和富商间流转,到了哪天还不上了,让怀王出来打击掉一批,继续维持这个金字塔公司的运转。

与长子薛仲安说透了利害,薛伯充话锋一转说:

“此事正月后由我出面去找卢希彭,让他收敛一些,户部继续这般无法无天,到时捅漏了天,我也保不住他。”

薛伯充口气颇重,薛仲安嗅到一丝意味小心说:

“若是卢希彭不收敛,怕是会继续僵着。”

“那就换人!”

薛伯充说的干脆利落,宛如一阵狂风打在脸上,空气中回荡着一股杀气。

薛仲安、周玉凝迅速交换了目光,未在言语,气氛沉默了片刻,薛伯充与薛刚说:

“刚儿,正月过后,你暂留神都,等风平浪静之后在去同州。”

“孩儿遵命。”

同州是京畿道的北大门,岐帝国重镇之一,是今天的山西大同,过同州向北是关外道,今天的蒙古高原。

岐帝国长城经由同州,将南北一分二而,神都洛城的门户,也是距离忽喇最近的重兵团前进基地,薛伯充担心局势不稳,将次子留在神都,暂观风向。

正月十四,周启、周晟一路风尘仆仆先于大队赶回神都复命。

“孩儿参见母后。”二人异口同声俯首叩拜。

“启儿、晟儿快快免礼,都过来坐。”

“谢母后。”

二人收起礼数,径自落座。少时欧阳端着托盘递来两盏热茶:

“二位殿下请用茶。”

周晟接过茶盏,忙是道谢:

“有劳欧阳大人。”

这时周启说:

“今年雪大,欧阳大人可要多些添衣。”

欧阳羽莞尔一笑:

“多谢二殿下挂念。”

收起托盘,欧阳退到女帝一边,公孙芸惠徐徐问道:

“启儿,江南情势如何?”

“启禀母后,江南不愧是富甲之地,所筹钱资虽巨,但据儿臣观察怕只是九牛一毛。”

“嗯,为娘早闻江南富庶,却不曾亲眼所见,改日定要亲赴南巡,看看两江究竟如何个富庶。”下刻话锋一转,女帝又问周晟:“晟儿,秀州、钱塘两地的盐政你可看过?”

“回母后,我与二哥都已看过,晒盐之法确实了得。一年中春、夏、秋三季皆可晒,时长七到八个月,但若能继续扩大盐池,一年即便只晒四个月,也足可供天下所用,剩下数月,盐工还可回到地里再种一季的稻米,可谓种地晒盐两不误。”

“嗯,看来当初开禁盐政,确有奇效。”

公孙芸惠肯定了盐政效果,这时周启接过话说:

“母后,这盐政虽好,但广推晒盐之法,恐将激化江淮盐户与朝廷矛盾。此番南巡,江淮道土地兼并之势极为严峻,倘若广推晒盐,几十万盐户恐将无处安置。”

“眼下忽喇所有愈甚,为娘考虑令盐户重回田间耕作,所得粮食可供忽喇所需。”

“可江淮公田已所剩无几,倘若朝廷买田,又将耗费巨资,恐怕国库难以为继。而且此番所筹钱款日后仍得清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此事为娘知道,故而为娘打算将其中一部盐户前往西辽,一部迁往岭西、海东,藉此安置盐户,又能实边。如此所需钱粮,要比朝廷征买土地安置盐户支出钱粮少得多。”

江淮、江南地处内陆沿海,是南方人口的重镇,相较于北方的河南道、河北道,两江地区的人口地处大后方,从两江抽丁迁入西辽道实边,无疑是解决盐户的安置问题首选。

江淮的土地紧张,土地兼并严重,就地安置已无可能,同时两江过多的人口,几十万盐户安置不当,引发两江民变是大概率事件。但西辽道地广人稀,耕地面积是江苏的几倍,安置盐户不存在土地矛盾。

其次,河南、河北两道为中原腹地,人口虽多,但不是说迁就能迁,尤其是河北道,边防重镇,迁徙边防人口,无异于稀释地方上的可用人力。

人力的减少,其一影响征兵,其二削弱了粮食生产和民夫劳役运力的基数。

河南虽随地处黄河以南腹地,人口众多,却是华中平原耕地的精华所在,迁徙人口势必造成地方的农业真空,短期造成的经济冲击尤为明显。

迁江淮盐户去西辽道,既解决了盐商尾大不掉,同时夯实了西辽边防,用辽河平原的地,养江淮的盐户,可谓一举多得。

比之朝廷花钱赎回自己的地相比,迁民所需的钱粮要少得多,更重要是政治上的阻力小得多,首先可以让地方强摊,藉此减少国库压力。

同时盐户群体的解散,盐商们显然不会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潜在力量被朝廷瓦解,势必引发地方上的反弹。

那好,女帝正愁找不到出头鸟杀鸡取卵,这会儿跳出来,正好撞在枪口上,给你扣一顶私结民力蓄兵谋反的帽子,杀头抄家,钱自然就有了。

详细询问过周启、周晟,女帝话锋一转说到明天:

“明日为娘在永合殿设宴,叙儿女家情,启儿、晟儿一路鞍马劳顿多有劳累,今日各自回宫好生将息,明日家宴,为娘还指望你二人代朕行酒,替为娘分忧。”

“儿臣领旨。”二人异口同声,接着又说:“那儿臣告退了。”

“嗯,回去好生安息。”

“谢母后。”

看着二人退出大殿,公孙芸惠陷入了沉思,少时片刻,又与欧阳羽说:

“今年不太平啊。”

“陛下言重了,我朝国泰民安天下成平,定能江山永固社稷长存。”

“呵呵,倘若都能江山永固社稷长存,那前朝何在。陪朕出去走走吧,炭火都快让朕喘不上气了。”

“是,陛下。”

周晟与周启殿外分手,便是去了云合园周雪琳母女住处。

“雪琳,惠儿呢?”

“去太学了。”

周雪琳伤心依旧,人也憔悴许多。周晟不免心疼,他说:

“惠儿去太学做什么?”

“去看望高鸿公子,她……”

周雪琳语塞,周晟已是猜到:

“惠儿虽有此心,怕是高鸿无此意。”

“那倒也是。不过临行前也算了结她一桩心愿,去了塞外,可就是片各一方永难再见。”

“是啊……”

周晟倍感无奈,换做是自己,何尝能忍气吞声。

二人说话时,周母段莹玉前呼后拥着回到云合园,身上穿金戴银披满了珍贵的雪貂皮草,笑的合不拢嘴。

“周晟见过贵妃娘娘。”

“呵哈哈,晟儿快快免礼,刚从江南回来吧。”

“是的贵妃娘娘,听闻惠儿之事后,便马不停蹄过来。”

周晟言犹未了,便发现段莹玉状态有点不对,按说楚惠儿是段莹玉自小带大的丫头,感情非比寻常,今日却是看不到半点的忧伤。

倒是身上披金戴银,一身的雪貂皮草,少说得要好上千银子。

“贵妃娘娘,这雪貂大氅价格不菲吧。”

许是说到了段莹玉的兴奋点,只见她一脸喜色和得意:

“哪要什么钱呐,都是人家沃腊舒达王子送的,还送了几件给雪琳,其他的金银珠宝可就多了去了。”

话音未落,周雪琳不乐意了:

“娘,你怎么能随意收人家的东西。”

“雪琳啊,好歹惠儿也给人了家,这可是人家王子的一片心意,不收就可惜了。”

“娘啊,你把惠儿当什么了,能是用钱换的吗!”

周雪琳气愤难当,周晟此时脸色颇为复杂,他算是看出来了,段莹玉这是拿楚惠儿当摇钱树,使劲的摇。

下午,周晟去了太学,楚惠儿腻着高鸿谈天说地,几乎每天整日都腻在太学,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