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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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烽火南疆(10)

眼下海上出兵尚属机密,而要涉海远征征调近海海船,却绕不靠公孙行。

怀王的势力集中于京畿南道、河南、江东,两地都是漕运重镇,依附于公孙行和吏部的涉海财阀不在少数,而户部的重点在远洋海船和江淮盐运,双方各有地盘,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说不上有什么交集。

回到官邸,公孙行与长子公孙贤一头扎进书房,紧急磋商征调海船一事。

“河南、江淮、江东三地沿海走货频密,倘若大量征调海船,势必影响三地财阀获利,而且不免要得罪他们,此事怕是为难。”

公孙贤顾虑重重,公孙行点头认可了说法:

“正因为如此,你姑姑才要爹出面,而如此大规模征调民船,商人无利可图,怎能轻易听从朝廷调度。”

“既然金戋寺财大气粗,为何不让海郡王为姑姑分忧。”

公孙贤提议道,公孙行冷笑说:

“沈云卿如此精明,岂能掏钱让他人受惠。更何况你姑姑何等睿智,若是金戋寺能拿钱出来,还要你爹出面做什么。而且内司府这些年收入惊人,你姑姑丝毫不松口,明摆着是要藉此对外用兵,削弱各方势力,即便是你爹,你姑姑也不放心啊。”

公孙行的政治嗅觉犹如一条敏锐的猎犬,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嗅觉,更何况是自己的妹妹。

女帝藉此对外用兵同仇敌忾的氛围下,要各部各王出钱出力,说好听了叫同舟共济一致对外,说难听了叫削弱异己,而女帝自己却绝口不提内司府财政,明摆着要削弱各部各王实力。

在女帝实力见长,而各部各王实力萎缩,此消彼长下,各部诸王早晚丧失对皇帝的掣肘,重新回归皇帝集权。

有鉴于此,公孙行并不担心自己得罪财阀,反正早晚要得罪,他担心的是日后自己的妹妹大权独揽后,会怎么处置今天的这套班底。

思来想去寻得一计,目光再次落向沈云卿,思考若定,公孙行谨慎说道:

“让金戋寺出钱虽无可能,但是让沈云卿出力或许尚有转圜余地。”

“爹,沈云卿如此精明,能帮咱们?”

公孙贤怀疑道,心中半信半疑,公孙行却胸有成竹很有把握,他说:

“沈云卿此人虽然诡计多端,但只要迎合他,同时又对我等有利,他定会出手相助。”

“可哪有对他有利,对咱们也有利的好事。”

“路是人走出来的,机会却不是人人都有。这样吧,贤儿你代为父去一趟泸溪宫,惠贵妃与海通公主此时定在泸溪宫,你代为父前去走动走动,为父则去海郡王官邸去找沈严良,之后沈云卿自己就会上门。”

“这……”公孙贤半信半疑,但仍遵照了父亲的意思,去了泸溪宫。

兵部会议持续至天黑,沈云卿回到泸溪宫时,父亲沈严良刚来不久,正在接受段莹玉教育。

“爹,你怎么来了?”

不等沈严良开口,段莹玉截话说:

“当然是为了生意啊,我已经给你爹说好了,今后的生意要多用人,别把你累坏了。”

“哦……”沈云卿故作附和没去接应,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沈严良老实巴交,一定没禁住段莹玉的软硬兼施,做出了原则让步。

下刻沈严良出人意料说:

“下午怀王亲自到了府上谈了近一个时辰。”

“怀王?!”

沈云卿困惑之际,段莹玉也说:

“是啊,公孙贤侄也来过泸溪宫,还送了两块翡翠玉雕,可是精致呢。”

说着,段莹玉让宫女取来公孙贤送来的两块玉雕,尺寸半尺见方,一块是座微型假山,另一块是一艘玉船,要说雕工确实精致。但又是送礼又是上门唠嗑,显然不那么简单。

翡翠在当下是极为名贵的玉料,远比羊脂玉金贵得多,因为翡翠发现至今不久,远没有明清时期的规模大,而且还不是来自缅甸,而是来自交趾地区,所以产量少成本高,说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而段莹玉竟然没经自己同意,收受了怀王好处,很显然怀王知道段莹玉的德性,来者不拒。

于是问题就来了,礼物收了不好再还回去,显然段莹玉撸了两座小金山,也不打算吐出来,可人家给你送礼给你热脸,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以沈严良、段莹玉的分量,即便送礼聊天,随时可都可,再贵重的礼物也能送,但在当下这个当口上送礼,那就不同寻常。明摆着人家要你沈云卿亲自去回访,美其名曰来而不往非礼也。

想到此处,沈云卿继续追问:

“爹,怀王都说了什么?”

“哦,就是生意上的事,怀王有意从咱家进货,所以……”

不等沈严良把话说完,段莹玉抱着翡翠假山边摸边说:

“亲家公,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是从咱郡王府进货。”

沈严良闻讯顿觉尴尬,吞了口唾沫继续又说:

“总之,怀王有意与云卿你做大孟津县的生意。”

“嘶……这早不来晚不来,赶在这个当口上,我怎觉得似是而非呢。”

“什么似是而非呀,如今金戋寺财大气粗,怀王这是器重你。”

段莹玉随意瞎扯淡,满脑子都是钱,沈云卿左耳进右耳出,懒得理会继续说: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纵然陛下巡查孟津县后声名大噪,但过去数年间,孟津县的动静并不小,也不见怀王出手,现在突然登门,又是送礼又是要合伙,肯定不至于生意那么简单。”

“不是生意那是图什么。”段莹玉反问道,在她看来,钱才是吸引人的香饽饽。

这话是不假,但钱充其量是利益的普遍外在形式,没有利益,人家自然不会搭理你,而且钱这么俗套的利益,显然已经不是怀王这个层次会在意的东西,能让怀王屈尊降贵在意的一定不简单。

想到此处,沈云卿继续说道:

“爹,我明日去一趟怀王府上探探口风,至于生意上的事,眼下以国事为重,暂缓调整,以免一着不慎顾此失彼。”

“那就这么定了,今日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爹,我送你出宫。”

就在沈云卿送沈严良出宫同时,薛伯充晚一步回到平阳郡府。

“爹,怀王下午去了海郡王府活动,似乎要有所行动。”

此时薛伯充刚刚端起的茶盏未及入口,旋即又放回了桌面:

“嘶……沈云卿今日住宫外?应该不会呀。”

“据消息,怀王是去见了沈严良,沈严良黄昏时进的宫,应该是给沈云卿捎话去了,孩儿怀疑怀王与沈云卿有所共谋。”

“共谋?”共谋一词有些刺耳,薛伯充不禁看了眼薛仲安,而后继续说:“当此国难当头,怀王能与沈云卿共谋何事,无非是国事罢了。”

“但勋贵不得涉政,乃开国至今的惯例,沈云卿以金戋寺之名涉政还情有可原,但怀王若是插手,那就两说了。”

似乎是说到了重点,薛伯充不免警惕起来:

“嗯,有些道理。金戋寺经营虽由沈云卿打理,但金戋寺少卿毕竟是欧阳羽,金戋寺涉政并不违制,沈云卿涉入其中并无不可。

倒是怀王此举确实耐人寻味,不可不防,但也不可过滤,眼下这个摊子谁接都棘手,以怀王秉性,断然不会轻易插手南下用兵,以为父之见,怀王多半实在为自己打算。”

“为自己?那也不得不防。”

“不,有些事尚在秘议,不便公之于众,但是怀王知道,对其不利,故而要做腾挪,找沈云卿定是为此。”

“此番户部被局势牵着鼻子,损失也不可谓不大,要不待等看清怀王意图后,咱们也效法怀王,去找沈云卿怎样?”

“这得看怀王想从沈云卿处得到什么,只怕怀王想要的,未必是咱们所需,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怀王开动了头,只要沈云卿松口,咱们伸手也就容易得多。

另外,我听下人说,二殿下来过是吗?”

“午时散朝后就来了府上。”

“那都说了些什么,可是用兵腊婆之事?”

“也不全是,陛下下旨召回安国公商议南方用兵,周启过来是与孩儿商议王公勋贵出力之事。”

“那就由着他吧。”

薛伯充随口说道,薛仲安却说:

“爹,陛下不会是有意要将大位传给周启,而有意助周启笼络勋贵。”

薛伯充未急着回应薛仲安猜测,而是思考了很久:

“暂不好说。二殿下虽然涉事繁杂,但三殿下周晟也没闲着,与沈云卿关系过密自不用说,工部近些年在陛下默许下日渐壮大,何尝不是在为周晟施展臂膀,现在谈立太子,还为时过早。至少在荡平周照宁,扫除腊婆前,立储之事不会是当前急务。

二殿下和三殿下,还有其他诸王子,你我父子最好不好出面,还是让玉凝出面的好。”

“孩儿明白了。”

……

翌日,朝会规模有所减小,主要是王公勋贵范围大幅萎缩。

前两日召集王公勋贵,参政议政都是假的,也指望不上他们,意在让这些个终日饱食尸位素餐的某些人明白,天朝也会被人蹬鼻子上脸。

而且这一次还特别难堪的惨,不要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否则江山亡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