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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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有奶便是娘

少顷,来人入帐,马文修西问道:

“可是腊婆军已经南下?”

“正是,我船于六日前夜间,在南屿港以北七十里附近发现延绵十数里夜火,怀疑是也腊婆军南下,又追踪一夜确认是腊婆军。”

“有多少人马?”

“若按常理推断,延绵十多里,至少有数万人,而南屿附近山林密布,均为丛林小道,若是藉此推算,只少不多,但到底有几何,属下难以估算。”

“嗯……”

马秀文点头肯定了来人说辞,继续又问:

“此处人马距离潮瓯还有几日路程?”

“最快四五日,慢则六七日便到。”

兵卒言毕,沈云卿接话说:

“若是四五日路程,以当地道路状况,大队人马日行不过三四十里,四五日也就是两百里至两百五十里,不妨将热浮空迁往潮瓯以北,只要腊婆军生火,远目境中今夜便能看见。”

“嗯,言之有理。你且退下吧。”

“是。”

屏退来人,马文修思酿片刻说:

“南下之兵延绵十余里地,以赵越在交趾兵力,若是坚守十万大山,五万余人绰绰有余。有鉴于腊婆道路狭窄,赵越应该是先于我军登陆潮瓯派兵南下,这股兵马断然不会太多,一万或是两万。”

“总管言之有理。若是两万人马,也许不足为虑,只是楚将军兵马尚未抵达,我军只一万人,尚且不能全数离船上岸,可用兵力至多七千人,尚且不知腊婆军在交趾装备了多少精兵,首战还应谨慎。

而且潮瓯属地范围极大,多数地区不是丛林便是平原水网,我军不惯密林作战,近处也无险要地形可守,若是开赴潮瓯以北丘陵,距离潮瓯本城与海岸又远,难以呼应,稍有不慎将被切断退路。”

“嗯,那就不妨将其吸引至潮瓯城下,我军只要扼守东门与港口,便能长期坚守,待等楚砚杰率军赶到,再从他处上岸击其背后。”

“可如此一来,潮瓯周遭诸县诸寨与数十万人口将尽数落入腊婆军手中,其若就地征兵,可就不是两万,也许是数万之众。”

“呵呵!”马文修口气阴冷杀机森然,他说:“一群乌合之众尔,既然找死,不妨多杀一些免了后患无穷。不过,在此之前,海郡王还得替本将军好生安抚,免得他们说咱们言而无信薄情寡义。”

“孤明白了。”

岐军在九日前抵达潮瓯以东海域,八日前上的岸进的城,腊婆军却在五日前出现在南屿以北,距离上推算,从交趾行军赶赴南屿港,五天根本来不及,非急行军不可,但无论交趾还是腊婆,越往南,道路越狭窄,极为不利大部队开进。

综合多方因素,腊婆军南下,早于岐军抵达潮瓯数日调兵南下,据此推测,赵越、黎孔等人做出判断南下增兵,应该更早。

而北线南征军将帅由东线攻川的李文宝的副将王瑾春担任,远早于马文修、楚砚杰、沈云卿抵达海南岛前就位,因此朝廷下达的一系列命令,也先于马文修部执行。

不排除王瑾春部内部发生了泄密,或者被赵越、黎孔从岐军战略部署发现了端倪。

前番天南关失守,邕州被破,南征根基动摇,齐头并进步步为营方略难以实现,兵部被迫调整陆路进兵方略,改为积极防御,单点突破,以牵制腊婆兵力,为马文修部打开南下局面争取时间。

不排除赵越、黎孔等人看破了兵部策略,判断岐军可能不顾北方变数,铤而走险涉海远征。

毕竟岐帝国丢掉的不单单是个交趾,连同三分之一个广西都丢了,屠杀了几十万人口,按常理,纵然进兵面临极大难度,但首轮报复一定是腥风血雨,如今雷声大雨点小,如此稳坐泰山,显然是不正常的。

商定计策,马文修紧锣密鼓召集部将,与此同时沈云卿再赴城北治所,继续推行他的假仁假义。

由于潮瓯地形制约,丛林、平原、水网交错纵横,岐军不善丛林作战,方圆七十里内无险可守,向北一百里才有雾林山为屏障,还不在必经之路上。

岐军兵力有限,三千人需要留守战船,两千人为藏兵,五千人在岸上,要正面挡住两万可能已经装备岐军兵器甲胄的腊婆军,根本不现实。

雾林山又太远,岐军兵力单薄,分兵显然并不明智,反可能被暴动的腊婆民众从背后切断退路,而且初来乍到,雾林山与潮瓯周遭地形尚未掌握,当地带路党未必是给你带路,也许是给你带沟里去。

有鉴于此,马文修果断决定放弃潮瓯属地,坚守潮瓯本城,将腊婆军引到潮瓯城下,等待楚砚杰部抵达,再从其他方向登陆,从背后击破腊婆援军。

沈云卿却担心,放弃了潮瓯属地,属地的几十万人口势必成为腊婆军的兵源,转眼可能再变出数万人,然后背靠瓦瓯后勤供应,形成对峙局面。马文修却不以为然,大有大动杀伐的打算。

此时左承王赵越,城府吴应等人聚在治所商议日后出路,岐军入城后倒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但最近几日的举动和部署,又勾起众人的逆反之意。

“左承王殿下,据眼线来报,上岸的天朝大军才五千人,而前几日有数十艘大船离开外海去向不明,下官总觉得那天朝征讨使有些不对劲啊。”

“吴大人想说什么就说吧,本王听着呢。”

“下官以为,天朝大军来了也有八九日,按说如此气势汹汹,却一直守在潮瓯城,既不占据潮瓯属地,也不向瓦瓯城发兵,会不会是天朝大军兵力不足,只是虚张声势啊。”

“即便如此,以城中一千守军,也拼不过装备精良的天朝军队,更何况他们封闭了三门,占领了城墙,我们想做点什么都很困难。”

“但左护国是不会见死不救的,一旦得到消息,很快会发兵潮瓯,沿途一路招兵买马,天朝大军倘若兵力不足,恐怕也不是左护国的对手。下官以为,投降既然是权宜之计,必要时也得谋划好退路,向大王陛下交代才是。”

“话虽如此,但各部族却未必能同气连枝携手抗敌,你也不是没有看见,天朝圣使只三言两语,就让各部的头人阵脚大乱,哪里能指望他们能联手与天朝大军拼命。”

要说这些个部族的头头脑脑,也真是混账,名义上是一个部族,实际上山头主义泛滥,一个山头一个寨一个洞,都有小头人,这些个小头人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

一个几十万人的部族,就能有上百个大小头人,对外没有共同目标时,很难达成统一战线。沈云卿吃准了这些家伙谁也不愿意吃亏,谁也不愿意干赔本的买卖,于是许诺他们,只要岐军在一日,就许他们自理。

赵氏统治下,各部的税收都由各部的大头人统一在内部征收,赵氏再征收各大头人的贡税,藉此实现税法的覆盖,完成名义上的经济统一。

但这种征税模式,无法避免地方部族的做大和截留,所以赵氏控制了沿海贸易,通过控制外来需求物质的输入,控制各部所需商品,进而交换每年的贡税,并将之制度化,以保障国库相对稳定的收入。

这种模式的好处是以市场和商品交换,换取收税权,税率和税金收入,决定了每个部族能得到多少货物,缺点是人家心里不一定痛快。

所以要心里痛快,就只能放纵这些个部族去劫掠杀人,也就是不断的通过许诺兼并其他小部族,获得赵氏更多的让利,藉此借由其他大部族挑头,消灭小部族,然后再借口这些部族挑头,再除掉他们,实现内部的统治稳定,一手的排除异己的套路。

要说这种模式也只适合腊婆,因为腊婆本族的发祥地就在海边,占据地利之便,通过早期的经营和兼并,基本控制了沿海的要地和资源禀赋,而地处内陆的部族只能听之任之。

沈云卿入城后,重点就忙着梳理当地的经济、民情、部落特点,针对性的给予看得见好的好处。

许诺其自理,看着是放任不管,实则不然。

任其自理,等同于废除了赵氏家族在潮瓯订立的行政制度,将原本已经凝聚的地缘政治,重新破碎化,不用岐军出手,令其自己分而治之。

而且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岐军既不征税,也不要他们的土地和人命,你们想怎样就怎样。

当然,也包括你可以拿起武器跟我对着干,但如果真这么干了,那你们就要做好是去一切的准备,岐军不会再次给你投降的机会,也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这套,一日为敌,终身为敌,不死不休。

你命都没了,自然什么也就没有了,也不会在乎失去什么。

而且缺德还缺德在,你死了,政策不变,岐军也不会抢你的家产,分你的田地,所以你死了也白死。

剩下活着的人就得思考思考,是继续过好日子,还是准备牺牲一切,换取什么都没有。

在沈云卿三寸不烂之舌的煽动下,这些个地方官吏和大小头人各怀鬼胎,考虑的无不是自己部族的利益,岂还能形成统一战线。

赵越攻占交趾,为的无非是经济和物质利益,确切的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战争,为的都是经济利益,只需清楚这一点,对付这些个鼠目寸光,思维认知有限的地方头目,要容易得多。

在他们本性的深处,谁当大王都轮不到自己,但谁当大王都要征税,这条铁律永远不变,所以就在于谁给的好处多,谁给的好处少,说句难听的,就是有奶便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