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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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前朝余孽(2)

片刻后,马文修来到帐中,详情已从欧阳龙菲口中得知,但马文修似乎了解的更多,因为他是南方人。

“马总管对魏朝余孽之事了解几何?”

“说多也不多,说少也有些话可说。”

“哦,此话怎讲?”

“本将早年长期驻守广州,对岭南的往事倒是有些了解,岭南各地一直有所传言,当年魏朝末代君王许世禄兵败南逃后,长江天险被太祖率兵攻破,自知无望久存的许世禄,便开始做最坏打算,其中就有传言,许世禄在长江天险失守之后,调集了所有船只南下广州,为日后逃往海外而备。”

“然后呢,真能逃走?可据本王所致,许世禄最后是自刎死在广州行辕的。”

“不错,但是鲁王、豫王、肇王、兖王等人最终下落不明,丞相王烈,工部尚书陆秋意、侍郎高铭,还有吏部、礼部多数官员最终都去向不明。更重要的是,当年的水军大都督陈雄,随同大量船只也最终不翼而飞。

平定岭南前后攻杀足有七八年之久,按说男丁损失巨大,但战后清查丁口,竟发现当地在籍的三十岁之下女丁,连同少女、女婴在内,少了七万之多,但同时从北方南逃岭南的人丁也不在少数,因此到底少了多少并不好说。

平定交趾后,也发现当地女丁有所减少,南逃的工匠、小朝廷大都不知踪迹。若是都死于战乱、饥荒、疾病,也不应比男丁更多,现在来看,应该是平定岭南与交趾的十三年中,陆续逃亡了海外。”

“嘶……这倒是新鲜呐,自古只有保男丁一说,还从没有保女丁的说法。但是女丁能生养,男丁却不能!见鬼了,是十几万女丁与数万男丁逃出帝国四百余年,纵然因海上翻覆,海外水土不服死亡了一些,可四百余年间,十几万人要生息繁衍多少人!”

岐帝国的前身是魏朝,魏朝的灭亡原因较为简单,军队要求涨工资,皇帝不同意,导致哗变,进而蔓延至全天下。

之所以不同意军队涨工资,是因为军队已经形成军阀,尾大不掉,涨工资实际上是变相的让渡财政权,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军人集团控制政权,皇帝的橡皮图章,随时可能易主,因此结果都一样,只不过矛盾提前爆发了。

这也导致了岐帝国建立后,依赖于文官集团和资本集团对政权的控制,同时因为北方的特殊外部环境,以及岐帝国太祖,本身就是军人集团性质,导致既未发生宋朝的杯酒释兵权,极端重文抑武,也没有走上军人集团道路,因为库兀图族和当时北方的现实威胁,决定了现实政治基础。

但为抑制军人集团的威胁,由太祖皇帝为首的军人集团,建立了大禁军与番军制度,番军将由各道兵丁组建千人府,再由不同道的千人府,组建番军,形成番军当中有天南地北的兵员和将领,不易形成窝军。

同时以皇帝禁军为精锐骨干,从全军每年抽选老卒,实行制度化轮替,轮替的禁军兵卒和将官,下到地方州郡出任县尉甚、司马,乃至州兵的基层武官,也下到军中出任中级武官,形成了禁军监视与制衡番军,皇帝控制州兵的局面,实际上始终被皇帝严密监控。

此外户部的资本化,也加剧了军队与文官集团的矛盾,并长期压制兵部的作用,致使兵部处于中立状态。

所以现在的帝国体制,很大程度上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但也带来了资本绑架政治的弊端。

魏朝本质上不弱,人口鼎盛时期也达到了四千多万,其不是败在政治、经济和军事失败,而是败在过于军事化,让军队权重过大。

而岐帝国的航海技术继承于魏朝,因此四百多年前的魏朝航海技术于今天大致一致,除了船不够大,基本没有海上航行的困难。

而且魏朝实行对外开禁政策,其海船数量规模很大,船不够大,用量来凑,十多年间转移十数万人口远赴海外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很可能不止十数万。

巴拉望岛地处热带,风景旖旎,虽然说不上气候宜人,但绝对适合农业耕作,一年能收三四季的稻米。

于是问题就来了,这十几万人逃到巴拉望岛,即便当初有因为还难、疾病、意外死亡,生息繁衍至今,得有多少人。

一个巴拉望岛必然是容不下这么多人,而周边的岛屿又没有确切的消息,在沈云卿看来,前朝的余孽就只能向远离中原大陆的方向发展,才会更安全,不排除巴拉望岛东南的乃班岛、内格罗斯、宿务、棉兰老、加里曼丹东南,都有魏朝余孽的踪迹,甚至更远。

组织安排逃亡的人也聪明绝顶,带走了能生育的女人。因为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而男人却不能。

十几万女人数万男丁,以一男二女计,三口人平均生养六个孩子,以巴拉望岛的气候条件足以养活,二十年就能增加人口七倍,三十五年人口逾两百万绰绰有余。

尽管是理论上的人均配给,但人口二十年增加三倍没有问题。

哪怕因为急病与自然条件恶劣人口死亡率高,但只要生育率远高于死亡率,人口的繁殖基数就能不断增加。

此外当年一同消失的还有工部、吏部、太医院的附属工匠、太医、生员数千人下落不明,他们的价值远比普通人高得多,魏朝文明流亡海外,其文明继续延续的机会极大。

有鉴于还可能收编当地的土著,魏朝余孽逃到海外修生养息数十年,极有可能向南扩张发展。

唯一让沈云卿费解的是,这四百多年间纵然因为地理隔绝带来消息的阻隔,但巴拉望岛并不是太平洋上的小岛,周围有邦国,虽然这些邦国的航海技术并不发达,可能无法抵达,也不在岐帝国的海上航线之内,但是要说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首先魏朝的航海技术在当时相当发达,其随行携带的大量海船,不可能没有一点海洋活动的行为,其只要出海,就必须与周围交流往来。

其二,不可能保证所有流亡的个人,不会背叛集体与中原取得联络。

其三,这十几万人虽然是分由十多年分批送出海,但巴拉望岛有土著,遍布雨林,开发和地方土著的冲突怎么解决。

最后,现在的魏朝余孽究竟发展到了何种程度,竟然隔着个南海,能四百多年没有一点消息,那魏朝是否还在关注岐帝国。或者说,他们一直躲在角落里窥探岐帝国。

“马总管,您在岭南、东岭两地多年,难道就一点迹象也不曾有?”

“确实极为奇怪,本将任职期间没有任何消息。眼下此事尚不能确定,本将建议,应该即刻派遣战船巡视此地,确定是否为前朝遗民,同时尽快禀报朝廷。”

“也好,此事孤尽快安排。另外,最近城中迹象表明,反间之计已起作用,本王建议择机给以颜色,促其内部生变。”

“嗯,本将即刻准备。”

反间计不可能坐等形势变化,反间计的第一要义是疑中之疑,第二要义是得让离间的受害,让反间的目标感到威胁,因此既需要内因调拨离间,同时需要外部力量拉偏架,光靠一张嘴皮子,就反间,现实案例还真不多。

所有的广义力量转移,都以一切形势的利益的改变而转移,当内因无法转移更多力量使之失衡,就必须通过外力改变这一内在力量对比。

之后沈云卿、马文修二人陆续陆续召见了同行船员与鸿胪寺官员,并做详细记录,呈送神都。

稍晚时,沈云卿散步在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欧阳龙菲看出端倪小心说道:

“郡王是担心魏朝遗民?”

“也不完全是,以陛下的心胸,以我朝目前之国力,均不会出兵讨伐,所以我并不担心魏朝遗民。”

“那郡王为何如此忧心?”

“是有些奇怪,偌大的一支遗民,藏在我朝眼皮底下四百余年未有消息,想来实在奇怪,当年太祖就没有派兵出海寻找吗?”

“说来也奇怪,发现此事后,曾有人上书派兵出海搜剿,但太祖未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而且当年百废待兴,也无力出海。”

“那也说不通,太祖时期国力贫弱情有可原,但圣祖时期国力大有好转,也才时过三十多年,也不曾派兵搜寻,不免有些说不通。”

说道此处,沈云卿突然瞳孔一凝猛然停下脚步,欧阳龙菲顿有些诧异,不知何意遂问:

“郡王?”

“我想……也许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郡王何意?”

“欧阳大人,你说有无可能,是太祖有意放走了魏朝皇室?”

“可自古最大忌讳便是斩草不除根,郡王怎会有此想法?”

“不,不是没有可能。魏朝并非因为民不聊生而亡国,魏朝亡国时,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仓储丰足财政充沛,若非魏军尾大不掉篡权夺位,绝不会一夜分崩离析。”

“可太祖放走前朝皇室,就不怕其有朝一日在起反帜?”

“这就不好说了,恐怕只有从《魏史》与《太祖实录》去找答案了,我想当年之事,定有隐情。”

除非岐太祖抬手放过魏朝皇室,否则绝无被其逃走,还不派兵搜索的道理。

历史大局之中看未来,如同行走在迷雾中,你不知明日会是何种面貌。

而今人再看历史,抽丝剥茧掀开的面纱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历代王朝总有自己的秘密,岐帝国的建立一样充满了尚未解开的答案。

户部的资本化,除了特殊历史背景下的动力,其有太多不符合中国历史皇权和文化思想的元素,现在又出了前朝遗民,这个帝国,有着太多让人无法理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