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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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最后审判日(7)

就在岐军忙于恢复防线的同时,腊婆军的处境却不怎妙,弄巧成拙的苗头逐渐显现。

行洪后的第一日,山中水位先于潮瓯退走,阿杉贵遂即派人联络各族头人前往军中议事,然而直到第三日仍没到齐。

潮瓯地处平坦开阔地势,所以洪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不住水。

但话说站在山上,水还能奔山上去?可不是嘛,腊婆军与各部山寨虽然退到了山上,但都是丘陵。

既然是丘陵,地形肯定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由于是地貌特征,所以这种坑坑洼洼可不是返浆的泥路,一个个小水塘,一踩一个坑。

这可是大水塘,山头与山头之间的凹地,在洪水过后形成了天然湖泊,水都存在低洼处无法流走,同时洪水也冲毁了原本已经形成的道路,更要命的是洪水冲击之下多处发生泥石流。

洪水冲毁了道路,湖泊阻断了前路,泥石流摧毁了必经之路,分散在南、北、西方圆上百里的头人,要在几天内赶到营地,那是痴人说梦。

木珐、阿萨雀两位大头人避水山头,距离阿杉贵所在临时营地并不远,阿萨雀比木珐还要远一些,第二日黄昏也算是赶到了营地,但时至命令发出后的第三日中午,也迟迟不见木珐的人,阿杉贵渐失耐心。

然而祸不单行,大水退去之后,山中各地陆续出现尸体,经过辨认,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一丝阴霾隐隐笼罩众人心头。

“据辨认,死于大水的族人都是岳仰族人,极可能是木珐部族穆斯旺头人的族人,木珐也许是因安抚穆斯旺耽搁了时日。”

阮文龙做着种种猜测,然赵禹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穆斯旺是木珐部族最大的一支,得有一万五多族民,大水冲击之下死伤必然惨重,木珐定会前来讨要说法。阿杉贵,此事你准备怎么办!”

“我早已传达莫拉木巫师的命令,各部退往高处暂避,若非木珐安置不力,造成族民死于诅咒,与我何干!”

阿杉贵态度消极,极力推诿,赵禹一改近来的退让,态度趋于强硬,他说:

“但如今死了族民,总得有个交代,现在消息尚未传开,各部族的头人尚不知情,但继续拖着,也许等不到木珐赶到,所有头人都会知道莫拉木的诅咒非但没有杀死岐军,反而害死了我们自己的族人,各部族的头人会怎么想。”

“这话应该去问莫拉木大巫师,去问神灵,而不是问本护国!”

迷信这东西,一旦露出破绽,关键时刻就祭出“去问某神”做挡箭牌。

而且这件事上,阿杉贵做的也确实滴水不漏,确切的说,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知道蓄水的注意是三个月前他出的,因此大可推脱责任,与他无关。

阿杉贵、赵禹争执不下,屋外的亲兵匆忙入室禀报:

“启禀护国大人,潮瓯方向发现神兆,众多头人都在跪拜神灵。”

“神兆!”阿杉贵半信半疑,遂即又问:“是何神兆!”

“是彩虹女。”

这时赵禹嗤之以鼻:

“彩虹女怎会现身潮瓯,简直荒谬!阿杉贵,难道这也是莫拉木大巫师的法术吗!”

“也许只是岐军的骗术,走,去看看!”

就在上午,沈云卿身兼导演、编剧,友情饰演大祭司一角,在城中焚香祷告烧开水,上演祭天拜神闹剧,引得万千城民为之瞩目,由于演技极为精湛,特效太过逼真,甚至一度感上苍现身人间观看演出。

当然,这些都糊弄吃瓜群众的宣传论调,实际情况是岐军在城中煮五百锅开水,美其名曰祭祀仪式,烧了整整一上午,烧干了添水,添水再烧,搞的全城“乌烟瘴气”,中午十分阳光明媚水汽蒸腾,沈云卿披头散发赤脚登上祭台,抽出木剑舞起太极四十九式。

要说太极四十九式除了保健功能,应该还有艺术观赏的价值,否则也不能引得众人如痴如醉。

然而在南门城楼上,三棱镜借助太阳的光辉与神秘,招来彩虹女现身人间,炮制了如此神兆。

由于三棱镜尺寸巨大数量多,以至于潮瓯城上空的彩虹,远隔几十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阿杉贵帅帐所在山头,乃附近最高峰,不想看见都很困难。

待等阿杉贵、赵禹、阮文龙来到上头上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七彩斑斓的彩虹,而是大小头人排山倒海式的跪地磕头,如同中邪一般念念叨叨神灵保佑。

“神灵保佑……”

“神灵显灵啦……”

然后定睛仔细再看潮瓯方向,一道巨大的彩虹贯穿南北横架半空,宛如巨大的金钟罩,盖顶潮瓯城上空。

看的阿杉贵、赵禹、阮文龙三人愣神半晌不知所措,甚至阿杉贵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真是上天显灵,但为什么偏偏要在潮瓯显灵呢?

面对此种不利局面,阿杉贵似乎每次都能自圆其说,众人面前,他高亢着嗓门,大声疾呼道:

“一定是大巫师感动了神灵,降下神兆保佑我们攻克潮瓯的神力。”

一旁赵禹斜目而视,心中的疑惑愈发深重,真难道是苍天显灵了?那怎么不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若是苍天显灵,为何不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因为只有胜利者,才能看见神兆,而贪婪暴戾的岐军已经被神抛弃,又怎能看见神兆降临。”

要说阿杉贵此人不是一般的狡猾,此时此刻他说岐军看不见彩虹,似乎也没办法验证,总不能跑去问。但要说岐军看得见,证据呢,跑去问?

可按正常逻辑,也没法儿证明岐军就看不见呐。

但愚昧之所以愚昧,正是因为唯心思维作祟,一旦先入为主,并且掌握了话语权,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眼下先入为主的思维就是士气低迷,屡战屡败,统帅层急需要鼓舞士气,打一场翻身仗。

于是当自己无力从现实客观改变现状获取胜利时,突然出现的偶然因素,就会成为心理寄托,同时再掺杂了权威话语,精神寄托,领导说是,你能说不是?

拜神气氛迅速弥漫,上至头人,下至妇孺小儿都在拜神,然而就在阿杉贵自以为成功转移焦点,即将得逞之际,亲兵却再次来报:

“禀报护国大人,营地西南七八里密林中,发现大军迹象。”

“大军,多少人马。”

“不详,林密看不清楚。”

阿杉贵转眼想到,会否是莫拉木放完水,率军赶来汇合,此时赵禹心中的压抑更甚,眼皮跳的更加厉害,种种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重,他说:

“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最近总要出事,小心的为好。”

“但愿右承王你的预感是错的。”言毕,阿杉贵令道亲兵:“传令尤差桐,点齐人马与本护国汇合。”

“是。”

下刻,阿杉贵、赵禹二人各率亲兵赶到后山,举目远眺可见西南七八里处隐有人迹移动,数量甚,由于密林遮盖,无法辨认究竟多少人马。

而且沿途道路冲毁,遍地丘陵,七八里山路走的极为艰难,连续翻越数座大山也未必能在黄昏前赶到营地。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西南营地有兵士奔山头而来,神色颇为惊慌:

“报,报护国大人,有岳仰族的男人四五千人,来势汹汹,正向我军营地而来。”

来人气喘吁吁禀报飞快,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坐瘫在地。

阿杉贵闻讯脸色一沉,目光隐隐看向赵禹,心中原本已然散去的怒火瞬时再度发作。

“是木珐,他想背叛神灵,背叛大王!”

这时赵禹厉声说道:

“这就是莫拉木的诅咒,神灵的保佑吗。大水淹死了岳仰的族人,木珐已经被你给激怒,今天如果不给说法,受到诅咒的就是我们。”

“一派胡言!”阿杉贵怒斥道,继续编造着谎言,强硬以对:“木珐一早勾结了岐人出卖各部族人,大水淹死了他的族人,正说明木珐已经被鬼蒙蔽了心窍,他就是躲藏在我们中的内奸,是神灵为了惩罚他,才会降罪淹死他的族人,迫使他暴露给我们。”

“胡说八道!”赵禹破口大骂怒不可遏:“如果没有大水,木珐就不会死伤众多族人,这些都是你的错!”

即便是大难临头,赵禹也不敢轻易之责神的代言人莫拉木,而是尽可能将责任推到阿杉贵的头上,以便于日后争取莫拉木的支持。

“现在不是争辩谁对谁错的时候,木珐一早背叛了大王,图谋率众反叛,而其他头人可能已被木珐蛊惑,我们决不能让木珐得逞!”

阿杉贵态度强硬,话里话外暗示的极为明确,赵禹顿起警惕,他说: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先将大小头人围起来,如果胆敢与木珐联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祭献神灵。”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你要对自己人动手!”

“不,是为了大王的江山,是为了扫除祸患。”

不由分说,阿杉贵强令兵马包围正在拜神的一众大小头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何包围我们。”

“这是亵渎神灵,是无耻的背叛!”

“谁下的命令,我要见阿杉贵,让他出来。”

“自己人也下手,你们都疯了吗。”

头人义愤填膺不知所措,拓客迅速来到阿萨雀身旁飞快说道:

“阿萨雀头人,阿杉贵先将我们骗来,而后突然包围我们,分明是要对我们这些头人动手啊。”

“先别慌,他无凭无据,凭什么动手,立刻召集各部头人亲兵护卫,阿杉贵真要动手,那今天就跟他拼了!”

“是。”

吩咐了拓客,阿萨雀不动声色暗中继续观察,待等头人聚众闹了片刻,迟迟不见阿杉贵、赵禹露面,阿萨雀走到众人前,与阿杉贵部将交涉:

“让左护国、右承王出来,此事今天不给个交代,我们绝不善罢甘休!”

“阿萨雀头人请稍等,护国大人与右承王正在赶来的路上。”

“哼!”

所谓正在赶来的路上,是阿杉贵正在调兵遣将下达命令,进一步包围主要头人山寨的进行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