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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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欧阳龙菲

柜前询问之际,店外来了一队宫中女卫,为首的是个七品的女校,头盔的正中绘着一朵牡丹,左胸心口前也有一朵牡丹,随行带着车马,得有两百多人。

行至店外,女校令道:

“都停下。”

“遵命。”

众女子异口同声,下刻女校来到店中,见柜上八品女官便是上前说话:

“云姐,王大人可在。”

那女官很是高兴说:

“在,就在楼上,今天是来提银子的吧。”

“嗯,奉陛下的旨意出宫把荣阳贸的银子运回去,最近的生意好怎么样?”

“可好了,有多少卖多少,就是前几天被几个毛手的家伙打碎了七个,可心疼死了,转眼就是几十两银子就没了,还好宫里没降罪,真是吓死我了。”

“当今陛下宽厚,若是以前,为了几十两银子真能要了你的小命。好了,我去找王大人提银子去了。”

“那好,今晚咱再见。”

“嗯。”

二人说了片刻,那七品的女校便是径自去了后堂二楼。

然在沈云卿眼里看来,损失了几十两银子没挨罚,多半不是女帝宽厚,是女帝知道这玩意儿不值钱,为了这点东西惩罚一个下属,根本没有意义,相反加以宽恕,还能收买人心。

看了许久,柜上的女官等的有所不耐烦,遂是上前来问:

“这位客官,可有中意的?”

沈云卿说:

“价钱一样的摆件能各买一些吗?”

“可以,你要多少。”

“八十件,我自己挑。”

“那好,我给你锦盒。”

言毕,女官吩咐身边宫女取来一个锦盒放置选购的水晶饰品。

少时片刻,方才上楼的七品女校走下楼来,身边多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官,官服大不一样,许是六品的女官。

二人来到铺外说了些什么,遂即一队女卫跟随六品女官,绕过门面来到铺后的库房,忙活了许久陆续抬出一口口木箱,木箱中装满了沉甸甸的银两。

王姓女官伸出右手,从袖袋中取出一叠银票交给了欧阳龙菲:

“此处是三千六百两银票,大都是京畿道与河南道银票,也有几张江南的,回宫后务必勘验仔细,若有异常,即刻告知于我,我好去拿人。”

“有劳王大人了。”欧阳龙菲接过银票细数无误后,又问:“此番可有黄金?”

“有七十五两黄金,但成色不佳,我已扣了一钱,故而应该只有六十七两五钱黄金。”

二人仔细交接了款项,少时已经装满了车辆。此时沈云卿正从铺中走出,看着十数辆大车,心里却是在想:

“这里少说得有七八千呐,我辛辛苦苦干两年,还不如皇帝一月进项,她的生意未免太好做了。”

正值沈云卿出神之际,最前站着的女卫见其神色“不善”,总盯着银两“偷窥”,便是上前一步呵斥说道:

“看什么看,还不让开,一边去!”

女卫厉声唤回沈云卿三魂七魄,待他收敛精神,忙是说:

“抱歉抱歉,都是草民挡路了,草民这就离开。”

言毕,沈云卿转身退走,这时欧阳龙菲上前来问:

“刘翠翠,刚才与谁说话呢?”

“启禀大人,一个不知好歹的刁民,窥伺陛下的银两,被属下喝退。”

欧阳龙菲举目望去,目光落在沈云卿背影,指着说:

“是他?”

刘翠翠点头说:

“正是。”

“让姐妹们都打起精神,回宫路上看紧了。”

“遵命。”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虽然没人敢于劫皇帝的财产,但是小偷小摸的很多,这些小偷小摸的往往不知道衙门谁跟谁,但他们知道银子是好东西,所以一不当心偷了皇帝的财宝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全偷走是不可能的,偷一二两是可能的,尤其是欧阳龙菲身上的银票,神不知鬼不觉间偷走一张,对于神偷惯犯轻而易举。

一刻后银两装齐,欧阳龙菲押着银两返回宫中,入宫之际途径碧水宫时,正逢周雪琳迎面而来。

“欧阳大人,好巧啊,又是押着银子回宫吗?”

“回公主殿下,卑职奉命出宫押运银两。”

“这个月比上月还多吧。”

“卑职不知。”

欧阳龙菲未做回应,周雪琳围着她转了一圈说:

“我知道我知道,母后的银子不能说。”

“卑职还要复命,暂且告退了。”

“好吧,欧阳大人慢走。”

待欧阳龙菲率队离去,楚惠儿凑近身旁小声说:

“公主,这水晶玻璃如此赚钱,姓沈的一定也赚了不少,真是便宜他了。”

“好歹也是人家沈公子的生意,怎能夺人之爱,还分文不给。而且这么多银两,解了母后的燃眉之急,也有沈公子的一份功劳。走吧,咱们回云合园。”

“是殿下。”

两刻钟后,欧阳龙菲押着银两来到内司府库,欧阳羽在此等候已久:

“妹妹你可回来了,陛下让我来传你。”

“姐姐可知何事?”

“不知,快随我走吧。”

“那等我交接了银两,便随姐姐同去。”

“那好,稍微快些。”

欧阳姐妹自小跟随公孙芸惠,一文一武调教多年,颇得女帝信任,一年半前欧阳龙菲小有寸功,公孙芸惠将其提为牡丹内卫七品女卫,专司玻璃制品的银款收取。

待她交接了银款,二人来到御书房面圣。

“臣参见陛下。”

“免礼吧龙菲。”

“谢陛下。”

女帝放下手中狼毫,担在笔架上,吹干了奏本的墨迹,叠在一侧,又端起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喉。良久才说:

“龙菲押运银两已有一年半了吧。”

“回陛下,共计十九个月。”

“嗯,内司府库的银两你见过无数,对金银的成色可有见解。”

“回陛下,京畿道银两官银居多,杂银少,故而成色都在九成七八左右。而民间铸银成色良莠不齐,臣甚至发现竟有胆大包天者敢以八成银骗买皇室货品,此贼至今未能拿获,着实可恶。”

“呵哈哈……”公孙芸惠笑声连连,少顷又说:“用银的客商未必是有意,花银子的百姓未必是存心,你去拿了人家问罪,却未治本,掺杂的银两依旧在用,真正掺杂的始作俑者却逍遥法外,最后百姓受苦怨声载道,朝廷好心办了坏事,却不得百姓拥戴,你说呢。”

“陛下圣言,属下知错。”

“你过来。”

公孙芸惠示意欧阳龙菲来到跟前,然后拿出两锭蔡生廉新瑞钱庄新铸的十两白银说:

“你看看,此二锭十两白银成色如何。”

“是陛下。”

欧阳龙菲拾取两锭白银仔细端看,片刻后说:

“这锭是品相颇差,成色只有九成四五。这锭品相与官铸银两相当,成色也极好,乃是足银。”

“哦,你可看仔细了?”

公孙芸惠若有所指,欧阳龙菲看了又看说:

“应该不差,这锭成色要更好,但却是一家所铸,着实奇怪。”

欧阳龙菲仍未说道重点,公孙芸惠示意欧阳羽道:

“羽儿,你也过来看看。”

“是,陛下。”

欧阳羽上前两步接过两锭白银,看得更加仔细,所得结论与欧阳龙菲相同。

“陛下,女婢与妹妹所见一致,这锭品相极好的银两成色十足,而这一定品相奇差的成色差些,不知对否。”

“八九不离十吧。”

公孙芸惠肯定了二人说辞,收回两锭银两后,起身离开桌前,来回踱了两步说:

“羽儿,铸银品相律法可有明文定例?”

欧阳羽思索片刻说:

“回陛下,并无明文定例,但要求必须足重,且成色九成二以上。方才两锭白银虽然品相良莠不齐,且为一家所铸,但均达到律法所定成例,故而并未触及律法。”

“那你说,此等品相劣质银两代以官银流入民间,乃至流出我大岐,焉能不折大岐国威。”

“陛下所言极是,我朝光耀天下宾服八方,银两既是钱财,亦是脸面,更是国威,如此品相劣质银两确实有损国威。”

“替朕拟本。”

“遵命。”

欧阳羽上前提笔,公孙芸惠口述说:

“银之国本,系于社稷,重于江山,今有品相劣等银两滥竽充数伤及王化,着令户部、刑部、工部彻查全国私银,订立章程法度,但凡品相恶劣白银,限期半年重炼,务必使之合乎朝廷法度。”

欧阳羽笔下如飞字体工整,女帝话音落下片刻,笔尖微微一顿,收笔吹干墨迹,看过一遍无误后,呈给女帝过目:

“请陛下过目。”

细看片刻,公孙芸惠回到桌前提笔蘸上朱墨,落下“贞德”二字,待墨迹干透,交给欧阳羽道:

“发往工部。”

“陛下,不应给户部吗?”

“给工部送去。”

“遵命。”

财税归户部管,这没错,但银子铸的不好看,是冶金技术上的事,跟户部没关系。但吊诡就吊诡在,工部只提供模具,不负责私银的铸造,也管不着,户部也不让你管。

待欧阳羽出殿,公孙芸惠看向欧阳龙菲说: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但若是一丑一俊,不免有伤风景。”

欧阳龙菲不知作何答,遂是默默埋下头去。这时公孙芸惠又道:

“朕只是打个比喻,你莫要放上心。”

“臣不敢。”

“此事终究关乎朝廷体面,马虎不得。朕着你即刻前往江南,秘查江南私银品相,但凡有碍观瞻滥竽充数者,即可报知于朕。”

“是陛下,臣即刻交接,前往江南秘查。”

公孙芸惠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让江南这锅温水烧起来,但又不至于伤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