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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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夜垫底

敲定了价格,但仍然不是最终决定,最终的决定权仍在女帝手里,于是下午张祥又回了宫中,去见了周晟。天黑后,周晟前往云溪宫中去见公孙芸惠。

“儿臣拜见母后。”

“过来坐吧。”

“谢母后”

收起礼数,周晟径自来到女帝身边坐下。

“母后,张大人传来消息,只同意三万两白银。”

公孙芸惠蹙着秀美,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她问:

“五万变三万,他怎么说的。”

“他说,价格太高不利于筑巢引凤凰。”

“呵呵,他倒是聪明,价钱高了怕人家不来,价钱低了又没赚头,他倒是会做朕的主。”

“另外他还说,三万以下的商人危害甚小,三万以上至五万间的,随时可能兼并他人成为巨商,尤其是官商勾结之后。因此价格定在三万,有利于日后整肃,官场与商场清静后,恢复元气。

届时只需严明律法,选派良吏,江南从此可定。”

“他想的倒是深谋远虑,但他岂知墨吏与奸商可恨之处。”

“母后所言极是,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江南不能都垮了,暂还时得过且过,只可缓以文火,不可猛火急攻。”

“此事容朕斟酌,待日后再答复于他。”

“是,母后。”

目标的定位不同,五万和三万的区别相去甚远。

江南藏着八十万两假白银,而江南道拢才几十个州郡,越往南的州郡还越穷,所以每个州出一个或两个财阀,撑死了也只弄到一百万两。

其中理论上还有八十万两的假币,而剩下的二十万两沈云卿要拿走两万,更何况也未必能筹到一百万两。

至于其他道的州郡,京畿道、关中道是个经济重镇,然后是巴蜀,但巴蜀被反王周照宁占着,等于没有。然后是江淮次一些,岭南道只有广州还行,其他一片暗淡。

河南河北道人口虽多,但地主更多,地主一多,财富的集中度就少,所以河南河北的巨商财阀数量不多,但富人群体多。

这么掐指算下来,一次能筹措两百万两白银已经是顶天了,合着里面还有八十万两假币,也就勉强能周转个两年,两年后怎么办。

现在把价格降到三万,看起来是降低了门槛拉进了更多人,但富人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门槛越低,资本越分散,兴许还不如五万白银的门槛更合适。

公孙芸惠一面盘算着心思,一面一心二用问道周晟:

“晟儿,你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要到年底腊月过了诞日才二十二,现在二十一。”

“呵呵,都一样。你母亲去的早,母后虽待你如骨肉,但只可惜这些年忙于国事,疏忽冷落了你,身边也没个人伴着,母后总觉得对不住你呀。”

“母后言重了,有雪琳皇妹作伴,晟儿倒也不寂寞。”

“可雪琳毕竟是公主,不能陪伴你是一世,依母后看,你也该早日成亲,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长相厮守。”

“母亲,孩儿尚无此心,不过孩儿倒是中意一女子,只可惜出身商贾世家,未必能入得母后法眼。”

“哦,是哪家的小姐有如此福分能让朕的晟儿如此挂念,是有沉鱼落雁之貌,还是有闭月羞花之色。”

周晟面色微显嫩红,压着声音说:

“就是孩儿去江南时,提到的高家小姐。”

“朕记起来了,她还有个长兄,好像也参加了此番会试。”

“正是,而且是当年太学祭酒黄泫策之徒。”

“哦……”

公孙芸惠未在接话,她当然知道黄泫策在江南,也知道他在传道授业教了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唯独没想到周晟会看上高家小姐。

略顿片刻,公孙芸惠问道欧阳羽:

“欧阳,去找找金陵的题卷,看看有无这个姓高的举子。”

“陛下,此人正是圣上亲批的那个举子,名叫高鸿。”

“是嘛,你看看,朕整日忙于国事,都快把那举子给忘了。”女帝故作掩饰,下刻又与周晟说:“晟儿,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宫歇息去吧。”

“是,母后,儿臣告退。”

周晨离去不久,公孙芸惠起身负手背后,在殿中来回踱着,边走边说,很是耐人寻味。

“晟儿看来是长大啦,想用人了。”

这时欧阳羽说:

“陛下,机缘巧合之事,只可巧遇不可强求,求是求不来的。”

“此言有理,巧合之事乃是缘分,却也是命数啊……你差人前去江南知会龙菲,速查此二人根底。”

“是,陛下。”

“另外,高鸿排名降四百五十二等。”

“遵命。”

降四百五十二等,就是排名往后挪了四百五十二位,而在此之前,高鸿的名词排在贡士四十七,往后诺四百五十二,直接贡士垫底,距离副贡就差一名。

待等第二日张祥、林毅贤碰头,再看隔夜调整的名次排号,竟然发现高鸿竟然跌出了前一百,直到四百九十九才刹住。

“见鬼了,怎么一夜跌了这么多?”

张祥纳闷儿道,这时林毅贤问道昨夜值班员外郎问:

“刘大人,昨晚可有新晋举子贡士。”

“有,考录七人,但都是副贡,并无贡士。”

“嘶,那昨夜可有重大调整?”

“欧阳大人曾来传达陛下旨意,下调了贡士高鸿排名四百五十二等,故而一夜垫底了。”

这位刘大人边说边想笑,许是他当差多年,第一次听说有人一夜垫底的。

此时张祥、林毅贤二人目光交错各有所想,随后来到游廊下无人处,林毅贤猜测说:

“会否是陛下因沈云卿迁怒于高鸿。”

“许是有可能。毕竟砍了两万两啊,谁敢驳陛下的面子。更何况不是单两万两,是好几百个两万呐。林大人,这事儿您看怎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你我厚着老脸为了一个贡士的排位,去与陛下理论几百万两的事。”

“唉……沈云卿啊沈云卿,你真是害人不浅。”

……

七天后,会试成绩放榜,万千学子云集各自考场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沈云卿陪同高鸿围在官榜外围,寻找着榜上排名。

沈云卿事先已从张祥处提前得知,高鸿位列贡士四十七,会有所浮动,但总不至于浮动个几十个吧。

看了老半天,已经不是浮动几十个那么简单,一连自右向左找了两百多号仍没见底,沈云卿不禁怀疑是不是公榜写错了。

此时高鸿焦急万分,他只期望能登科高中贡士,所以是从副贡最后一名往前找,沈云卿从贡士第一名往后找,两人一路找,一路不见排名。

终于是在榜单的最中间会师,两人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此,终于看到“江南道,金陵龙藏浦乙七十八,高鸿,贡士位列四百九十九”,到此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高鸿大松口气,很是激动。

“考上了,考上了,云卿,我终于考上了。”

“可排名也太低了吧!”

沈云卿纳闷道,高鸿却是坦然,他说:

“登科便好,比之那些落榜的举子,我等何其之幸运。”

“可还是……”

沈云卿可记得,张祥口口声声拍着胸脯说是排名四十七,即便有浮动,您也不能给我浮动了四百五十二号人,直接47后边加个零吧。

而且这哪是什么浮动,纯粹是跳崖,点错小数点,从涨停到跌停的节奏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买了新股开盘,上午一飞冲天,下午直接跌破发行票面价格退市的一日上市游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名额拢共一千个,考生却有好几万人,许多没有登科的举子或是失落或是唉声叹气,有些七老八十的举子接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厥,极端者第二天传出跳湖自尽的。

总而言之,科举就像是一场赌博,赌的是人生,乃至一生的青春,输了,你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比之高考,科举制度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

榜单一经公布,沈云卿没去找张祥理论。

首先,会试排名不等于最终的殿试排名,选出的贡士、副贡各五百名,仍需要参加最后的殿试角逐,历届也有不少垫底名次咸鱼翻身一鸣惊人的案例,还不少。

其次是高鸿已经登科,比之那些没有登科的要幸运得多,为了个名次去找朝廷大员理论,不免显得你小鸡肚肠,就好像你花钱贿赂皇帝买来的一样,这样不好。

最后,这么大的变动显然有原因,此时贸然去找张祥理论,不免给张祥,给皇帝添堵,你给皇帝添堵,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考虑再三,沈云卿决定静观其变。

贡士放榜后,应该在放榜后的十天,在太学举办殿试,届时将由皇帝亲自出三道题。

五月二十八日,沈云卿陪同高鸿逛在街上,公榜后高鸿心态颇好,书也不看,典籍也不读,整天无所事事街上闲逛,似乎贡士四百九十九名无缘三甲,心里反倒是轻松不少。

“表兄,入太学后可想好学什么?”

“还没有,云卿你说学什么?”

“学些匠术如何?”

“不行,那东西我做不来,最好还是能种茶。”

“那就学农经,若是能让北方一年长两季稻米,也是功德无量,这可比一甲状元风光的多,兴许皇帝一高兴,给你个农经状元。”

“我看算了吧,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雨淋的,我可受不了。”

这也不要,那也不想学,沈云卿渐发现登科后的贡士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

学技术搞农业觉得太苦,让他们去当官吧,贡士四五百名的位置,恐怕连县令都不够格,因为前面还有几届甚至十届的上万老油条等着放官,如何也轮不到高鸿这个排名的贡士。

所以要想当官,眼下只能选其他人不想干的冷门专业。

太学也跟大学一样,分有不同专业,一般情况下根据个人意愿选择就读,同时鼓励一专多能增加涉猎范围,因此专业并不是固定的,同时也没有毕业年限,最终将根据个人的专业,业务能力和表现决定是否任用,或是外放。

此外太学的生员分三种,一种是科举贡士,每届取一千。第二种是五品以上官吏的子女,可以免试入太学就读,这条路万无一失,而且有官僚党的背景,往往还能子承父业。

第三种是技术型招募,既朝廷向全国招募能工巧匠,经过技能比拼和面试后择优录取,派往太学学习农经、工学、匠学、营造、冶铁等等。

这类生员永远无法进入文官系统,只能在技术行业从事技术生产管理,享受从九品至六品的品阶待遇。

贡士生员的选择面最广,既能从事文官专业的学习,也能从事武官和技术工种专业的学习,三条路日后都能进入文管系统,乃至做到封疆大吏。

不过还是那句话,贡士的排名决定了日后上升的渠道,除非能在殿试中咸鱼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