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如果这是爱你最好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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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叶知秋

她喜欢在网上某个社区贴些心情文字,后来无意间发现篇篇帖子都有一个叫“一叶知秋”的跟贴。

他的跟贴也极其简单,不过一句话:喜欢这篇或不喜欢这篇。

她想,大抵他是个喜欢简单的人,如同他的名字般。

一叶知秋,异地皆然。一片树叶掉下来就知道是秋天来了。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禁不住笑了,就像之后她这样对他说时,他说她像个孩子。

本来她的社区资料上并未留下QQ,但她却下意识地把资料重新改了,留下了QQ。隐隐的期许,希望某个人看到。

果然没多久,她上QQ时看到有人加她为好友的请求。点开那个人的资料,一叶知秋。

仿佛是期待了许久的愉悦,她点下了通过验证。

那晚,他们第一次聊天,却未曾想到居然像老朋友般熟稔,自然且有默契。

他说他猜她正咬着苹果悠哉悠哉地和他聊天。

她笑了,问他还知道什么?

他说他知道很多,于是一条一条地把她的喜好说了出来,她喜欢的颜色,她喜欢的季节,她喜欢听谁人的音乐,她喜欢看谁人的书。

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字,她有些失神。想必他是很认真地看过她的文字,因为这些她都在字里行间提过。

那一刻,她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就这样聊着,直到天际开始发白,她才依依不舍地向他道晚安。

只需要一点,便知晓许多,就像一叶知秋这个名字一样,恰似她心底的感觉,从第一次聊天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跳入一个漩涡,定是要越陷越深。并且她还能肯定,肯定他也会有和她一样的感觉,他是喜欢她的。

或许她性格上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得隐匿,在情感的世界里,这个败笔注定了自己会处于下风。

第二次聊天时,她便直接问了他是否喜欢上她了?

他反问,你以为呢?

她回答,是的。

他打出个笑脸说了句你很聪明。

她便也反问他一句,你是否也会有我这样的聪明呢?

她这样暗示着他,以为他也会如她一样地坦率。不料他却一下子沉默了,当她耐着性子等着回复,没想到等到的只是他一句下线的道别。在她还来不及问原因的时候,他的头像已成灰色。

她就这样对着电脑发了呆,她想不通他突然下线的理由。

如此这般,她不觉困惑与伤感。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他为什么要承认喜欢我?这样想着时,她一阵挫败,她不免认为他是在玩猫与老鼠的游戏,其实不过是逗她玩。

就这样,挫败之后愤怒也随之而来,于是她干脆点击鼠标,从好友栏里删除了他的名字。

为了平衡自己的心情,她决定戒网一个月。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失败的是两个星期后,她还是控制不住挂上网做蜘蛛了。

习惯性地先开QQ,再打开常去的网站。不过QQ里已没有他了,她看着其他人的留言,也懒得去回复。

她下意识地打开那个社区上的所有帖子,也并未见他在帖子后留言。

最后一点希望就是信箱了。她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打开了信箱,里面显示:新邮件13封。

她一阵欣喜,点开查看,当页面展现的瞬间,我怔住了,里面十三排显示的主题均是 —— 我想你了。

原来他每天都会发给她一封信,每天都会向她倾诉他的思念。

她的眼眶不禁变得湿润起来。

她仔细地看这些信,十三封信里,他讲述了他的生活,工作,家庭。原来,他比她大整整11岁,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他有个很美好的家,一种无可挑剔的美好。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曾经陪他渡过了很艰难的创业期,所以他说他不可以背叛他的家庭,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了她,这让他内疚与羞愧,他觉得他的心已经苍老,而她,那样年轻,在他面前,她只是个孩子。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她的直接,所以那天才不知所措逃脱般地选择匆匆下线。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对她的强烈感觉,他虽然无法在现实中爱她,但在这个空间他会对她全心全意。在信的最后,他问她的电话,他说如果可以,他还想亲口告诉她这些话。

看着这些信,她的泪水开始无法遏止地一次次落在键盘上,她在心中反复地说着傻瓜傻瓜傻瓜。

在给他的回信中,她留下了手机号码,并且任性地说到,我不在乎一切外在的事物,就算你真的只能在这个空间爱着我,我也毫无怨言。

那天午夜她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的声音如她想像般地成熟动听。他说,我想你,很想很想。

他说这句话时,她猜着他的样子。他应该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吧,她渴望有一天他会用这双让她心动的眸子凝视她。

从那以后,他们不再通信和聊QQ,因为他天天都会打电话给她。他们一聊便是好几个小时,她是如此迷恋他的声音,迷恋他用耳语般柔和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他和她在同一个城市,虽然她不知道他所处的具体位置,但通过手机的来电显示,她清楚了他在哪个区。加上有次他无意间说过他喜欢去林荫街散步,那么她想他的住址应该离那条林荫街不远。

了解了这些让她感到愉悦,她是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一点,与他的距离再近一点。哪怕只是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事物,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与满足。

这于她是一种诱惑。原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真的是可以心甘情愿去做一些傻傻的事。就像她坐在公车上,兴致勃勃地欣赏窗外的风景,一站又一站后,来到城市的另一方;就像她微笑抬头看着那个路牌,然后缓缓踏行在那条路上;就像她不时地去注视身边擦肩而过的男人,猜想他们之中有没有一个就是他呢?

对于这种单纯的快乐,她乐此不疲,周末漫步林荫道似乎也成为她的一种嗜好。只是,每次回到家,却又不免怅然失落。

依旧是周末的一个傍晚,她又乘坐公车来到林荫街,刚走到路口,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牵着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正谈笑风声地从她的对面走过来,走过来。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她越来越近。

这其实与她无关,她并不清楚这个男人是不是一叶知秋,但是一种莫名之感却笼罩住了她,忽然地,她就想起了他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他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所以他是无法背叛,也不可以背叛的。

她的脚步像生了根,眼前这副画面仿佛正验证了什么,而与之同时,在这幅画面前,她发现自己竟是那么渺小薄弱,那些自是以爱的名义所滋生的想法却是那般可笑,瞬时,她终于领悟了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快步地向前走去。然后与那个比她看起来大很多岁的男人身边擦肩而过。奇怪的是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如此从容平静。

次日,她换掉手机号码,注销了社区的ID。

后来回忆时,她依稀想起那个陌生男人朝她凝望的眸子,他有一双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