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秋叶每走过一步,身后的林子便迅速恢复一步杂乱。秋叶不急,慢慢走着,迷失林并不可怕,她也不害怕。关键是她在观察哪个人来没来,她饿了,累了,哪人不来她找不到房子在哪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已经洒向了大地。走了半夜的秋叶已经筋疲力尽,找了最近的一块石头,坐了下去。
慢走的双腿已经酸痛不止了,一路上的经历更令人憔悴,抬起的手还没碰到酸胀的腿,秋叶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后仰而去。
躺在地上的人,衣衫不整、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看着更冷了几分。
不一会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一蹦一跳的凑到了秋叶的脸旁,左右摇摆着自己,时不时的用自己粉嫩的小抓子拍拍地上躺着的人,拍了半天也没个动静。
也许是无聊了吧,垂头丧气的放弃了躺着的人,转头又对着远处一棵树一顿乱晃。
倏忽间树后走出一位身背木剑,左手拿书的青衣男子。他是迷失林的现任主人秋染,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了。
看着一顿乱晃的小兔子,嫌弃的说道:“行了,行了,急什么。”
秋染屹立在树旁,悠悠然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对着秋叶躺的地方挥了挥另一只手,一阵风吹过,转眼间秋叶所躺的地方只剩下一方青石。
“好了,已经在家了,我们也走吧。”秋染一边向前走,一边对兔子说着,雪白的兔子受了委屈,趁前面人不注意呲溜一下没了踪影。
秋染淡定的道:“哭完赶紧回来啊,半个时辰,过了胡萝卜就没了。”
说完也没回头,慢步向前走去,步子虽慢,但一瞬间慢走的青衣男子,只剩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黑点。
醒来的秋叶躺在一方竹屋中,阳光洒落,偶有微风吹进竹屋,带来丝丝凉意,秋叶在衣柜中找了件微厚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然后又不慌不忙的扫了一圈毫无改变的竹屋,瞧见竹床边的小木桌上有一碗褐色汤药和一盘糕点,嘴角微挑,毫不迟疑的拿起汤药喝下,又吃了几块糕,伸了伸懒腰。
许久秋叶才道:“舅舅,你来了就进来吧,我还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
说完,许久不见门外人反应。秋叶从容的拿起杯子,倒了杯茶,径直推门走向房门外。
只见门外一青衣男子半转的身子,僵硬的一点点假装从容的挪了回来。表情看上去也“天衣无缝”的慌张。
秋叶看着他僵硬的转过了身,看着他莹莹少年的模样,原本浮现在脸上的喜悦、心酸,顷刻间变为了疑惑。
眉头紧皱微咬下唇的秋叶心想:“这怎么跟五年前一毛一样,苍天不应该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吗?真是…羡慕、嫉妒、恨。”
想着他这舅舅也是个好玩成性,自恋到家的家伙,十二年前五岁的自己可没少捉弄他,现在估计要在这住上好一段日子了,讨好讨好总归是好的。
呆了一阵后,故作疑惑的开口讨好:“诶,你是…你不会是我老舅的私生子吧,我表哥,真是跟我老舅长的一模一样啊。”
出乎秋叶的意料,一向自恋的眼前人表情没有丝毫的轻松,一丝丝的快意都没有,反而有些无奈的看着秋叶自言自语。
到了最后,秋叶惊奇的发现她老舅看她的眼神中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秋叶赶忙收了自己的假表情,乖乖等她老舅开口。
看着不再有所动作的秋叶,秋染瞬间放大了自己无奈的小表情,扶正了秋叶刚刚假装疑惑的小脸,对着她喊到:“我是你老舅,看清楚,我是精灵、木精灵……你没认族归宗如何进来的。真是!啊…气死我了。”
一句话完,秋叶表面上毫无波澜,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对面嚎完喘着粗气的人,脑中是十二年前,老舅被五岁的自己拿着火把追的满林子跑的情景,他老舅跑的速度根本是常人无法做到的,还有母亲死时嘱咐自己离开改姓为秋,朝西三拜的画面,此后双眼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还有…她很早就起过疑。
只不过早的时候没想问,因为哪时的自己很幸福,母亲去世时没能问,因为太痛苦,只剩了哭。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秋叶尽量保持着面色的平静,她想让自己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解了无关紧要的事,做为旁观者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一个可以开始生活的了结,让自己多忘些,少哭点,不能再像个孩子了。
但握着竹梯扶手的手隐忍的紧了,再紧,到最后秋叶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不觉还是留下了一条泪痕。
“老舅,我娘她没了。”
秋染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看秋叶,将一只手放在秋叶背后,另一只手握指成拳,安慰着:“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是我太急了。”
秋染低了头,放下了轻抚秋叶的手,两手紧握着搭在竹栏上微微颤抖。
顿了会又苦笑道:“这林子只有两个主人,是死的,不能改的俩人,除非有人没了,会换人…你长大了能自己来了。”
秋染知道她那妹妹一定不是好好死的,精灵的命怎可能只活区区几百年,况且这几百年已过了,和哪人生活不过十几年,便没了,怎么会好。
许久秋染才抬起头,盯着秋叶又开口道:“谁杀的,方义安呢。”
秋叶看着老舅,揉了揉风吹红的眼:“当初……林中避难,归家时,母亲救了一女子,后来哪女子勾搭了父亲。”
“什么,你父亲竟敢……可恶,恩将仇报。”秋染一拳打在了竹墙上,愤愤道。
秋叶握住了她老舅的手继续道:“娘处处忍让,她也如愿成了父亲的小妾,后来她变得越来越飞扬跋扈。”
“不过她是个心狠却不敢表露,实施的人,直到…有一天青衫派掌门来访,木琴见到了走失的哥哥。”
“她哥哥是个真心心狠、又会假惺惺的的斯文败类,暗地里假借木琴之手残害她人性命。母亲不知木琴身后之人便罚她三天苦力—浣衣。”
秋染听到妹妹罚她浣衣,虽还是嫌弃她罚太轻,但还是含泪高兴道:“罚的好,咱不受窝囊气,这样的人死了都不足惜,不亏是为秋家人。”
秋叶听她老舅说着,苦笑着抬头看着天,隐去了泪水,叹了口气道:“三天后她不知什么时候怀的孩子没了,父亲刚好外出赶回,母亲自知犯下大错,前去请罪。”
秋染看着停下来又望天的秋叶,犹豫着气愤道:“怎么样他敢如何?。”
秋叶没开口,泪水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流了。秋染看着多次隐去眼泪的外甥女,他知道一定很疼。
不忍心道:“疼就别说了,我知道了也只是个结果,出不去,报不了仇。”